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之下，墓葬盡頭。
卓雲仙負手而立，站在一處黑色漩渦前方，此地便是通往下一重墓葬空間的壁障。
只不過，卓雲仙並沒有急着離開，而是沉浸在化凡的感悟之中。
三天之後，零零落落又有人來。
月寒仙子不愧是諸天萬界之中數一數二的天之驕女，她是除了卓雲仙之外率先超脫桎梏的天驕強者，然後是樑丘蟬鳴和爾雅仙子等人。
相比之下，万俟無畏反而顯得很平庸，若非有先天靈寶護身，恐怕已經沉淪苦海之中難以自拔。
也不知道這些天驕經歷了什麼，蒼白的面容依然沒有了先前的驕傲。
有的人心有餘悸，有的人悵然若失，還有的人垂頭喪氣，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苦海無涯，回頭無岸。
唯有一往無前的堅持，方能超脫彼岸。
不少人已經明白了苦海存在的意義，而作爲第一個到達苦海盡頭的人，卓雲仙自然吸引了衆人的目光，但是此刻每個人的心情都比較沉重，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修仙之路猶如大浪淘沙，來時上萬天驕強者，如今只有兩三千人。
……
“卓道友，先前多謝你的指點。”
月寒仙子走到卓雲仙面前，心情頗爲複雜。
若非先前卓雲仙的提醒，他們很可能還在苦海上空徘徊，更別提超脫桎梏。
毫不誇張的說，在場之人，幾乎都欠了卓雲仙的人情，包括万俟無畏在內。
“個人有個人的機緣。”
卓雲仙淡淡回了一句，情緒並未半點波動。
這時，黑色的漩渦之中靈光乍現，衆多寶物噴涌而出。
周圍之人見此場景，頓時精神大振，將剛纔的低落的心情拋在腦後。
他們來此就是爲了爭奪機緣，好讓自己在仙道之路上走的更遠。只不過這條路上難免有人會倒下，哪怕是自己的親友或同門。
靈光之中，皆是上古時代遺留的天材地寶，因此十分珍貴。
不過有的人臉上笑逐顏開，有的人卻愁眉苦臉，顯然看全憑運氣。
衆人都選好，唯有卓雲仙手中拿着一枚碎裂的銅片怔怔出神，這便是他剛纔所選之物。
“卓道友，你爲何選擇此物？”
月寒仙子見銅片破舊，忍不住好奇詢問。
不同於其他人憑運氣選擇靈光，卓雲仙卻主動選擇了一枚很不起眼的碎片，這讓月寒仙子十分費解。
“任何東西都有它的價值。”
卓雲仙把弄着銅片，若有所思道：“其實苦海之行，便是修仙者最好的機緣，若是仙道意志不夠堅定，心境無法圓滿，註定無法走到最後。”
月寒仙子不由怔了怔，鄭重行了一禮道：“多謝卓道友，月寒受教了。”
卓雲仙側了側身子，並未受禮，也不在意。
……
又過了幾日，苦海之中再無變化，各方天驕陸續進入漩渦，朝着墓葬三重空間而去。
“卓道友爲何不走？”
月寒仙子見卓雲仙遲遲沒有動身，忍不住開口詢問。
卓雲仙望着苦海生出，神情淡然道：“我在等一個人。”
“先前和你一起的那個小胖子？”
月寒仙子微微皺眉：“此人資質平平，心志不堅，而且性格也很懦弱，恐怕已經沉淪苦海之中了。”
樑丘蟬鳴和爾雅仙子等人亦是點頭附和，顯然不看好張歡喜。
卓雲仙深深看了幾人一眼，語氣淡然道：“你們或許修仙太久，是不是已經忘記自己也是凡人？生命本就平凡，只有不斷蛻變，纔是生命的真諦。你們現在看不起的人，說不定是你們將來高攀不起的人。”
“你說那個小胖子！？”
万俟無畏大笑不已，冷嘲熱諷道：“別人我還信，那個小胖子可是中央大世界出了名的倒黴禍星，克父克母，連累親友，連他的尊都因爲救他身受重傷，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頓了頓，万俟無畏復又道：“對了，他的大師兄和一衆同門，幾乎全都死在了雷霆劫海之中，你說倒黴不倒黴？哈哈哈——”
“笑完了嗎？”
“呃？”
“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在卓某面前數落卓某的朋友？”
卓雲仙目光平靜，卻讓万俟無畏感到一陣寒意。
万俟無畏非常清楚，真要動起手來，自己未必是卓雲仙的對手，別到時候機緣沒有得到，反而折在墓葬空間裡面，那纔是天大的笑話。
不過也怪万俟無畏嘴賤，在卓雲仙面前簡直是自討苦吃。
“哼！”
万俟無畏臉色難看，偏偏又不敢發作，只得冷冷待在一旁。
“卓道友，既然你想等人，那我們就先走一步了。”
月寒仙子頗爲遺憾的搖了搖頭，其實她很欣賞卓雲仙，想要跟對方一同前行，可惜卓雲仙執意等人，而且以万俟無畏的態度，二人之間肯定矛盾重重。
隨後，月寒仙子與万俟無畏等人轉身離開，進入墓葬空間第三重。
……
待衆人離開之後，卓雲仙心神沉靜，一幅幅景象畫面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那是每一個人在苦海幻境之中的經歷，可謂衆生之念。
其實沒有人知道，卓雲仙能夠查看苦海中的情況。
有的人出生高貴，卻自甘平庸。
有的人出生卑賤，卻不甘平凡。
有的人經歷悲歡離合，最後變得瘋瘋癲癲。
還有的人，一生坎坷，不得善終。
卓雲仙看盡這萬千繁景、人生百態，心中不無感慨……難怪那些天驕一個個面色蒼白，面對痛苦的折磨，不是所有人都能堅守住自己的本心。
念頭一轉，苦海之中再起波瀾，卓雲仙將注意力落在張歡喜的身上。
張歡喜的凡人幻境很簡單，是他與父母的日常生活。
耕田種地，照顧父母。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幻境中的張歡喜很平凡，與億萬生靈一樣，普普通通，沒有任何出衆的地方，可就是這樣一個平凡的人，卻帶給卓雲仙不一樣的感動。
卓雲仙在一旁默默看着，沒有干涉，也沒有打擾，如同局外之人，他有想過改變張歡喜的人生，但是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因爲這或許是張歡喜最想要的結果。
仙道茫茫何處盡，長生路上幾人回？
有時候，或在自己的美夢之中，沒有什麼不好。
然而，正當卓雲仙準備離開之際，張歡喜從苦海中走了出來，整個人散透着不一樣的氣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