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
喬依帶着衆人緩步而回,尹靈兒的這處宅院,似乎只有她自己在此居住,至少喬依來了幾次,都沒有見到李遠成。恍惚之間,他似乎記得尹靈兒曾向他求過情,好像李遠成得了什麼病吧。只是不知道,丈夫生病,作爲妻子的尹靈兒,爲何沒有在旁照顧?
喬依自然不會關心李遠成的死活,至於李遠成和尹靈兒夫婦之間有何矛盾,他更是懶得理會,只要尹靈兒平平安安,其他的和他沒有關係。李遠成不來這座小院,喬依自然樂見其成,來此倒是方便了許多。
行至屋內,喬依毫不客氣地坐在主位,尹靈兒坐在他右側,魚魚和語兒則是一左一右的站在喬依身後。
一旁,夏小胖休息了一會,也已醒轉過來,弄了張凳子也靠了過來,正要開口詢問,便見一個二十二三歲的華服青年,邁步進入房中。他皺眉打量着這個青年,很快,面上便浮起一抹恍然之色。
對於李嶽霖,他雖然多年不見,但是身處李家,很容易就能猜出,這小子就是當年把他和喬依當牲口,強迫他們拉人車的頑劣少年。
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雖然兩人都已長大,不會不顧形象的立刻大打出手。夏小胖仍是對這小子看不順眼,摸着下巴一臉玩味地盯着他看,心中盤算着怎麼收拾這小子一頓出氣。
李嶽霖被夏小胖的眼光看得心裡發毛,這個小胖子和喬依同來,這讓他很容易的就勾起了舊事。當年,正是這個小胖子和喬依二人狠揍了他一頓,那是他第一次被同齡人欺負,自然沒那麼容易忘記。
只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如今,十幾年過去,他還是山河縣李家的公子,喬依和夏小胖卻已不再是當年那兩個任他欺辱的少年了。玄青門的仙長,相比於現在的他來說,那就是皓月明輝與螢火微光的差距。
喬依當中而坐,臉色冷厲,雙眼如炬,目光落在李嶽霖身上,半晌都不曾說一句。李嶽霖低着頭,只覺那兩道目光,凌厲如刀,有種洞察一切的穿透力,仿似能看穿人心底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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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片刻之間,他就後背發涼,額頭冷汗直冒。
尹靈兒看着二人之間緊張的氣氛,心生擔憂,猶豫着道:“喬依……”
“你不要說話!”喬依神色冷冷,開口截道。
尹靈兒嬌軀一顫,不敢再言,她對喬依本就是愧疚滿懷,一旦喬依冷起臉來,她心中只有驚懼和恐慌。
“令牌是怎麼一回事?”
李嶽霖下意識地擡頭看了尹靈兒一眼,一咬牙道:“令牌是孃親給我的。不是你說的麼,家中一旦有事,就去醉仙樓尋你?”
“你是當我好騙?還是認爲我脾氣好?”喬依面色平靜,聲音沉穩,聽在李嶽霖耳中,卻如炸雷一般,震得他渾身一抖。
“小子,喬依或許還會顧念舊情,我可是沒什麼顧忌。你不是喜歡人車麼,信不信我讓你也體驗一回?”
魚魚轉了轉烏溜溜的大眼睛,湊到夏小胖身邊,小聲問道:“小胖哥哥,我只聽過馬車,什麼是人車啊?”
夏小胖嘿嘿一笑,道:“那就要問問這位李大公子了!”
魚魚看了看喬依和李嶽霖,明顯感覺氣氛不對,機靈的她自然不會去插口,只是推了推夏小胖的手臂,嬌聲道:“小胖哥哥,你快說,快說嘛!”
夏小胖笑道:“馬車,便是用馬拉的車,以此類推,這人車,自然便是用人拉的車了。”
“喔”,魚魚應了一聲,目光掃向李嶽霖,頗有些好奇。她搞不懂這個哥哥,爲何不喜歡馬車,反而想用人去拉車。
“算了,看在喬依的面上,我也不會太爲難你。回頭找人去弄個人車,我親自坐在上面,你給我跪着拉車,圍着山河縣跑上一圈就成,咱們觀賞一下滿城風光!”夏小胖翹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懶洋洋地加了一把火。
“令牌……令牌是我從孃親這裡偷的!”李嶽霖咬了咬嘴脣,屈服道。
想當年,夏小胖和喬依二人尚是孩童,身處李家一衆惡奴之中,便敢與他拼命。所以,他絲毫不懷疑,這個面慈心狠的小胖子,絕對有膽子說得到做得到。
“你偷令牌做什麼?”喬依繼續問道。
“我……我是看到家中死人了,怕有人對我孃親不利,所以偷令牌派人去找你!”
“是嗎?”
喬依雙眼眯起,冷聲道:“那你爲何不向她直接索取?”
“死的只是一個家丁,似乎死狀也和外面發生的慘事不同。這是無關小事,我怕孃親嫌麻煩你,不讓我將你找來,所以偷的令牌!”李嶽霖越說越是順暢。
“哼”,喬依怎會信他,聲音猛地提了起來,“你在撒謊,死人之後,你何時來過這裡?”
李嶽霖面色一白,正要擡頭看向一旁的尹靈兒,卻聽喬依一聲冷笑道:“小胖,你那人車可以去準備了!”
“好嘞!”夏小胖拍了拍手掌,起身便要走出房外。
“別……別,我……我說實話!”李嶽霖心中一慌,急忙說道。
“最後一次機會!”夏小胖伸出一隻粗胖的手指,搖了搖,再次坐了下來。雖然不知道喬依看出了什麼,以他兩人的默契,配合起來絕對不用事先打招呼。
“我……我……我想修真煉道,像你們一樣!”李嶽霖支吾了兩句後,脫口而出道。
喬依和夏小胖同時一怔,相視一眼,顯而對這個答案有些意外。
“說下去!”喬依淡淡道。
李嶽霖昂起頭,道:“你也知道,我也曾經拜入天劍門下。只是,當年我年幼無知,闖下大禍,得罪了天劍門,所以被趕出門派。”
言至此處,他微微側首看了一眼語兒,旋即又接着道:“失去的才覺得可惜,這些年私下裡我一直在尋求機緣,想要再次拜入修真門下,卻頻頻碰壁。”
他看了喬依一眼,目光中似有佩服,仿似又有些嫉恨,“走投無路之下,我想起了你。我見過你幾次,能隨便拿出天地靈乳的人,便是在你玄青門中,也絕不會是普通弟子。尤其是這一次,這麼多的人,都聽由你指揮,我覺得你在玄青門定然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所以,我想求你帶我入玄青門修真,只是不知怎麼開口!”
喬依聽完他的講述之後,怔怔不言,只是愣愣地看着他。李嶽霖的這番話,讓他對其有些刮目相看。一直以來,他都認爲這個紈絝的弟弟劣性不改,想不到他還有上進的一面。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這小子倒並非無可救藥。他能放下來心中的怨憤和傲氣,來求自己,倒是長大了不少。這個理由,足以說服他了。
看來,是他多想了!
這小子只是這麼多年和自己相互看不順眼,拉不下臉來求自己罷了。所以,他偷了自己留下來的令牌,想要尋機求他。如今,被他一逼,卻是正好將心中的願望說出來。
喬依神色和緩下來,他本就不是冷酷之人,他和李家的仇主要和李遠成有關。對於李嶽霖,或許喬依自己都不曾明白,除了對他頑劣的憎惡外,更多的卻是羨慕和嫉妒。
羨慕他可以從小擁有孃親的疼愛,嫉妒他可以撲在孃親的懷中撒嬌。
隨着年齡增長,有些東西冷藏,有些東西淡化。他對李嶽霖的厭惡依舊,那些羨慕和嫉妒似乎變得很淡很淡。李嶽霖願意上進,從內心深處來說,他還是有些欣慰的。
尹靈兒見是喬依身上那股凌厲的氣息沒了,開口道:“喬依,若是可以的話,你便幫幫他吧!”
喬依沉吟片刻,正色道:“我玄青門不是依靠人情關係,就可以入門的。還有,你已經過了正常入門的年紀。我也不瞞你,如果我去懇求師門收下你,或許能夠做到。但是,身爲玄青門傳功長老,我不能這麼做!”
他伸手一拂,取出幾瓶速靈液和一卷功法,丟給他道:“師門的道法,不可私傳。你還未晉級先天,一些後天的功法都可以修習。這一本功法,乃是我師叔藥無極無意間得到的,與玄青門並無多大幹系,你可拿去修習。還有,這幾瓶速靈液,乃是我親手煉製。滴三滴於清水中,浸入其中修煉,足可使用七天,吸附靈氣的速度可以達到一倍以上。吸收靈氣的速度快了,修煉速度也就快了,這可以讓你在後天境的修煉時間大大縮短。至於能否晉級先天,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你先用這些修煉着,以後有機會,我會留意幫你尋上一門先天境的功法。雖然比不上大門大派功法的威能,對你來說也已足夠!”
李嶽霖面上一喜,連忙將那些東西收入懷中,他哪裡想到喬依會這般好說話。擡頭看了喬依一眼,他心中一軟,泛起一絲猶豫,眼角瞥到一旁的語兒後,垂下的右臂握了握拳,心中的那絲猶豫旋即消失。
“山河縣附近的百姓無辜慘死一事,尚未完全解決,我還有事要處理,便不多待了。語兒,將令牌給她!”
語兒應了一聲,取出令牌,交到尹靈兒手中。
夏小胖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道:“小子,算你好運,那人車之事,我暫且給你記下來。改日,我們再試!”
眼看幾人便要走出房外,李嶽霖忽的開口道:“哥,你等一下!”
喬依身體一震,停下來腳步,並不回頭,“還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