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疾馳,林一凡直奔開陽峰後山而來。
誰都知道,這位玄青‘門’聲名鵲起的喬依師弟,一直避居在開陽峰的後山。往日只有一塊‘藥’田幾間茅草屋的清冷後山,如今玄青‘門’大半的弟子,都曾去過。領取任務,下山歷練,換取丹‘藥’,不少弟子,已經將這些當做是功課來對待。
再有,本‘門’新一代煉器大師夏小胖,也和喬依走的極近。很多時候也在這裡居住,反倒是發家之地‘玉’衡峰那邊去的少了。一些‘玉’清境初期的弟子,手中法寶稀少,師‘門’長輩不可能面面俱到,他們只能自己尋找靈材,煉製法寶。相比於‘性’格暴躁的範星辰,明顯還是夏小胖來的好相與一些。煉丹煉器,修真之路上的傍身之物,都要到這裡來求取,所以整個開陽峰的後山,越發的熱鬧。
遠遠地,林一凡就聽到,歡聲笑語傳來,氣氛融洽,仿似一個大家庭一般。想想自己天樞峰之上,大師兄斷臂隱居,謝師弟脾氣乖戾,二代弟子卻是有些鬆散冷清之意。一時間,忽然有些感慨涌過心頭。
“咦,這不是林師兄嗎?林師兄大忙人一個,怎麼今日有空,到我開陽峰遊逛?”秦衝打招呼道
。
林一凡苦笑搖頭,道:“秦師弟,莫要開我玩笑,一凡也是身不由己!”
秦衝呵呵一笑,伸手將他扯過,一同走了過去。
衆人紛紛打了聲招呼,喬依擡起頭來,眼見林一凡直奔自己而來,心知只怕師‘門’又有事發生。搖了搖頭,這才空閒幾日,卻又要忙起來了。
“林師兄,找我有事?”喬依開‘門’見山地道。
林一凡點了點頭,將他拉至一旁,把山河縣之事說了一遍。喬依的臉‘色’旋即‘陰’沉下來,雙手悄然緊握,指甲深深刺入手掌之中,卻沒有感到一絲疼痛。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喬依低着頭,沉聲道:“師兄,掌‘門’師伯有何令諭?”
林一凡道:“師尊讓你全權處理,人手隨你召集!”
喬依點了點頭,林一凡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正‘欲’轉身離去。手臂一沉,卻是被喬依一把抓住。他微微一怔,只覺手臂上那隻手冰冷異常,輕輕顫抖着。他擡起頭,只見面前的喬依微低着頭,牙根緊咬,雖在極力壓抑着自己的情緒,整個人卻仍控制不住的顫抖着。
“師兄,受害的人,是否有山河縣的‘女’子?”喬依一字一頓地問道。他聲音裡充滿了恐懼和顫抖,仿似整個心緒都‘亂’了。在林一凡的印象之中,從沒有見過喬依這般模樣。
“師弟,據山下的吳師弟傳訊,被害之人還只是遍佈在山河縣周邊的小鎮,山河縣之中,似乎還沒有任何的動靜傳來。
長長吁了一口氣,喬依心中的一塊大石落下一半。他自己從未想到,在他心中,那個拋棄幼時的自己,彷彿只給他來帶痛苦的孃親,卻是佔了如許大的分量。大到以他如今的修爲道行,堅定的心‘性’,仍是心神失守,驚慌失措。
或許,年幼時無數次日思夜想的身影,早已深深鏤刻心間。哪怕她有萬般不是,在他心中,卻不榮任何人傷害。
收回‘潮’溼的手掌,喬依深深喘了幾口氣,道:“謝謝師兄!”
林一凡再次拍了拍他的肩頭,道:“師弟,此刻不是擔心的時候,還是儘快下山要緊
!”
喬依雙眼‘精’光瞬間亮起,道:“我知道了,林師兄,還請你轉告掌‘門’師伯,我即刻下山前去。”
林一凡應了一聲,與衆人打聲招呼,御劍而去。
喬依神‘色’‘陰’沉,把忙碌的衆人召集了過來,將此事說了出去。
一羣人頓時炸了窩,尤其是從山河縣大選入‘門’的夏小胖、謝玲瓏、馮楚、馬天奇、周青等人,紛紛要下山前去。
喬依此時雖然極力控制着情緒,卻仍是心‘亂’如麻,心中拿不定主意。
夏小胖輕輕拍了拍他肩膀,上前一步,喝道:“大家別爭了。此人膽敢在我玄青‘門’眼皮子底下動手害人,修爲肯定不低。所以,修爲‘玉’清境五層以上者,就不要跟着去了。”
夏小胖平日裡嘻嘻哈哈全沒個正行,此時當真拉下臉來,倒頗有一番威嚴之意。
他環首看了看衆人道:“長龍,此地的‘藥’田和靈草的處置,由你來指引大家去做。至於一干靈材,大家還是聽從範師叔的吩咐。此次,無辜慘死的百姓,遍佈幾個小鎮,少不得要多去幾人,坐鎮守護。既然此地有三峰弟子同來,我建議,三峰弟子之中,‘玉’清境五層以上者,在各峰大師兄的統領下一同下山。”
衆人見他安排妥當,條理分明,紛紛贊同。略微‘交’代幾句,各自派了一人返回峰中稟報峰主,其餘人但凡修爲‘玉’清境五層以上者,便跟着喬依御劍而去。
出了大青山,一干人等稍作停留,夏小胖御劍而下,先是探視了一番小橋村。
片刻之後,夏小胖升空而起,搖了搖頭,道:“小橋村太過偏僻,並沒有受到‘波’及!”
喬依點了點頭,略微放下心來,這個生他養他的小山村,他心中看得很重。此刻獲知小橋村安然無恙,他緊張的心情又鬆弛一些。
衆人不作停留,一路直奔山河縣而去。
幾人御劍行至山河縣,已是傍晚時分,任務緊急,他們並沒有掩飾身份之意
。
古老的山河縣,屹立前方。它久經風雨,被歲月雕琢,城‘門’之上,彩漆剝落,一片青灰,顯得十分粗糙。映在沉沉的暮氣之下,蒼涼古拙!
和以往一樣,縣城城‘門’大開,迎來送往。往日的這個時分,入城做些販賣生意的附近村落的百姓,紛紛開始返回家中,應是極爲忙碌之象。今日不同往日,這座縣城卻是入城之人甚多,出城之人極少,而且入城之人行‘色’匆匆,仿似在躲避着什麼。
夏小胖的神‘色’徹底放鬆下來,笑道:“還好!”
謝玲瓏奇道:“什麼還好?”
便是喬依也是朝他看去,夏小胖笑了笑,喬依是關心則‘亂’,一時未卸下心頭的包袱,他都難以恢復以往的聰慧。
“這個山河縣,我和喬依極爲熟悉,它是方圓數百里的大城。往日的傍晚時分,正是清晨入城的百姓返家之時,可謂極爲忙碌。你看現在,人影蕭條,極少有人出城,入城之人也是行‘色’匆匆。”
“這能看出什麼?”謝玲瓏皺着眉頭道。
“此地有人無辜慘死之事,應該早已傳開。換了我們是尋常百姓的人家,值此人心惶惶之際,若不是背井離鄉,便要在附近尋找個安全的所在躲避。試想,哪裡更加安全呢?只有尚未有慘死之事發生,又有官府力量保護的山河縣縣城,方是方圓數百里最爲安全的地方。”
韓楚皺了皺眉,道:“可是,這世俗官府的力量,根本沒有什麼用啊?”
夏小胖笑了笑,道:“大師兄是修真的時間太久了,你要站在尋常百姓的位置,去考慮事情。我們當然知道世俗官府力量,無法解決問題。事實上,尋常百姓,不見得知道。再說,他們即便是知道了,也會來的,因爲這是他們能觸‘摸’到的唯一的依靠。保護不了,總是勝過沒有保護。這就像是溺水之人,看到水面之上伸過來的一顆救命稻草,明知抓住了仍是無濟於事,卻仍是會緊緊抓住。生存的渴望,哪怕有一絲的希望,他們也會蜂擁而至的。”
喬依的心情略微放鬆了一些,秦衝沉‘吟’片刻,道:“師弟,我們還是先進城吧,城中應該有天樞峰的同‘門’師兄弟在此,我們先了解情況,再做佈置
!”
喬依點了點頭,道:“去醉仙樓吧!”
衆人落下地來,城‘門’兩側的守衛,這兩日有幸見過仙長,也算有些見識。眼見這一羣男‘女’各個氣質不凡,卓然出衆,心知多半是仙長駕臨,連忙‘挺’‘胸’昂首,等待檢閱一般,變得‘精’神十足。
秦衝招了招手,其中一名守衛快步走上前來,躬聲道:“見過仙長!”
秦衝點了點頭,道:“我們是玄青‘門’弟子,此行遵從師‘門’令諭,來解決無辜百姓慘死之事。我來問你,山河縣城中可有慘事發生?”
那名守衛搖頭道:“回仙長,山河縣還沒有!”
秦衝道:“你可知道,山河縣中有無我玄青‘門’的弟子鎮守?”
那名守衛道:“仙長,小人只知有仙長住在知縣老爺的府中,是不是玄青‘門’的,小人不知!”
秦衝點了點頭,伸手取出一塊令牌,遞給他道:“拿此令牌,你去將那仙長請至城中醉仙樓,我們在那裡等候!”
那名守衛恭敬地接過,轉身去了。
一行近二十人向城中行去,但見往日寬闊的街道兩旁,一些商鋪早早的關‘門’打烊。沿街兩側,烏壓壓的擠滿了尋常百姓,其中不乏老人孩童。地面上,衣被雜物,‘亂’糟糟的散落四處,看樣子他們分明是‘露’天而宿,而且已有數日的光景。這些人面‘色’慌張,仿似都受了不小的驚嚇。
這無辜慘死之事,卻是比瘟疫還令人驚恐。瘟疫總還有個源頭,而這種死亡,卻彷彿是天災橫禍臨頭,沒有任何規律,又毫無徵兆,讓人無從防備。
一路向前,耳中不時能聽到躺在地上的一些人,低聲猜測。有說是厲鬼作祟,有說是突發能蔓延的惡疾,也有說是妖怪殺人。說到驚恐之處,更是神‘色’劇變,驚叫出聲。
看到這些,衆人心中一沉,只覺肩頭的擔子卻是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