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好。我的孩子發高燒了,我需要幫助。”
季施沁哭着打電話,懷裡的梵珩小臉泛紅,眼睛緊閉。
“喂,你好?有人嗎?”
對方一直沒有迴應,雷雨把信號阻絕,季施沁坐在滿是漆黑的房間裡第一次感到無助,她抱起梵珩衝出了家門,雨衣把梵珩整個包裹起來,雨水打在她的臉上,很痛。很涼。像極了那天夜晚的風,一瞬間,讓她如墜冰窖。
“喂?”
郊外的夜晚看起來遠沒有白天那樣的怡人,窸窸窣窣的樹影像極了鬼魅橫行,她來不及恐懼和害怕,如果梵珩失去了她,一定挺不過今晚。
“寶寶撐住,媽媽會救你的,寶寶撐住……”
打開車門,季施沁整個人都在發抖,身上的薄衫已經溼透,就算沒有風也凍得她牙齒打顫。這是江舸送給她的車,以備她不時之需,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這麼快。
季施沁發動車子,卻突然聽到陌生的男人聲音,電話不知道什麼撥通的,車子裡靜靜地只有一個人在問,“季小姐,你在嗎?”
是那個不講禮貌的男人的聲音。
雖然她只見過他一次,但是他的聲音卻記憶猶新。
很少有男人會那樣的儒雅,儘管他說的話語並沒有那麼得溫柔。
“我在。”
這個時候如果再死要面子的話,就真的是愚蠢的行爲了。梵珩的高燒根本等不了那麼久。
“你說的什麼事?位置定位在郊外,如果你趕過來的話,應該會很慢。”
陳白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對面是喋喋不休的母親,從國內趕過來也只是爲了催婚。雖然不知道的人會以爲她有多麼疼愛自己的兒子,這種豪門裡經常上演的戲碼,根本不會打動到他。更何況他才五六歲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那個家庭裡的冷漠。
“我的兒子發燒了,我現在需要帶他去看醫生。我打了911,但是到現在也沒有人來。你能幫幫我嗎?他對我真的很重要。”
這是我最後的希望,能夠支撐我在這個世上。
季施沁的聲音,帶着哭腔。
那樣鎮定的女人也會有這樣驚慌失措的一面,當真是讓他覺得有趣。站起身,擺擺手。對面的女人詫異地看着自己。陳白焰笑着對她說。
“原諒我不能在這裡陪着你,因爲我的未婚妻遇到了麻煩。”
女人滿臉的驚奇,還有一些計劃落空的失望。
“你什麼時候訂的婚,我怎麼不知道。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不跟家裡人商量商量?”
陳白焰聳了聳肩,“誰知道呢,可能是前天,也可能是大前天。之前她沒有答應我,但是現在看來應該是我的未婚妻了吧。不過母親現在的婚姻自由,你不是一直都很提倡的嗎?”
後者啞然失聲,只能看着他遠走。
緊緊握住了拳頭。
也無濟於事。
從他很小的時候開始,倔強就已經成爲了他的標誌。她嘗試過讓他變得和別的孩子不一樣,的確很成功。他不會坐在那裡彈上一整天的鋼琴,只爲了通過考試。他不是很聽話,但是課業總是能拿到A。別人會感嘆於她的好福氣,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兒子有多麼的不跟自己親近。
消除恨意的最好的方式就是與親情捆綁在一起。
而這一點她把握的很好。
陳白焰不能拿她怎麼樣。儘管他的父親已經不在了。
“你在那裡不要動,我會帶着醫生過去。”
陳白焰冷靜的吩咐讓季施沁也平復了心情,“外面在下雨,你要帶着寶寶趕緊進去。門窗都鎖好,那裡不是很安全。不要害怕,我會在的。”
應該是這一句話。
又或許是他的眼睛,真的充滿了擔憂。那是一個放下戒備的夜晚,也是冰釋前嫌的開始,她瞭解到他需要一個未婚妻,也只是爲了穩定家裡的局勢。有很多人虎視眈眈的盯着他的位置。就算是別的女人,身後的勢力也是讓他頭痛的根源。他不相信任何人。身邊人除了江舸,他一無所有。
公司的每一層都滲透着母親和繼父的勢力,他要怎麼樣把那些一點一點的清除出去,給他父親一個交代。這些都是她絲毫沒有接觸過的領域。
來到這裡之前,她只不過是一個被未婚夫拋棄的可憐女人。
帶着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
如果她答應了他。
身份也許會有所變化。但是安全卻不能夠保證。
“我可以答應你,但你也要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要保護好梵珩,因爲這個孩子是我放棄一切得來的。他就是我的一切,你們誰也不是。”
他看着這個說話有些無情的女人。心裡卻沒有絲毫的生氣,甚至有些想知道她之前是誰在做什麼?經歷了哪些事情能讓她變得這樣堅不可摧,驚慌失措的像一隻草原上的小羚羊?這些無從得知,他只知道這一刻。他成了她的獵物,無心之失。
“好。我答應你。一旦我拿到我想要的,我們之間就一筆勾銷。”
醫生走出房間來,額頭的細汗,預計着結果的好壞。
“怎麼樣?”
季施沁有些擔憂,醫生摘下口罩。
“嬰兒的體溫本就比成年人要高。所以發燒也是很常見的事情,只不過你的寶寶日常營養沒有太跟進。所以抵抗力有些差,這個一定要認真的重視起來。”
醫生看了一眼,幾乎可以用瘦骨嶙峋來形容的女人,嘆了口氣。“你心情不好,也要多多吃飯,畢竟母奶纔是對孩子最好的禮物。母親要負起責任來。首先就應該對自己負責。”
季施沁,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
這麼多天的自暴自棄,讓他險些忘記了正常飯食的味道。
“謝謝,我知道了。”
她走進房間裡,牀上的嬰兒臉色紅潤。像是睡着了一樣,她聽着他均勻的呼吸聲,心也隨之安靜下來。
“不管是誰,都要經歷過低谷和高 峰。這樣他才能看到日出的美麗。讓我幫助你吧,去做你最想做的事情。”
這是他。
說給她聽的最鄭重的一句話。
其實也是在說。
嫁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