一個時辰之後,羅府變得很熱鬧。
羅蘭芝回到家中,眼淚汪汪的抱着女兒,躲在房間裡嘀嘀咕咕好一陣子,然後纔開開心心的走出來。
她今年一百三十歲,看外表比張芸年輕了不少,已是築基第八重,距離結丹不遠了。
大舅羅蘭谷乃是金丹第二重,目前在吏部做個從七品的小官,日子過得很清閒。
大舅媽黃曦還只是築基第七重,卻已經在未雨綢繆,拼命的積攢錢財,想要購買結金丹。不過以她的財力,想買結金丹還是有些吃力。
時間過得很快,眨眼之間,羅清生都快八十歲了,他已經過了鄉試,成了有功名的舉人,但是功力尚淺,還沒有參加過會試。
二舅羅蘭山到了築基大圓滿,已經參加了三次會試,全都名落孫山。他很不服氣,還在繼續努力,準備下一次的會試。
二舅母姓陳,名叫陳菱,纔是築基第三重,在家裡算是比較年輕的了,目前才九十五歲,比秋嬋大不了多少。
這兩位舅母,黃曦和陳菱的家族差不多,都是小官僚家庭,比羅家還要低一些。
當年羅定邦乃是六品官,六品雖然不高,但是大明國的官職,最低能有十三品,下面還有許多低階官員呢!
舉人可以做官,一入官場從十三品開始做起。凡是考中進士的人,一入官場就是九品。羅定邦是多年的老進士,曾經在外州做過多年的官,然後纔回到京城做七品的主事。儘管他現在已經辭職了,但還屬於官宦之家,書香門第,受普通人的尊敬。
大明國廢黜百家,獨尊儒術,朝廷只是仙文閣扶持起來的走狗。所以羅定邦到仙文閣做了講師之後,不但層次沒有降低,反而顯得更加清貴了。
此時的羅定邦功力並不高,才只是金丹第八重而已,跟秋嬋一個樣。按理說,這個境界很難在仙文閣總部做講師,然而他在六藝之中,對於“春秋”頗有研究,所以專門給學生講解這門功課。
黃昏界的歷史很混亂,特別是在很多年以前,妖族和鬼修曾經攻破了人族定居的都城,焚燒了大量的古書,砸碎了無數的石碑,所以以前的記錄都丟了。
“春秋”屬於早年的歷史。據說現存的《春秋》,是仙人從外面帶來的。其中又分成《左氏春秋》三十卷、《公羊春秋》十一卷、《穀梁春秋》十一卷、《鄒氏春秋十一卷》和《夾氏春秋》十一卷。
羅定邦早年跟一位大儒學過《公羊春秋》,後來那位大儒死了,他就成了掌握《公羊春秋》的重要人物,所以能在仙文閣總部做講師,經常有大人物過來討教,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他也聽說,地仙鄭玄和楊雄召集天下狀元研討黑色石碑,卻沒意識到桑子明會來。
一想起桑子明,他心裡就蠢蠢欲動,覺得這是一條大腿,必須要抱緊了!而能不能抱緊大腿,關鍵在秋嬋這兒!只要秋嬋能討桑子明的開心,再對羅家關照一點兒,那就什麼都有了!
因此之故,他對秋嬋和顏悅色,殷勤關照,在宴席之上,將最好的靈菜,擺在她面前:“來,好孩子,你多年沒有回來,我和你母親都很想念你。記得你很小的時候,曾經來過這兒,那時候你才兩歲,你母親抱着你……”
羅蘭谷和黃曦也都對秋嬋很熱情,不停的噓寒問暖。
張芸話不多,只是滿面帶笑,從廚房裡不斷端出新的菜餚。
見到這番情景,羅清臣感到被忽略了,不免噘起嘴來。
陳菱也覺得有一些驚訝,但是並沒有說什麼,畢竟秋嬋多年沒回來,偶爾回來一回,再怎麼關照都是應該的。
羅清生問道:“秋嬋姐,你在哪座仙山上學藝?那兒真的有仙人嗎?”
羅定邦和羅蘭芝都想讓封住他的嘴,然而卻不好插話。
秋嬋只能笑着胡說八道:“我在崑崙山,玉虛峰學道,那裡住着不少的地仙,還有幾位靈仙呢。”
“崑崙山?離這兒有多遠?”
“至少有八萬裡,路上很難走。有禿鷲妖王攔路,還有通天河擋着。”
“秋嬋姐,你是怎麼過來的?”
“有一位地仙,順道送我過來。”
小孩子羅清臣忽然問道:“姐姐,你天天看到仙人,那你有仙丹嗎?”
秋嬋一怔,微笑道:“你說的是什麼樣的仙丹?”
羅清臣才十二歲,哪裡知道什麼仙丹,他只是平素聽父母提起一些丹藥,於是用清脆的聲音問道:“就是結金丹,立嬰丹!”
話未說完,就被父親羅蘭山呵斥打斷:“清臣,別胡說八道!仙丹是給仙人吞服的,不是你說的那種丹藥。”
秋嬋轉頭看了一圈的人,心想:“羅家雖然有了起色,但要想一下子購買幾顆結金丹,還是比較吃力的一件事,尤其是近年來因爲妖獸攻城,導致靈草越來越稀缺,結金丹的價格幾乎翻了兩番,要想買結金丹就更難了。”
於是她莞爾一笑道:“哎呀,太可惜了,我沒有這樣的丹藥。”
她不是沒有,而是不想在羅清臣面前說出來,小孩子口風不緊,如果四處亂說,恐怕會給羅家帶來災難。
在衆人之中,羅蘭谷是最迫切希望能有一顆結金丹的人,不過他知道自家的情況,如果全家合力,購買一顆結金丹並不難。
羅蘭芝心裡有譜,所以一句話也沒有講。剛剛關起門來的時候,秋嬋已經給了她幾個玉瓶,她還沒有來得及細看,不知道里面有什麼。
張芸纔是築基第四重,暫時沒敢想結金丹的事。
黃曦已經想到了,眼見秋嬋說沒有,心裡略微有些失望,因爲她知道,羅家沒有財力購買第二顆、第三顆結金丹。如果有一顆結金丹,那會先供應羅蘭山;第二顆結金丹,可能會拿給羅蘭芝。而她只能排在第三位,甚至排在第四位,居於兒子羅清生之後!
現場的氣氛略微有些尷尬,羅定邦忽然嘆了口氣道:“秋嬋啊,前些日子,我見到了靖西伯李敬,那是你嫡親的爺爺,近年來境況不太好,你若是有閒,最好去看一眼。”
秋嬋對爺爺根本沒印象,因爲她小的時候,跟母親說話很多,跟父親說話比較少,而父親李青從來不提爺爺的事。
“外公,我爺爺他怎麼了?”
“他進階元嬰失敗,因而臥牀不起,已經有五六年了。他家有六七個兒子,正鬧着要分家產呢!”
秋嬋禁不住皺眉,但還是跟外公要了爺爺的住址,準備過些天去看一看。
不管怎樣,那也是她的祖輩,該盡的孝道不能缺。否則老頭兒若是死了,她不知道情況也倒罷了,既然知道了,沒去看一眼,心裡就會有一絲遺憾,別看只是一絲遺憾,就可能在關鍵的時候變成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