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在熱鬧而又不怎麼繁華的街道上,人們悠哉悠哉地逛着。沒有目標沒有態度,只是悠閒着到處亂走。

街中走來了一對男女,女的大約十一、二歲的樣子,男的好像還比女的大一、二歲的樣子。女的身穿一身紫藍色的錦衣。手中拿着一個白色的絲帕,擡着頭看着街兩面的店鋪。不時回頭對身後的男孩喊道:

“你倒是快點啊!磨磨蹭蹭的和你那死媽真想。”

隨着一身“恩”男孩不情願地緊走幾步。男孩那那幽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地下,手中拿着些不值錢的東西。由於怕被人撞到東西所以手一前一後的姿勢保持了半條街了。

遠遠地看像是二小無猜發玩伴,近看又感覺是僕人陪着小姐逛街,而實際上它們是兄妹。這條不怎麼長得街道足足硬是被小女孩走了幾個來回。

街道不怎麼寬敞,稀稀落落的幾個店鋪,店鋪中也沒幾個人,老闆都趴在櫃檯上喘着氣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這個地方叫五龍口,雖然名字很霸氣其實是個鎮。一個很小很小的鎮。

太陽落下去了,光線也漸漸暗了下來,那對小男女才從人羣中擠出,來到一輛馬車前。男孩很習慣地扶女孩上車然後自己坐到車架上趕着馬車往大路上走去。

在馬車裡面不時傳出幾句話來。

“見識了吧?你看這裡多繁華啊。咱村裡河邊的秋月就嫁到鎮上了。”

“要是我也嫁到這裡該多好啊”

“你說吧,要不是我求爹,你一輩子也來不了。”

“下次再也不帶你來了,你說你出門都不洗洗衣服邋里邋遢的丟人不說還是個悶葫蘆。”

“田玉!我對你好吧?你以後要聽我的話,我保證下人們不欺負你。”

“田玉你啞巴了?”

馬車的簾子被拽了起來,然後伸出一隻腳蹬在小男孩那幼稚的身板上。

男孩依舊沉默,盯着一路的石頭看着。隨着簾子放下,車中又傳來了自言自語的聲音。

“我媽說的沒錯,就是不能和你學。和你媽是一個德行。”

“你說你......。”

“...................”

“.......”

男孩名叫田玉,本家姓田,單名一個玉字。父親是個讀書人,兄弟姐妹四個,排行老大。田玉父親曾經中過秀才。在村裡面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很受大家尊敬。

田玉是獨子本來應該集寵愛於一身的。但是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父親又續娶了一位姓張的女人。後來就有了車裡面的小女孩。四歲的田玉開始跟着父親和繼母過了。張氏呢在外人眼中,秀外慧中,對人和藹孝順長輩,家族長輩大多也比較喜歡這開朗又懂事的張氏。

時間會把一切告訴世人,真是古話說的好,後媽的心門縫的風一點沒錯。

據說有一次田玉的奶奶爺爺去看望他,住的幾天發現田玉每次吃飯都在一處黑暗的房間裡,張氏只是說田玉不喜歡她一起吃飯,自己還需要時間被田玉接受。張氏這麼一說到是其他人也就沒有多想。

二老也沒往心裡面去,就在前廳吃飯聊起了家常。

雖然吃些家常便飯,但其樂融融,氣氛很融洽。

田玉的奶奶無意間撇了田玉吃飯的房間。心中有些奇怪,不禁納悶起來。

這吃飯嘛怎麼沒見盛飯啊?怎麼吃飯也不點燈啊?這孩子怎麼會這麼孤僻啊?不太愛說話?身子還這麼單薄啊?穿的雖然乾淨可怎麼看也比較單薄啊?

田玉的奶奶起身說要去方便一下,就推門而出。繞到田玉房間後面輕輕地將窗戶推看,輕聲喊過了田玉。

“玉兒,來奶奶這裡來。怎麼見了奶奶不說話啊?”

“我媽不讓我說!”田玉怯生生地答道:

“玉兒!爲什麼不點燈啊?”問:

“我媽不讓點燈!”田玉道:

“那你怎麼不告訴她不點燈你害怕啊?”問:

“......”田玉沉默着望着奶奶。

“你吃得什麼啊?給奶奶看看!”

田玉小手將碗舉國了窗戶,遞了出去。

“這是...這.......這是.......!”

兩滴眼淚滴進了碗裡,這老人眼中的淚水像開了閘的洪水一樣停不下來了。

那裡是什麼飯啊?這明明是茅廁中的蛆而已。抖動的雙手老人撫摸着田玉。然後輕聲吩咐了幾句,轉身回到了前廳。

回到前廳後田玉的奶奶找了個話題開始說到孩子們都出息了,應該多回家看看。另外就是想把孫子想帶回去長住。孩子繞膝不會那麼孤獨。

雖然張氏找了幾個藉口想挽留,但是也架不住一再央求,最後田玉還是跟着二老上路了。

回程中的老人抱着田玉痛哭了起來,田玉的爺爺看着自己老伴反常的舉動有些奇怪。

出聲安慰到:“好了好了,你看你。你要說想孫子了多接來住就完了嘛怎麼還哭上了。”

田玉的奶奶一邊流淚一邊把自己今天所見一一道出,看着馬上要暴走的老伴急忙拉住衣角。說到:“這種事怎麼能說清楚啊?你要把事情鬧大,大不了就是休了張氏。可你想過你的外甥女沒有啊?你非要讓二個孩子一起受罪才行?古話說的好,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爹了。你這樣回去鬧翻了這孩子還怎麼做人啊?現在是暗地裡面使壞,要是鬧到明面上那以後怎麼辦啊?還不如把他帶回家,把咱的孫子養大成人。”

隨着車中一聲嘆息,車中沒有了一點聲響。只有車輪的嘎吱聲和馬蹄聲。

一條軟被子將瑟瑟發抖的田玉裹在中間。秋去冬來的季節就是這樣,白天還很愜意,晚上又涼風嗖嗖的。

“不該啊!雖說晚上有點涼,但是田玉身穿薄棉衣啊。”田玉的爺爺說到。

一伸手將田玉的衣服撕開,將棉衣中的棉花抽了出來,又是一聲嘆息。如果前面一聲嘆息帶着憤怒的話後面這一聲透出無盡的悲涼。

那裡是什麼棉花,不過是河上的蘆葦的飛絮。看着和棉花一樣但是一點也不保暖。

第二天的清晨天矇矇亮的時候,田玉在迷迷糊糊中被人抱起。睜開朦朧的雙眼看着四周。

青磚綠瓦的四合院,門口站着一個四十歲上下奴僕打扮的女人。院子中種着一些花,都是些牡丹月季之類的花,散發着絲絲香氣。

田玉被抱到了西廂房裡面,放在牀上。然後就聽見奶奶輕輕地吩咐外面。

去做一碗麪條,放幾個荷包蛋。另外以後少爺在什麼地方玩都要點上蠟燭,晚上睡覺也不例外。

昏昏沉沉中田玉吃了長這麼大以來最好吃的飯,睡着了。

在睡夢中田玉彷彿感覺有人在輕輕地撫摸着自己的頭,偶爾也會有一些水珠掉到他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