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穿適宜的金絲羽衣,只不過是最平常不過的練功服。
但是她和天上自由自在的雲雀沒有區別,都是優雅和可愛的鳥兒,有着最輕盈的舞姿,郭美芙由衷地讚歎眼神對於她來說是最好的獎賞,她是真的很需要這個機會。
所以不管發生什麼都會抓住。
“我什麼時候纔會和他一樣?”
拾年手指指着牆上的那個照片,是在舞臺上的陳青臨,臺下人聲鼎沸。揮舞的雙手,像是一片海洋,所有人的手裡都有屬於他的應援燈。儘管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那些你喜歡的那個人究竟值不值得這份喜歡。
所有的東西都可以被矇蔽。
所有的人都經歷過欺騙。
“會很快,我會很快讓更多的人看到你。”
看到你的優秀,並記住你的名字。直到他們開始爲你揮舞雙手,燈光穿過指縫,靈魂便被託付。郭美芙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像是在安撫又像是在傳遞力量。
“你只需要等待,在這些天。”
拾年點了點頭。
這些話她在幾天之前聽到過,在上個月份也聽到過,在別人的嘴巴里聽到過。但是現在這樣肯定能給自己予以答覆的,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她能夠從人的眼睛裡看出欲 望和野心。像是一直跋涉了很久的獵豹看到了水泊裡掙扎的野兔,她看到了但是得不到的那種焦急是感同身受。
“記住我的號碼,一有消息我就會通知你,不過還是要記住一點,不要和季施沁那個女人扯上關係,不管你做多少的錯事我都可以原諒你,但是這個,絕對沒有可能原諒你。“
拾年懵懂地點頭,不知道究竟是有什麼血海深仇可以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看似平靜的臉上也會有這麼咬牙切齒的表情。
“你們之間……好,我知道了。“
第一時間想要知道真相的心被很好的壓制,拾年立即改口,這個時候答應她纔是最好的答案,因爲這也是唯一可以表示衷心的機會了。
“你是個很聰明的女孩,所以這也是我爲什麼在那麼多女孩裡挑走了你,珍惜這個機會小年,有很多雙眼睛盯着這個位置,你不會永遠都可以這麼安逸的,等你踏上跟他一樣的高臺的時候,你就知道他每天都會擔心些什麼事情了。”
每天都會擔心什麼事情呢,關於你?
拾年看着微笑着拿着話筒的陳青臨,滿滿的都是好奇,但是這份好奇必須要適可而止,在練習生的日常討論中,這三個字永遠都不會陌生。很多女孩子都在想象着見到這個前輩的時候應該說什麼話纔會引起他的注意,也有幾個很幸運的被陳青臨看到並且認識,但是也只是風光了幾天,就沒了蹤影。所以,她們才知道這裡並不是她們想象中的偶像劇的場景,公司有很嚴格的一套流程。
她在最低端,就只能仰望着那些星辰,而塵埃是不能讓星辰黯淡的,她比誰都更加了解。
“乖乖聽話,我走了。”
郭美芙看她沒有動一口蛋糕,有些欣慰地點了點頭,起身離開。
拾年站在舞房裡,笑着看着她離開,直到門被關上。她看了一眼那個滿是奶油的蛋糕,她青春期的身體需要的熱量今天已經攝入的足夠多了,這份甜蜜的負擔不過是她拿來考驗自己的而已,只是可惜,她纔不是她想象中的那個樣子。
起身走到垃圾筒邊,沒有任何猶豫地就把蛋糕扔了進去。
手指上還有一點奶油,她含在嘴裡微微皺了皺眉頭,太甜了,這不是她生活的味道。
重新站上體重秤,體重依舊保持在形體老師對她的要求上,但是這還不夠,她知道這裡要進進出出多少靚麗的身體,她不能夠永遠呆在這裡,只有現在纔是她可以盡情跳舞的地方,她不能浪費這裡的一分一秒。只是在她站起來的時候,門就被人推開,她轉頭看到了一張她不喜歡甚至可以說是討厭的臉。
張莉娜拎着限量款的包包站在門口有些嫌棄地看了一眼房間,“這裡灰好多,空氣也好渾濁……”
她身後站着的那個女人是自己的形體老師,而這個不苟言笑的女人此刻正滿臉討好的笑容圍繞在她身邊,“沒關係莉娜,我等會就讓人把這裡重新打掃一遍,一定讓你喜歡好不好?”
張莉娜沒有說話,只是環顧着四周,直到看到了站在鏡子前臉上還有些許薄汗的拾年,有些面生,但是聽說郭美芙近期找到了一個寶貝要着重培養,好像舞跳得很不錯。
看看她身上廉價的練功服,張莉娜好想知道爲什麼郭美芙會選擇她了,不過就是覺得她身後空無一人好拿捏,而這個傻子還真的以爲自己會成爲明星,真是可笑。
“我不要她在這裡。“
她伸出手,指着假裝沒有看到自己還在專心跳舞的拾年,形體老師順着她的手指望過去看到那個身形纖細的小姑娘微微一愣,隨後訕訕地笑了笑。
“這,美芙姐說……“
“我!不想和她呆在同一個房間裡,我感覺掉價。“
掉價兩個字咬的很重,和她臉上的嫌惡異曲同工。
形體老師有些爲難,但還是咬咬牙,走向拾年,後者心裡有些失望但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被趕來趕去,像是一隻沒有歸屬的飛鳥。
“我自己會走的,您不用爲難。”
拾年笑了笑,彎腰拿起自己的毛巾轉身準備離開,路過張莉娜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還是低頭輕聲說了句,“前輩好。”
張莉娜看着老師眼裡有些許的欣慰,心裡多少有些不開心,這個女孩沒有化妝,素面朝天的一張臉肌膚嫩的像牛奶一樣,她明明之前也是媒體嘴巴里牛奶肌膚的小公主。
“你叫什麼名字?”
她伸手把她的毛巾拿下來,扔在了地上。
“這種廉價的毛巾還是不要用力,會很傷肌膚的。”
用力地踩了幾下。
本來還潔白的毛巾,因爲一些塵埃也變得黯淡,拾年低頭看到有自己名字的毛巾在她腳下,像是自己的臉也在她的腳下,沒了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