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澤跟在羅於身後一路疾飛,終於在河岸的林子裡的一個破敗的小木屋面前停了下來。莫澤撲扇着翅膀進了小木屋,將裡面的東西全都用法術改變了一下。
莫澤飛了回來,繞着羅於飛了兩圈,嘰嘰喳喳叫了半天。
羅於點了點頭,抱着皇甫徵進了小木屋。將皇甫徵趴放在牀上,觀察了一下皇甫徵的傷勢,發現問題不大,輕輕鬆了口氣。羅於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怎麼想的,甚至覺得如果皇甫徵就這麼死了,不再去找那妖物,或許對皇甫徵來說,會更好。至少,他不會因爲那該死的什麼秘法,弄得自己形神俱滅,灰飛煙滅。
“嗶~嗶~”莫澤在一旁見羅於又開始發呆,於是飛過來,繞了幾圈,停在一旁,歪着頭看着趴在牀上的因爲傷口的原因有些微微發燒的皇甫徵。
羅於屈指輕輕敲了敲莫澤的小腦袋:“出去守着。”
莫澤仰頭對羅於喚了兩聲:放心吧,閻君。我一定守住,讓一隻蒼蠅都別想飛進來。看羅於對着自己笑了笑,莫澤便心情飛揚起來,連看向皇甫徵的眼神也柔順了不少。
目送莫澤離開之後,羅於纔將視線放回皇甫徵身上。微微閉眼,雙手虛按在半空,手心裡出現大團大團的暗紫色光暈,暗紫色光芒交纏着向下,一點一點停留在皇甫徵背上的傷口上。皇甫徵輕輕哼了哼,眼睫翹了翹,像是要醒過來。
“沒事,睡吧,睡吧...”羅於柔聲道,皇甫徵像是聽見了這如同催眠的話語,微微動了動腦袋,繼續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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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澤站在小屋門前的小樹上,垂頭喪氣,今日前來刺殺皇甫徵的人,別以爲閻君不說,它就不知道了,那女子,根本不是人,是一隻有了500年道行的蛇妖,道行不高,殺氣卻很重,莫澤察覺到,她有問題。莫澤不知道她和皇甫徵有什麼恩怨,但是如果閻君要護着皇甫徵不受傷害,那麼它莫澤一定會幫着閻君的。不是因爲他是位高權重的閻君,而是因爲,他是它最最敬愛的羅於。
第二天,皇甫徵醒了過來,因爲流血過多,面上有些蒼白,讓皇甫徵奇怪的是,他明明記得自己背上有傷口的,但是現在背上除了有一些瘙癢之外,並沒有傷痕。
而在一次無意中,皇甫徵看到了羅於的髮色,泛着微白,看上去極其眨眼,皇甫徵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心裡有些刺痛。是憐惜,還是別的什麼,皇甫徵自己也說不上來。尤其是在看到羅於後背的肩上,竟然有一隻箭插在上面,因爲一直沒有在意它,所以現在血止了,但是仍然還深深插在肩上。皇甫徵記得那是淬了毒的,所以看到羅於流出來的血呈暗紫色,便着急地將帶在身上所以解毒的藥丸都逼着羅於一一吞下。
兩人一鳥便在這林子深處休息了幾天之後,纔開始啓程前往黔陽。
皇甫徵的銀兩全擱在暗靳身上,所以現在,皇甫徵是一窮二白,什麼都沒有。羅於因着離開了地獄便不是神體,現在只是肉眼凡胎,不吃不喝也不行。之前在林子裡,獵一隻兔子什麼,便可以填飽肚子,可是出了林子之後,沒有馬,就憑這一雙腳慢慢走這還有三天的路程,皇甫徵不怕,但是看着眼前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少年,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他們到黔陽,因爲那毒箭,羅於一直沒有處理。因爲羅於一直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皇甫徵只能從他露出來的手指上看他現在的情況如何。
在林子裡走了大半日,終於等到了皇甫徵之前甩開的暗衛到來。情況這才漸好。
暗衛找了一輛馬車,皇甫徵拉着羅於進了馬車,莫澤也驚叫着追了進去。
皇甫徵本想幫羅於看看上課,羅於卻不答應。一上馬車,羅於就靠着馬車上睡了起來。
在抵達黔陽前一日,暗衛進來稟報,前面的村莊發現了異常。皇甫徵便行了出去。
沒一會,就面色蒼白地由着一名暗衛扶了回來。羅於沒有問,出了什麼事情。因爲莫澤之前飛出去晃悠的時候,已經看到了,一回到馬車上就止不住話匣子,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這一路上的村莊,沒有一個活口。人類慘死在牀上,街道上,甚至還有死在耕地裡,牲畜也是,滿地的鮮血乾涸的暗褐色印記四濺在橫屍處,招來了一羣羣蒼蠅飛繞,因爲這天氣的關係,大多屍體已經發臭,滿身都是蠕蟲,爬滿了整個村子,遠遠望去,一片白色噁心的涌浪。而且每一具屍體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沒有五臟。身體內的五臟都被什麼利器給剜了出來。
羅於聽了之後,不見一絲反應。甚至後來皇甫徵進了馬車,說起這些村子的慘狀,羅於也不曾有一絲動容。
在羅於眼裡,這些慘狀並不是最慘,最慘的是,當年羅於在歷練的時候,每一世都在死人堆裡打轉。有戰爭,橫屍遍野,漫山漫水的死屍,天作棋盤,星爲子,何人敢下?在那些大權在握的高位者眼裡,這些都是螻蟻,他們要的只是結果,對於死者,正有了那句:一將功成萬骨枯,得不到一絲安慰,便是死者最終所得。有瘟疫,死人那是最常見的事,染上瘟疫的人,死後也不得安寧,什麼都不能留下,一把火燒了個精光。也有荒災,沒有了吃食,樹皮,草根,到最後,沒有什麼可吃的,那便是人吃人。只要能繼續活下去,什麼做不到?人在崩潰的時候,別說虎毒不食子,就是自己的肉都能啃了兩塊進肚子。看得多了,便麻木了,沒有了心,沒有了同情,更沒有了情,但是紫奕卻是唯一的例外,是羅於唯一的淨土。
羅於這樣的反應,在皇甫徵的眼裡卻是有了間隙,這也造成了日後的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