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閱急着趕路,來回一趟實在是耽誤的時間有些久了,怕趕回去晚了。
從這以後陳閱每次回來除了看哥哥,又有了另一個去處,到楊家小娘子哪裡坐坐,二人除了聊些家常,就說些心中的愁苦互相排解。憋在心裡也不是個辦法!
正是好夢由來最易醒,原來卻是夢中人,陳閱在胡屠夫這裡日子過的還算將就,說不上好但也不算壞。
胡屠夫本來年紀就大了,這一年多來身子越發蒼老起來,老的可是真的快,說不得身體原有暗疾。
胡屠戶身體不濟,決定將買賣交給自家兒子打理,至於這些個學徒自然是遣散,自己又不是他們老子,可沒義務管着他們生活。
胡屠戶對待陳閱倒是不錯,送了一套殺豬傢伙事,叮囑一番就讓他從哪裡來回哪裡去了。
陳閱這下犯了難,拿着裝衣物的麻布口袋偷偷回到鄉里,先找了楊家小娘商量該如何是好,哥哥那裡到先不急着去。
楊家小娘倒也是拿不定主意,畢竟這事情發生的突然,兩個人又合計不出什麼主意來,就讓他找哥哥去問問主意。
陳閱拿着衣物口袋離開楊家小娘子這裡,就找自己哥哥去拿主意去了。
陳閱從胡屠夫那裡又住回了哥哥那裡,暫居在了柴房!
他現在的情況連個正經營生也沒有的,今後該如何他也沒法。
如此他每日和哥哥暫時,在地裡擺弄莊家鋤地拔草,天黑了回家就吃飯睡覺。
一晃眼功夫大半個月就過去了,這日陳閱剛從地裡鋤草回來,正準備吃晚飯,哥哥從外邊回來吃飯。
“弟弟,劉員外家裡說讓你幫忙殺個豬哩?你可願意去?”
陳閱想了一想:“劉員外沒說殺豬可有甚好處?”
“說了,只要弟弟肯去幫忙,豬頭給咱們一半,或者要肉或者豬腳其他什麼的,隨便你說呢!”
陳閱道:“豬腳沒什麼肉食,豬頭軟骨多有嚼頭,但解饞味道好的還是五花肉,但劉員外一定不肯多給,這樣我去找他們說說去。”
陳閱哥哥陳大牛見陳閱起身要去找劉員外家裡,叮囑了一句:“你到劉員外家裡跟門子說,是我弟弟,找劉管家商議殺豬的事,他們就知道了!”
陳閱應了一聲,“我曉得了,你們吃好了給我鍋裡留碗吃的就可以了,我自己吃好就睡了不用等我!”
劉員外家裡住在鎮子西邊,離大土道有些距離,家裡是世代書香門第,劉員外自己又是秀才出身,自己入學還讓哥哥送了本百家姓抄本給自己哩!從父母到自己哥哥這輩都是他家裡佃戶。
到了地方劉員外家裡幾進大院子,他跟門房說了自己是陳大牛弟弟,找劉管家商量殺豬的事情,然後就在門房坐着等劉管家來。
門房趕緊去找劉管家來門房,不多時劉管家到了門房,陳閱仔細打量了一下,是個中年人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留着鬍鬚穿着一襲灰布長衫。
陳閱趕忙起身略靦腆的微笑作揖;“劉管家好,我哥哥叫我來找劉管家商量殺豬的事情!”
劉管家看見這陳閱站起來身高,比自家高了起碼快一頭了,擺了擺手道:“你是陳大牛弟弟,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隨我去裡面說吧!”
跟着劉管家進到了院子裡面,這院子青石鋪就的小路,路邊有栽種的花草,然後在一處偏房客室坐了下來,劉管家叫人端了兩杯香茶,請陳閱坐下吃茶詳談。
劉管家喝了口茶說道:“聽大牛說你也是考上了童生的,怎麼不進學反倒去學殺豬?做屠戶雖也是個營生,但怎麼比讀書有前程?你哥哥也是個糊塗的!”
陳閱臉上也是一紅;“實不瞞劉管家說,家裡讀這幾年實在是讀不得了,我也是時常餓着肚子讀書,成績也不好,老師和我兄弟說恐怕考不上,不如早些另尋道路!”
劉管家聽了默不作聲,也不再提陳閱讀書的事情了,“聽你哥哥說你在臨縣胡屠戶處學的殺豬手藝,還有胡屠戶送的全套殺豬工具,現在也是閒在家裡,我這裡正好需要殺豬就想着叫你來試試!”
陳閱應道:“多謝劉管家看顧我兄弟二人,原本還要在胡師傅那裡多學些日子,上個月胡師傅身體撐不得了,就將生意交給了他兒子打理,虧師傅比較看重我,日常教我殺豬手藝不說,臨別還送了全套殺豬工具給我!”
聽陳閱如此說劉管家點了點頭,“你這麼說我心裡就有數了,你家幾代都是我家佃戶,又是個讀過書懂得禮數道理的,那胡屠戶還送了你全套工具,想來也是受到看重的,這事交給你家兄弟還是可以放心的。”
劉管家端起細白瓷茶盅又喝了一口香茶;“雖說都是鄉里人,低頭不見擡頭見,但也總不能白讓你兄弟忙這一場,我尋思這事不但費力麻煩,還得有手藝才安穩!想來你哥哥將我的意思也說與你聽了吧?”
陳閱點了點頭,“哥哥說幫劉員外家殺豬,豬頭豬腳任選一樣,我家也是長久種着主家地了,蒙劉家照顧多年,幫點小忙怎好意思討要好處,但隨便主家給點東西就成!”
劉管家看着陳閱摸了摸鬍鬚,笑道:“看你這樣子似乎不想要這兩樣,要什麼你說說看,劉家倒也不差這點東西!”
陳閱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如果劉管家不嫌棄,殺了豬能給我兄弟二斤五花,在隨便給點油脂豬皮煉點豬油可好?”
陳閱畢竟對殺豬這行可是慣熟的了,殺一頭豬主顧大概能給什麼好處,他心裡都有數的,畢竟租種了別人家地,不但不能多要只能少要,對方一定不會虧待自家就是。否則下次自己還真未必幫這忙呢!
劉管家能做管家也不是個腦子不好用的,考慮了一下道,“二斤五花沒有問題,豬皮油脂你看着取些便是,主要是不要出了什麼意外就好!”
陳閱自是保證不會出什麼差錯,這一年多可是天天與這髒貨打交道,定是把事情做的安穩妥當,約定了日子,隨後就告辭劉管家回去準備殺豬事宜。
陳閱其實對劉員外給什麼本無所謂,可是除了自家,楊家小娘那裡也不得不看顧到,與劉管家多要些東西也好分給楊家小娘子些。
回了家裡,去的時候本就天黑了,又談了這許多時間,哥哥嫂嫂都歇息了,好在自己住在柴房,待吃了晚飯,就睡覺了,不會吵到他們。
他自去竈屋將留的飯熱熱,從新生了火將碗裡飯菜熱好,端着自己一個人吃了,將碗筷洗好,放到碗櫃裡!
又燒了一鍋熱水,全身擦洗乾淨,鋪好牀鋪,將衣物放在牀頭的凳子上,就可以睡覺了。
柴房簡陋,放了不少柴草,自從去了胡屠戶哪裡學徒,這回來三間翻新瓦屋就住不得了,哪裡都已經做了別的用處。
陳閱倒沒有什麼怨氣,自己讀書哥哥四處借了不少外債,就這樣算這三間瓦屋也該是哥哥的。
這柴房夏日還好,就怕冬日寒冷,說不得還要跟哥哥商量這柴房怕是要整修一番,屋頂要多加些草泥防止漏雨,牆縫也要堵嚴實免得漏風,自己這裡暫時還沒有蚊帳,只能整夜燃着艾草驅蚊蟲。
吹滅了油燈陳閱只是有些睡不着,他自家也知道,和哥哥分了家雖是舊家,但也不是長久居住之處。
還要跟哥哥打個商量,只是暫時住在他這裡,等有了去處就搬走,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