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徵很奇怪地瞄了瞄船對面坐着的男人,自從上了船就一直一動不動,除了上船的時候說了一句:“有勞。”其他再沒說一句話。他真的覺得很奇怪啊,這大熱天,竟然將頭給嚴嚴實實包着,也不怕熱得慌。肩膀上還站在一直青色眸子的奇怪烏鴉,那隻烏鴉老是瞪過來瞧。時不時地叫兩聲,好像在和自己叫板,或者是炫耀什麼。
皇甫徵小時候一直跟着哥哥皇甫御征戰連連,從來沒有坐過船,現在好不容易出了宮,不嘗試嘗試坐船的感覺,就對不起這好不容易得來的自由。於是,帶着暗靳兩人決定最後幾天路乘船而去。在乘船途中,這個奇怪的人和烏鴉,就是在皇甫徵乘船第二天上來搭船的。
皇甫徵覺得他們很熟悉,但是皇甫徵確定自己之前並沒有見過他們。可是爲什麼皇甫徵想要與他親近呢?這不,皇甫徵剛坐好沒一會兒,就往船的另一邊湊了湊。
“兄臺,你不熱嗎?”皇甫徵豪爽地走過去,坐在羅於身旁,笑得滿臉真誠:“在下皇甫徵,咱們交個朋友吧。”
沒反應,除了那隻青眼烏鴉不屑地扭開頭,飛了起來,落在船桅上,像是很不耐煩皇甫徵。
“你怎麼不說話?”皇甫徵好奇地望過來,還是沒反應。
無奈地聳聳肩,皇甫徵不再糾纏這個問題,扭頭開始看風景,被關在皇宮裡悶壞了,這好不容易出來,看到什麼都是好看的,吃到什麼都說好吃的。而且皇甫徵以前跟在皇甫御在軍營裡慣了,士兵們都是很豪爽的,皇甫徵多多少少沾染了些這些脾性,所以羅於的無禮,皇甫徵是毫不介意的。
羅於低着頭,閉着眼都知道皇甫徵現在的表情,也知道暗靳臉上的怒氣,不是羅於不想回答皇甫徵的話,而是羅於不敢答。羅於是前朝國師,這改朝換代,羅於不想引出無所謂的麻煩。而羅於又不屑撒謊,便只好沉默以對。天知道,當看到皇甫徵走過來的時候,他心裡有多激動。
“兄臺,要一起嗎?”皇甫徵溜進船艙裡取出一罈酒,興高采烈取來獻寶。
羅於聞言將視線移了過來,只是被綢布蒙着,看不出來。
皇甫徵也沒想過羅於會看過來,於是,自顧自打開泥封,跟個酒鬼似的痛飲起來。酒香順着風飄了過來,羅於挪了挪,想要挪開一點,不過這個小動作被皇甫徵發現。嘿嘿笑着,跟着湊了過來。
豪氣干雲地將酒罈遞了過去:“兄臺,請。”
羅於盯着遞過來的酒罈,不是什麼佳釀,但是卻算得上是上等酒。
等了許久,久到皇甫徵以爲會再次碰個一臉灰的時候,羅於擡起了手。皇甫徵看到了,是一雙纖細蒼白的手指,好像一用力就會捏碎似的。
手中一輕,皇甫徵纔回神,想起自己剛纔竟然對着一個男人的手看得出了神,頓時尷尬地輕咳了一聲,扭過頭去。
皇甫徵等到河面清風將臉上的火辣吹得涼了一點,纔回過頭去。見到面前遞過來的酒罈,看不到羅於的表情,但是皇甫徵卻能感覺到羅於此時的心情。
於是也不多說,接過酒罈子,嘴對壇口喝了起來。兩人就這麼默默不語地喝起了悶酒。
莫澤無奈地在船上方飛來飛去,唔,閻君真是完了,面對這個傢伙是越來越沒有閻君的氣勢了,啊啊啊啊,陸霖你這個小人,竟然敢把小爺支使出來,小爺要報仇!小爺要回地府去!!
“哎,兄臺,你這是要去哪兒?”皇甫徵喝了這麼多酒,本來他就不是酒量大的人,現在已經有些微醺了。
接過酒罈的羅於手下一頓,仰頭喝了一大口,才遞過去。羅於看着眼前這少年,還只是15、6歲的少年,身形未長大,長相也未成型,但是那與生俱來的幾分風流卻是可見一斑。羅於不由得看得癡了,緩緩吐出兩個字。
“黔陽。”
皇甫徵愣了好久,才意過味來,這是在告訴我他要去黔陽?
“黔陽?看來咱們同路呀,兄臺,要不咱們結伴而行吧?”皇甫徵突然高興起來,興沖沖的提議道,轉眼看到羅於蒙着頭的樣子,頓時好奇心大起,捱了過去,將胳膊支在羅於肩頭上,笑嘻嘻地道:“兄臺,你爲什麼要蒙着頭呀?是不是長相貌美?還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羅於頓了頓,沒有再說話,酒也不再去接了。
被河風一吹,皇甫徵頓時清醒了一些,自知失言,也訕訕地轉頭了。
羅於將視線轉到暗靳身上,這時的他,臉上又暗了幾分。
於是黑着臉走了過來,向皇甫徵行了一禮:“爺,晚膳時辰到了,屬下去準備吃食。”
“去吧去吧。”皇甫徵本來很尷尬,這時暗靳來解了困境,離開順槓爬,“做什麼?我也要去看。”
“這...”暗靳爲難地思考了一下。
皇甫徵不在乎地擺手:“別婆婆媽媽的了,咱走。”
說着就要走,突然想起什麼,回頭對羅於說:“兄臺,這酒你要是喜歡,就先飲着,小弟我去弄點吃的,就這麼幹喝着,沒勁兒啊。哈哈哈。”
皇甫徵剛離開,莫澤就飛了回來,停在羅於肩上嘰嘰咋咋叫起來,看上去哪像一隻鳳凰,比一隻烏鴉還吵。還一邊吵,一邊蹦來達去。反正就是想要把羅於的視線從那個皇甫徵的身上挪開。
等到莫澤跳累了,趴在羅於肩上,懨懨沒了勁兒。
羅於擡了擡手,輕輕摸了摸莫澤的腦袋,知道它是在爲自己抱不平,輕輕道:“別擔心,到時候,我們會回去的。”
莫澤這才鬆了口氣地,伸出腦袋蹭了蹭羅於的臉,安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