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翔將簡單處理過了的動物皮毛賣給了一家皮草行,一共得了大約五百文錢,雖然價格低了一些,他也沒有斤斤計較,他這一次到谷陽城可不是爲了單單賣了那幾件動物皮毛,他有着更大的企圖。
在城中前前後後轉了一遍,之後又在茶樓中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日頭西沉的時候,他才找了家客棧住了下來。
客棧的住宿條件很一般,價格卻不便宜,不過他並沒有在意,因爲他中了它的位置。它和黃家之間只隔着一條街,在他選擇的二樓靠近街邊的房間裡,足不出戶,就可以清楚黃家大部分的動靜。
接下來的幾天中,除非必要,孟翔根本就不出門,吃食都讓夥計送到房間之中,時時刻刻都在監視着黃家的情況。
爲了保險起見,也爲了事後不引起懷疑,他故意摔傷了腿,還請了郎中包紮一番,只不過他的傷勢遠遠不如表面上表現得那麼嚴重。在前世,他爲了生存,受傷根本就是家常便飯,僞裝一下傷口根本不成問題。
他腿上的傷即便簡單包紮一下,基本也不會太影響他的行動,患處表面雖然起來是比較的怕人,其實只是皮外傷而已。特別在用了那個神秘中年人留給他的生肌接骨膏之後,短短不到一個時辰,就基本上恢復如初了。
這一等就是三天,孟翔依然沒有發現黃家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他心中也不禁泛起了嘀咕:難道前世的記憶出現了錯誤?不過隨後他又否定了。
通過此前種種,前世所發生的事情雖然會受到一些因素的影響,但是大體之上還是不會變的,像黃家被滅門這麼大事情應該不會出現意外才對。他決定繼續觀察下去。
皇天不負有心人!在第五天的上午,他終於發現了端倪:先是多了一個賣糖炒栗子的老婦;過了大約一個時辰又出現了一個賣餛飩的老頭;到了下午再次多了一個賣雜貨的中年貨郎;到了日頭偏西的時候,又來了爺孫兩個耍猴戲的;在天擦黑的時候,又來了一個唱戲班子,人數更是達到二十多人。
按理說,這些人的到來應該很平常,臨近黃家的那條街原本就是谷陽城中比較熱鬧的,各色人等來來往往並不足爲奇。但是要是那些人都無一例外將目光不時投向黃家大宅,而且一個個都隱隱透露出精幹肅殺之氣,那就不正常了。 шшш• ttκд n• ¢ ○
在前世,孟翔雖然混得比較慘,但是他畢竟也是經過世面的,特別是對殺氣最爲敏感,雖然沒有靠近,但是隻是遠遠地上一眼,他就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這顯然和那些人的身份是不相稱的。
在見那個唱戲班子被黃家的管家迎進去後,孟翔就從窗子前面離開了,叫來夥計,讓他準備了比平時多出了一倍的飯菜。吃完之後,他就熄燈躺到了牀上,閉目假寐。
時間很快就到了午夜,雖然是在谷陽城中,人們睡得比較遲,但是絕大部分的城區還是陷入了黑暗之中。畢竟人們都是普通人,還需要明日早起爲生機奔波。
不過也有例外,那就是黃家,依舊燈火通明,還不時傳出嬉笑吵鬧的聲音。自然少不了唱戲的聲音,咿咿呀呀的,也沒有多少人能夠聽得明白。
這時,早早就睡下的孟翔卻翻身從牀上坐起來,搬過一把椅子,輕輕地放到了窗戶邊上,緩緩地坐下,將窗戶推開了一條細縫,向熱鬧非凡的黃家去,眼睛之中閃着異樣的光亮。
在他的刻意打聽之下,他早已經知道了黃家如此熱鬧的原因。今日是黃家的家主黃天霸的二兒子黃閱成親的好日子,而且對象還是城主的小女兒,自然是一件值得大肆慶祝的日子。不過他們不會知道,喜事馬上就要變成喪事了。
又過了大約一個時辰,黃家參與慶祝的人似乎也累了,三三兩兩地離開了,最後黃家中的燈火也次第熄滅了。然而,過了不到半個時辰,黃家就燃起了沖天的大火。
居高臨下,孟翔得很清楚,火是從黃家大宅各個方向同時燃起的,而且火頭多達十幾個,並且燃燒的速度很快,幾乎是剛剛點燃就迅速蔓延了開來,顯然不是自然走火的。
孟翔嘴角浮現出了一絲笑意:黃家的末日到了。果然,事情處處透着不正常,即便黃家人睡得很遲,人比較疲乏,出現了這麼嚴重的火情,也斷然不可能只有那麼少的人出來救火啊。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是印證了孟翔地猜測,就是那些出來救火的人也沒有落得一個好下場。在他們走動時,不時會有全身黑衣,黑巾蒙面的人從暗處跳出,將刀子插入了他們的後背,鮮少有人可以逃過偷襲。
大火持續蔓延着,由於沒有人救火,分散在各處的火勢很快就連成了一片,整個黃家似乎變成了一片火海。
由於孟翔選擇的客房算是處在黃家的下風了,他除了可以聽見物體燃燒時發出的噼噼啪啪的聲音外,他還可以聽見淒厲的慘叫聲,而且是一聲接着一聲,顯然黃家人沒有被一下子殺死,而是被兇手奪去了行動的能力,正在大火的焚燒下緩慢而痛苦地死去。
孟翔透過窗戶的細小縫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黃家,他斷定要不了多長時間,一定會有別的事情發生。
時間不長,在火光的映照下,孟翔終於到了他想到的東西:一些黑影或是直接躍過院牆,或是從大門中衝出,不過他們都有一個比較明顯地特徵——背上都揹着或大或小的包裹。
不過那些人的運氣很不好,他們剛剛從黃家中出來,還沒有跑出去多遠的距離,就從城主府的方向跑來了很多的士兵。他們顯然是來緝拿兇手的,見那些黑衣人,抽出刀劍就狠狠地砍了過去。
孟翔依然沒有動,只是靜靜地着,着事情任何發展。不過顯然他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到發生在各處的戰鬥上,大多數的時候,他的目光都投放在幾乎完全變成了火海的黃家大宅上。
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等所有人的目光都幾乎被兇手和士兵的戰鬥吸引住了之後,幾個顯得鬼鬼祟祟的人影從黃家的后角門鑽了出來,貼着牆根,在陰影的掩護之下,悄然無聲地向遠處退去。
見了那幾個人出現之後,孟翔的眼睛亮了一下,不過人還是沒有動,嘴角更是浮現出了一絲冷笑。
眼那幾個人就要脫離士兵包圍黃家的包圍圈,魚入大海,鳥上青天的時候,嗒嗒,一陣清脆的馬蹄聲驟然響起。一隊盔甲鮮明的騎兵從街角的陰影中猛地衝了出來,向那幾個人衝了過去,手中高高舉起的馬刀閃着森冷的寒光。
那隊騎兵很快就和那幾個人交上手了,戰鬥出乎意料之外的激烈。那幾個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雖然騎兵有着人數和馬匹的優勢,依然無法佔到絲毫上風,只要一不小心就會被斬斷馬腿,落下馬來。
漸漸地,孟翔皺起了眉頭,口中喃喃自語道:“我的推測難道錯了嗎?”
就在孟翔陷入了沉思的時候,一聲大喝傳入了他的耳朵:“兄弟們,我們上當了。東西沒有在城主府,還在黃家。”
孟翔循聲望去,一個比普通幾乎高出半截的大漢從遠處飛奔而來,速度甚至比奔馬還快,手中提着一根差不多接近一丈長的狼牙棒更是猙獰可怕,無論是誰只要擋住了他的去路,只要輕輕一揮,就會立刻嗖地一下被砸飛出去。
巨漢掃開一條大路之後,和後面五六個人一起衝到了黃家大宅的近前,然後一揮狼牙棒,在院牆上砸開了一個寬達兩丈的巨大豁口,衝入了已經成了一片火海的黃家。
巨漢一行人剛剛進入了黃家,就又有一羣人銜尾追至,也從院牆上的豁口衝入了進去。
這時,一些孟翔之前覺着不正常的情況都得到了答案。原來那夥人的目標不是黃家,而是城主府,他們在黃家這邊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只是爲了將城主府的人吸引過來,好方便他們同夥下手。
可惜,天不從人願,他們原以爲他們想要的東西已經到了城主府,其實卻還留在黃家。而他們卻將黃家變成了一片火海,即便東西還在,他們要想取得也要花費更多的力氣,真是搬起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孟翔嘆了一口氣,他原本親自一黃家毀滅的過程。當然了,如果有什麼便宜可佔,他也是不會放過的。但是以現在的情況,他是沒有多大可能得到好處了。
自然了,下面那些黑衣人揹着的包袱裡面應該也有一些好東西,如果能夠得拿到手中,也能夠發一筆橫財。不過這遠遠沒有達到讓他冒險的地步。
就在孟翔決定將這一切當做一場好戲的時候,突然一個情況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一個黑影從黃家大宅的一處不起眼的牆角一拱一拱地鑽了出來。
一開始,孟翔也沒有太過在意,他記得很清楚,那裡應該是黃家特意留出來的狗洞,他自然而然地將那個黑影當做是狗了。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對,那個黑影雖然姿態很低,但是絕對不是狗,而是一個人。
孟翔心中一動,抓起了放在桌子上的長刀,輕輕一躍,抓住了房樑,一翻身就上去了,然後掀開了他在房頂之上早就做好了的開口,悄然無聲地翻上了屋頂,貼着屋脊的陰影處,快速向遠方跑去,並在一個隱蔽的地方跳下了屋頂,遠遠地墜在了那個黑影的後面。
等到那個黑影來到了一個偏僻的小巷,他立刻加快腳步,向黑影快速迫了過去,但是迎接他的卻是一蓬密如雨絲的飛針。幾乎是出於本能,長刀出鞘,劃出了一道冷冽的寒光,劈開了飛針,去勢不減,徑直斬中了那個人的頭顱。
孟翔側身躲過了飛濺的鮮血,快步來到那個少了半邊頭顱的黑影身邊,將手探入了他的懷中,很快就摸出一個巴掌大的小袋子。
在發現沒有其他可疑的東西后,他顧不得查袋子中具體是東西,就急急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