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在一條幽深的小路上,蕭劍南揹着包裹匆匆的在碎石小路上狂奔,但是滿身的傷痕卻怎麼也掩飾不住他兩眼的疲憊。
自離開天蕩山已有三個月,原本在山中,對外面的世界充滿嚮往和期盼,但是從他剛走出山林那一刻起,他就大失所望。虎豹,野狼,毒蛇,蟲蟻甚至還有山賊惡匪,一個個,一樁樁皆都接踵而至,其中竟然修士做了強盜,這令他大爲驚訝。
按理說作爲一名修士,掌握天地中至高的力量,是何等尊貴的存在。如此尊貴的身份應該不會和山賊盜匪等低賤的職業有所聯繫,但是這三個月卻實實在在的讓他了解到了現實的殘酷。所謂修士,是指在天地中追求力量,而至昇華,甚至達到舉霞飛昇,長生不老乃至與天地同壽的地步。
但是相對的天地豈是那麼容易可以超越的,也許在修士眼中凡人只不過是一隻螻蟻而已,但是在天地眼中所謂的修士又何嘗不是一隻螻蟻呢。既然是螻蟻,那麼不管他有多大或是多小,在天地的眼中,都是一句笑話而已。自亙古、太古、遠古以來,有多少妄言逆天的存在,結果呢,天地還沒有發力,他們都已經不明不白的墜落了。
因此,自遠古往後,就再也沒有修士敢妄言逆天,因爲他們不敢啊,既然不敢,但是又想長生,追求強大的力量,那麼那些修士們只有打着順天之命或是護衛天道的旗號,可是他們也不想想,他們既然已是螻蟻,那麼逆天和順天在天地的眼中又有何區別,天地不仁,以萬物爲佝僂,這句話也不是白講的。
修士可不是單純的修煉,就可以達到的,如果是修煉的話,那天下凡人都可以做神仙,修煉也有機緣之稱,機緣這個東西說起來有點虛無縹緲,但卻又有跡可尋,不然這個世上就不會存在推算占卜之說。
推算占卜說白了就是感悟天地軌跡的時候,劫取一個或者某個人特定的因果線或註定的軌跡,畢竟,你生都生在天地中,那麼每個人都與天地有了一絲聯繫,而這絲聯繫與別人或物之間的聯繫就產生了關聯,因而稱之爲因果。所謂了卻因果,便是用特定事物或用強大的力量了斷與此人之間的關係,但也有特例,如果那個人被毀滅了,連天地中靈魂烙印都消失了,那自然也就沒有了因果。
因此,凡人死後,往往可以轉世重生,以求來世,而修士則是元靈合一,靈魂和身體融合,往往肉身的毀滅,註定了靈魂的消失,那真的是死得連渣都沒有了,而修士在追求天道的時候,資質、法力、器物、道侶卻也是缺一不可的。
資質,人生下來後並不像亙古、太古。遠古般生來就有大神通,大法力,這代的人生下來,都受後天的靈氣和濁氣所侵蝕,因此或多或少都帶有了些雜質,所謂資質的好壞也就顯現出來,資質好的全身上下毛孔一觸天地元氣便可以自動修煉起來,幾乎不需要煉化就可以使用,而資質差的呢,往往需要用元氣清除體內雜質纔可以安心修煉,不然便會走火入魔,爆體而亡。
但是這世上好資質往往掌握在少
數人的手中,而大多數人都是平庸甚至極差的,那麼在古人不斷實踐和操作下就產生了丹藥,而丹藥是需要器物和法力來調控和修煉的,但是往往一種丹藥中含有無數種或數十種的藥材,有些藥材藥性更是天壤之別,要知道不同的藥性的藥材生長地域和水分、溫度都是各不相同的,而人力有時盡,不可能因爲找藥而放棄了修煉,不然的話可能藥還沒有找到,人已經老死了,因此就隨之孕育出了一羣志同道合的朋友,但是經過血淚的實踐證明,往往這些道友也不是百分百可靠,往往會在後面抽冷刀子,而相對的親人、子女、夫妻還可靠一些,畢竟一句“自己人”便可以道盡天下事,所以從以前單純的找志同道合的朋友,也往往演變成了娶妻生子,所以在法、財、侶、地中,侶還是有很大作用的。
如是的想着,蕭劍南也醒悟了過來,不禁苦笑的思考着修士與凡人的區別。結果他才幡然醒悟過來,原來修士跟凡人除了力量的差別,其它都是一樣的,根本沒有任何差別。這次思考和領悟使他的心境也提高了不少,神念也隱隱擴大了幾分,這次的領悟和看透竟然使他的道心堅定起來,這使得他的氣質隱隱改變了幾分。如果說以前的他只是在山中,常年不見外人隱者般生活的農夫的話,那麼現在的他就如一柄開始產生銳氣的凡鐵,在往後經過磨練,纔可能成爲一柄神兵利器,但是也可能是廢鐵一柄也說不準,畢竟未來的事,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翻過高山,越過樹林,三個月的風霜雪雨也使他的樣貌發生了重大的變化,原來的稚嫩也化爲了滄桑,點綴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顯現出非同一般獨特的魅力。幾個月的磨練也使得原本就身處在脫胎後期頂峰的他,隱隱有了絲神變的感覺。原本拳頭大的神念也與常人大小無異,而神念也凝實如石,紋絲不動的端坐在識海中。
蕭劍南盲目的奔跑着,孤獨的心從天蕩山離開之後日益增長,每天提心吊膽的活着也大大提升了警覺性,他的體術也有了長足進步,要知道雖然他是法修,可在神變面前,不論哪一類修士都與常人無異,都靠武術殺敵。他的武術也隱隱有了框架,不再是雜亂無章,雖然說還有點稚嫩,但是卻有了一絲模樣。
三個月馬不停蹄的奔走,終於使他來到了一座城池前。
高大威猛,樸實莊嚴,這是他的第一映像,隨後而來的繁華無比,人山人海又加深了他對這座城池的喜愛。他癡癡的望着這座名叫“日夕城”的巨大城池,其高約有三十幾丈,寬不知其裡,一眼望不見邊際,無數的人車來回進出,熱鬧非凡,守城士卒也是威體八面,士氣十足,可以清晰的從他們眼中看到驕傲兩字。蕭劍南快步走向城池,繁華的景象使得他十分的嚮往裡面的生活,當他即將跨越城門時,兩隻手掌突然擋在了他面前,三個月的叢林生活使得他本能的後退了三步,擺出防禦的姿勢,旁邊也在一時間圍滿了人。可笑的防禦手法引起了衆人的大笑。
“幹什麼”蕭劍南一臉警惕的望着擋住他的兩名守城士卒。那兩名士兵看到他這個樣子,也
感到十分好笑,但是軍隊的威嚴卻又在一時間撲滅了心中冒出的笑意。其中一名高瘦的青年士兵,兩眼一瞪,指着他,毫不留情的說:“鄉巴佬,沒進過城池吧,也不知道從哪個野山毛地裡出來的,就你這幅熊樣,想進可以,給爺爺把入城費交了,爺爺高興,興許就放你進去”。
巨大的嘲諷聲撲面而來,蕭劍南平和的心境馬上被打破,火熱的羞辱感在心中泛起,通紅的笑臉,也有些猙獰起來,兩隻手也不自覺的轉移到攻擊模式上來。就在這時,識海中的道宮飄出一絲清涼之氣令他發燒的大腦頓時被冷卻下來,原本攻擊的手勢也放了下來。蕭劍南冷冷的望着面前如臨大敵般,舉起長槍的士兵道:“多少?”
原本的他不知道什麼是錢,但是殺了幾個山賊就明白了,錢在這個世界的重要性了,而且深深的無力感涌上心頭,身爲一名修士竟然被兩個犯人恐嚇,這不得不是一種悲哀,哪怕比他們強大不知凡幾,但是又能如何,只要不在力量這條道上稱王封頂就會猶如棋子般被人擺佈,在這個世界的大囚籠裡,人在其中卻猶不自知。這不知能稱上悲哀還是萬幸,默默地在士兵冰冷的目光中交上稅錢。在衆人戲謔的眼神中走進了城池,此時的他也無心去留戀那些虛幻的繁華景象,匆匆找了家成衣店換了身衣裳進入了客棧中,此時的他卻不知道背後的角落竟然有好幾波人馬在盯着他,原本一件小事,在衆多勢力中竟變成了各方的試探。
日夕柳家,家主柳天柏,成名數十年的武林高手,雖然在修士界中不值得一提,但是在凡人界中卻是一名絕頂高手,換骨頂峰的實力。此時他正大馬金刀的坐在家主位上與各方家族長老商議,此時有一年輕壯漢走入堂中,向柳天柏及各位長老見了一禮,方纔彎腰卑謙的說:“啓稟家主,小人柳雲,是旁支三房子弟,小人在今早城門口發現一名男子,小人看不出他的修爲,但是本能的感覺到了恐懼感,因此特來稟報。”
正交談中的柳天柏頓了頓,目光如電般盯着柳雲看了會兒,只把柳雲看的直冒冷汗,方纔問道是怎麼回事。柳雲也匆忙把今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站立一邊,靜待家主發話,沉吟良久,柳天柏才發話道:“暫時不可輕舉妄動,你先派人去接觸下,記住沒有我的命令,你們不可輕舉妄動,要以貴賓之禮節相待,明白嗎?”說完揮了揮手讓柳雲退了下去,柳雲行了個禮方纔退出,開始了一系列的分派。此時柳天柏從椅子上起來,緩緩走出房門凝望着天空,原來還晴朗無比但現在又變的狂風肆虐,陰雲密佈的天空,出神的望着,口中還喃喃自語的說道:“這天,恐怕是要變了……”
日夕炎家,日夕風家,日夕雲家等一些在城中有些名望的家族,也都開始了動作,一時間,日夕城裡瀰漫了一種山雨欲來的氣氛,不過那都是上位者的把戲,地下的百姓該怎樣還是怎樣,因爲在他們心中,只喲日夕城不倒,那麼掌權者不管怎樣變換,都跟他們沒什麼關係。而此時,身爲漩渦中心的蕭劍南卻毫無自知,早早的找了家客棧,開始休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