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苜很激動，因爲很憤懣，被一羣無良的資本忽悠着，耽誤了她賺大錢的機會。她明明有着比天還高的心，結果一而再的錯過真正能賺大錢的大工業片，簡直心痛的無以言表。
其實楚垣夕倒不覺得是“會”或者“不會”的問題，最主要的是流量爛片這套模式能賺錢，就算這是一套吃屎的流程，但是吃屎賺錢快，資本就會去吃。袁苜爲啥投的不咋地？因爲一直沒有嚐到屎的香甜。
只聽袁苜繼續嘮叨：“爛片多，演員差，其實最大問題還是製作週期。大工業片需要時間，但是咱們的商業化是學的是港臺的歪路子。《戰狼2》反倒是正常的路子，好萊塢就是這個流程。”
她還想繼續散發怨念，結果人到了。
楚垣夕比較意外，來的是位男士，名叫蔡全，兩根八字眉識別度很高，看面色不是特別老，但是從上往下看就是人到中年的樣子，腦瓜頂上一圈地中海，可以加入禿頂男士互罵羣的那種。
人力資源線上的精英，楚垣夕一直以爲以女性居多，不過他從來搞性別歧視，趕緊請人落座奉茶。
只聽袁苜說：“蔡先生在藍熊幹了八年人力資源主管，在26大廠幹了2年，職級是4層，今年因爲米國找茬制裁了26廠，罰了很多錢，影響了很多人，所以產生自主創業的想法。我覺得26廠其實算是傳統企業，關鍵是有大量的一線的地面銷售業務，而藍熊也匹配巴人娛樂的企業文化，符合你的需求，你覺得呢？”
楚垣夕心說以前還真沒發現袁苜的江湖切口說得賊溜，什麼藍熊26張口就來。藍熊就是圖標是個藍色熊掌那家霸主級企業，因此和鵝廠、豬廠、貓廠狗廠等等都用動物來做標識，而26大廠因爲和華爲互爲勁敵，取第26個英文字母的引意，兼有“二流”的諧音，看着又像2b，在江湖上叫得很響。
華爲也有類似的外號，叫28大廠，因爲看着也像2B，比26更2。可巧的是他們總部都在鵬城，座機電話一個以28開頭，一個以26開頭，可謂百年好合，互相鉻硬起來賊帶勁。
從26大廠出來的人資看起來確實符合楚垣夕的要求，說明袁苜充分理解了小康計劃前中期的要點，需要能推地面。26大廠通過走地面賣手機的實力是超強的，和他們強大的人力資源分不開。
不過袁苜這個話聽着怎麼這麼彆扭呢？熊廠怎麼的？匹配我這的企業文化？你對巴人娛樂的價值觀是不是存在什麼錯覺？
袁苜說完，蔡全立刻頷首：“楚總，情況呢，袁總沒有跟我說的特別清楚，只是說了一下你的新的創業計劃和需求。不過我能看看巴人娛樂現在的公司制度麼？”
楚垣夕昨天回來就準備好了材料，知道對方上門來談的話可能會提出來看看他這現在的情況。選擇合夥人肯定是雙向選擇而不像是應聘求職，楚垣夕要找調性匹配的人，人家必然也要看看楚垣夕是否能讓人家滿意。
楚垣夕看了一眼袁苜，袁苜點點頭。關於小康計劃對外吐露多少口風，雙方是有默契的，都吐露到四分之一處打住，也就是魔都銀團和李靖飛知道的程度，其中包含便利店和單車兩個大的單元。袁苜點頭的意思就是蔡全也知道了這麼多。
結果蔡全拿過公司的規章看了看，這兩根八字眉就耷拉下來了，“楚總，您這個……這個裡邊是不是把KPI寫成DKP了？不過我還是讀不通啊……”
楚垣夕心說您能讀得通我就該吐血了！“DKP是KPI進階後的一種高端形式……”
“行了吧你！”袁苜沒好氣的打斷，“巴人娛樂現在實行扁平化管理，不用KPI，DKP是這樣的你聽我給你解釋……”
蔡全左右公司制度右手員工績效表，越看越迷，這個上下班時間完全符合互聯網公司的時間概念，加班強度絲毫不弱於各大血汗工廠，但是這公司制度簡直讓人眼瞎。沒有KPI的績效表也叫績效表？這是沒有靈魂的！就算26大廠被人詬病是國企，公司流行“牛文化”，也是要用KPI來匡正員工的，而且還發明瞭多種KPI以應對複雜的形勢。至於這什麼DPK，簡直離經叛道，根本不需要批判。
“呵呵，扁平化管理……”蔡全偷偷看了眼楚垣夕，看他臉色一直保持平靜，沒法看出個好歹來，只好一聳肩：“楚總，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楚垣夕心說你想說的話莫不是媽賣批？只聽蔡全說：“懶惰是人類的天性，只有獎勵沒有懲罰的制度是絕對不可能成功的制度。您公司規模比較小的時候其實怎麼管理都可以，無論是扁平化還是立體化還是球型化或者什麼化，但是公司做大之後是不可能的。”
所謂懲罰指的是什麼？是辭退。對於勞動法中辭退員工的有關規定楚垣夕很瞭解，但是其中確實有一些帶棱角的地方，譬如說如何判定員工能力不能勝任崗位的問題。如果公司有明確的績效標準，並且按照標準某個員工被打了不及格，那麼他就會很被動，只能依靠勞動法第26條第一項的培訓和轉崗來負隅頑抗，但是仍然很難抵抗。
說到底公司對於員工來說實力本來就不對等，只要公司不是拍腦袋開人同時硬剛勞動法的，有的是辦法。
因此KPI制度作爲讓提升公司的手段，效果怎麼樣不好說，但是作爲鞭子是真的立竿見影，要不然也不會讓那麼多大企業趨之若鶩。
見楚垣夕點頭，蔡全來了精神，“巴人娛樂怎麼樣咱們且不去說它，您的便利店單車計劃是個重資產的商業模式，公司如果不成功就不用說了，如果成功必然是個大公司。您也打算靠扁平化而不是KPI來管理麼？”
“扁平化是不可能扁平化的，但也沒想好是否要靠KPI，能不靠就不靠。”
“那您打算靠什麼？”
“企業文化。”
蔡全莫名其妙的看了袁苜一眼，心說這位楚總莫不是幼稚園還沒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