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莫不得不吃驚。
因爲江舞早些日子經常自殺自殘的緣故，他已經把家裡面那些危險的角角落落都清理了一遍，刀更是高懸於櫃子頂，自己都很難拿到，碗也買的一種摔不碎的膠質碗。
但此時，他竟然看見江舞正拿着菜刀不知道在比劃什麼。
“咦？”江舞發現江莫，愣了愣，受驚般揮舞菜刀，“別進來，出，出去！”
“有話好說，刀、刀放下！”
緊張的臉色都一片煞白，江莫一點一點往後退，連自己有控偶術這回事都忘了。
“你出去！”江舞的臉上全是嬌羞般的緋紅。
“你先把刀放下，別衝動，衝動是魔鬼，你有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總而言之把刀放下！”
“我說了！你先出去！我不會想不開！”
比江莫還着急一樣，江舞發出一聲被逼到窮途末路般的尖叫。
五分鐘後。
江舞一臉漆黑的打開門，冷冷看着門外來回踱步的江莫。眼神除了冷漠之外，還隱隱帶着些許的佩服。
隨後，一言不發，推着輪椅自個兒回到房間，整個人散發着——別跟過來，讓我自閉會兒的氣息。
江莫先進廚房，把那把菜刀給小心收好。
一股異味傳入鼻子。
嗯？
江莫閉上眼深深嗅了一口，緊隨其後兩眼一瞪，險些當場去世。
罪魁禍首來自垃圾桶裡面尚且還熱乎的菜。
以大廚的身份發誓，江莫保證，從那股氣味中推算出來的菜譜，做出來的菜絕不屬於人類食物的範疇。
把洗衣粉當糖放的操作大抵是存在的。
所以，這傢伙在做菜？
不，訂正一下，這傢伙在製毒？
“嫌我做的不好吃，所以自己親自動手嗎？”江莫摸了摸下巴，怎麼想也只有這個可能。
深深嘆了口氣，起身敲響了江舞的房間門。
連續敲了幾次。
“有事就說！”
“你在自己做菜吧。”
略微的沉默。
“……是又怎麼樣，你不是說要晚一點回家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嘎吱一聲，門打開一條縫隙，裡面是坐在輪椅上，把臉朝着一邊，滿是不開心的江舞。
以前覺得生氣的江舞很暴躁，很討厭。
這個樣子意外的讓人想笑。
江莫道：“先不說做菜的事，有人託我給你送了份禮物，你出來看看喜不喜歡。”
禮物自然是柳千歲送來的。
江舞不情不願的出門接過禮盒，“誰還會給我送禮物？”
“一個和你很像的傢伙，叫柳千歲，你應該還記得吧。”
“哦。”江舞一邊拆包裝，一邊隨口問：“記得，學生會長嘛，感覺是個很厲害的人呢，你覺得她怎麼樣？”
“很討厭。”果斷的，第一反應的話脫口而出。
江舞拆禮物的手微微一頓。
和我很像，很討厭……
果然。
踩了一腳雷區還不自知的江莫的思緒已然飄到了柳千歲的身上，對這個原本只能躲在暗處仰望的天之嬌女，他有着一種天敵般的不適應。
因此，他纔不假思索的說出了討厭。
房間內只剩下江舞默默拆禮物的聲音，拆到最後，是一個精美的水晶雕像，將一個正在舞蹈的女孩永遠定格。
江莫覺得這禮物有點不妥，妹妹之前加入過歌舞部，且舞蹈功底與舞蹈天賦異常出衆，自然地，這些都成爲了妹妹如今不能碰觸的陰影。
“哥，教我做菜好不好。”
“爲什麼想做菜？”
“哥哥整天照顧我很辛苦吧。”少女盯着水晶人的目光閃爍着光彩。
是江莫很熟悉的那種眼神。
倔強的，不服輸的眼神。
——他很討厭。
江舞絕不是真的認爲他每天很辛苦所以想幫忙分擔，而是難以接受自己是被照顧着的廢人。
能做到越多的事情，就越能減輕她的這種感覺。
同樣，江莫任何無心的，沒有察覺到的舉動，就會加重她的那種感覺，直至累積到一定程度爆發。
江莫心裡頭多少有些憋屈，這是對他的不信任，也是對他的否認，但偏偏，面對妹妹這種特殊的精神情況，他也沒辦法強求妹妹理解信任自己。
甚至兩人之前的感情絕對算不上好。
“我特別喜歡做菜，算是我少有的興趣愛好了，想剝奪我的興趣愛好也太殘忍了吧？”
“是嗎？不過我還是想學，你不教我，那我就自己學。”
“那你自己學好了。”
說完這句話，兩人在今天沒有了任何其他交流。
你可以盡情的依賴我——這種話講不出口，也沒辦法讓對方用那顆敏感的心輕易相信。
這一刻，江莫心中有一股火憋着。
這些個才能出衆的人，總是對自己要求苛刻，對家人也要求苛刻。
江舞一直以來，斷了腿也拼了命的想要“獨立”，不然就尋死，也有部分這樣的想法。
哥哥廢物，就不配當她的哥哥。
她成了廢人，也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既然苟活着，也要儘可能的展現自己的價值。
“我想證明你們錯了，江舞，還有柳千歲會長，一切都不應該像你們那個樣子的。”
刷了十次奇遇世界江莫沉沉睡去。
……
是夜。
詭異的敲門聲如約響起。
“咚，咚，咚。”
“咚，咚，咚。”
江舞翻了個身，用被子矇住了頭。
“我好想死，但我不甘心……再努力一下，堅持一下活着，萬一，真的有希望呢……王八蛋江莫，你別想讓我屈服……嗚嗚好可怕。”
隔壁。
白領大姐姐手持一根防狼電棒猛然打開了門，“馬勒戈壁的，老孃今天就讓你知道，戰鬥民族無所畏、畏……”
門外，陰風習習，空無一物。
一股寒意從白領女性的背脊直衝後腦勺。
如果她是一名天選者的話，一定能發現，自家屋內，血紅色的感嘆號的光芒，將整個房間映照的通紅。
次日清晨。
舒適伸懶腰的江莫又被白領大姐姐撞個正着。
據說這位白領大姐姐有個來自俄區老爹，繼承了戰鬥民族的優良體魄與戰鬥本能，有過醉酒的狀態下徒手把流氓團伙全部揍進醫院的彪悍戰績，因此被撞得一個踉蹌的江莫也不敢發火，反而心平氣和。
“林姐？你又熬夜了？”
“昨晚你什麼都沒聽見？”
頂着兩個黑眼圈的白領大姐姐一臉憔悴，看着江莫那無辜且茫然的表情，又有些煩躁，“算了算了，沒事，上班去了，小莫哥今天也要好好加油讀書哦，弄個高學歷免得進我這種傻叉公司上班，加班加的人都要傻了，哈~~呼。”
江莫略有不放心，畢竟他每天都要把自己弄到一點精力都沒有，真出現什麼也聽不到，於是再一次回過頭找江舞，這次他直接把江舞給搖醒，“昨晚上有聽到什麼聲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