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決定讓朱魑的氣兒稍微順了點，然而轉眼楚垣夕把掌鏡的活兒扔給聲叔，又跑了，留下朱魑在辦公室裡叉腰。
他跑出去當然不是爲了躲朱魑，而是爲了截胡薛明。算算時間那邊面試也差不多了。如果鵬飛科技有這個器量讓薛明立刻入職開始工作，那麼楚垣夕也不會進入鵬飛科技裡邊去挖牆腳，但想來李兆開也不可能去做這種事的，因爲那樣薛明在春節放假期間就要開始拿薪水了。
網上看照片，薛明看起來三十多歲，圓臉，但沒有矮大緊那麼誇張，如果不使用亞洲邪術中的遮臉術還是比較好認的，楚垣夕在鵬飛科技的馬路對面轉悠了不到半個小時就把人等到，期間還有幾個老同事路過，一一神色複雜的跟他打招呼。
只見他留着一個西瓜頭，穿着黑皮夾克走出鵬飛科技的大門，走近了看還有兩撇小鬍子，即將步入油膩中年。李兆開親自把人送出來，魁梧的身軀上滿滿都是卑躬屈膝，一臉堆出來的笑，看着就諂媚，不知道的非得以爲薛明是哪個部門的公職人員呢。
他李兆開除了見稅務，何曾這樣過？老領導您辛苦了，下面看我的！
薛明是開車來的，臘月二十九，帝都的西北風跟刀子似的，李兆開只穿着中衣，客氣幾句之後就縮回鵬飛科技裡邊。
大冬天的不適合在露天久留，薛明兩手插在兜裡，剛走過馬路掏出車鑰匙，忽然看到一個全身護在大風衣裡的男人向自己走過來，頭上戴着帽子，連臉都藏在帽檐和領子裡。
他本以爲這就是個路人，或者是鵬飛科技的員工，沒想到此人直接走到他的面前，然後把領子拉下來，問：“薛先生，聊兩句方便麼？”
薛明聽別人一口叫出自己來，十分警惕：“你這是？”
“我叫楚垣夕，怕他們把我認出來之後打我。”楚垣夕朝鵬飛科技一努嘴，哈哈一笑：“我是來挖牆角的。”
“你也做項目？”
“不，我做公司。”
薛明恍然：“你公司……做it的？”
楚垣夕搖頭：“不是，我做短視頻的。”
“也是夏商科技那種短視頻？”薛明心說現在這個領域真的這麼火麼？鵬飛科技要起這種項目，現在啊又來一個。
“不是，我做抖音短視頻。”楚垣夕的眉毛挑了挑，因爲他聽到薛明說的是“也是”夏商科技，換言之，李兆開想做的是一個夏商科技那樣的項目了？
他的腦子裡閃過薛明的履歷。薛明2013年前後就加入了深度學習研究院，在神經網絡領域裡主攻區域信任和張量流系統，是構建深度學習神經網絡方面的牛人。
夏商科技的視覺技術，當然，要大量用到人工智能，但是主要是用來優化視頻畫面用的，靠人工智能進行視頻編輯、調整和組裝，把直播中的小姐姐變得腿長胸大，而不止是濾鏡、美顏和瘦臉。這老三樣的基礎功能已經跟不上小姐姐們在變美方面日益增長的需求了。
以薛明的專業能力幹這個當然也沒問題了，然而跟他的研究方向完全沒什麼相關性。人工智能是條極其寬闊的賽道，細分領域無數。
不過楚垣夕知道自己對ai領域也是一知半解。原世界中，他都是提需求，ai部門只要實現各種稀奇古怪的需求就可以了，至於怎麼實現的他並不清楚，所以忽悠外行可以，面對內行最好不要瞎扯淡。
另一邊，薛明簡直目瞪口呆，他終於明白楚垣夕做的是什麼“短視頻”了——特麼這是個拍短視頻的！尼瑪他還以爲楚垣夕做的是所謂“視頻ps”技術的短視頻呢，那確實是個需要大量ai攻城獅來支撐的類型。
“那您知道我是搞什麼的嗎？”
“知道，人工智能啊。”楚垣夕伸手一引，指向果實發行的樓門。
薛明簡直不明覺厲，於是決定不理這個人，但還沒等他開口，只聽楚垣夕說：“您搞區域信任的，去鵬飛科技做視覺實在是大材小用了。”
臥槽！薛明改主意了，跟着楚垣夕的腳步直接走進果實發行。
經過間諜門事件，楚垣夕現在大大方方的使用果實發行的卡座也沒人管他。把薛明往卡座裡一引，他親自倒上水，說：“我們公司叫‘巴人娛樂’，掛靠在這家公司，就在裡邊辦公，待會咱們進去看看？”
“不用，先聊聊吧……”薛明看着果實發行的門面似乎比鵬飛科技還要low一些，心說咱這是龍游淺水還是真的淪落了？要到這種地方來求職？還是隨時準備開溜吧。
然而他不知道里邊還有更low的場景……
楚垣夕說：“這不是面試，我先介紹一下自己的情況，您聽聽。”
“您先等一下。”薛明盯着楚垣夕的臉，遲疑片刻打開手機，點開自己的朋友圈一翻，就翻到昨天看過的某段視頻。視頻裡，是亦莊開發區某個活動現場，臺上幾個人實力互噴的全過程。
他朋友圈裡人不多，所以基本都看看，這段視頻也看了，之所以記得主要是標題取得很驚悚——活久見！大型翻車現場，主持人挑釁嘉賓遭手撕，當場碎了一地你敢信？
薛明也不在乎流量，點開視頻，手機倒轉，遞給楚垣夕，“您看看，視頻裡這人是您不？”
楚垣夕一看，裡面正好是他神色誇張的問：“你不看新聞啊？”這拍照的畫面極爲清晰，完整地將他說完之後嘴角露出一抹陰笑的畫面拍了進去。
“這個發朋友圈的兄弟不太瞭解內情。洪興不只是主持人，我也不是嘉賓。”楚垣夕三言兩語把洪興派間諜盜走巴人娛樂爆款作品，然後大量圈粉意圖融資的事情一說，“所以他實際上是在推銷自己的公司，並不是什麼主持人。我也不是他的嘉賓，他也不是挑釁我，而是想通過踩我提升他自己的估值，畢竟我的數據比他爆的多。所以我當然要撕他，天經地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