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宿海以東,乃是三山海,越過三山再往東去,則是東海海眼。
許恆對照海圖,確定玲瓏寶舟停留之處,是在星宿海偏近三山的地界,於是便一路向東遁行。
不過星宿海其實十分之廣,許恆一連飛了數日,才終於遙遙看見前方寶光晃眼,竟是衝散八方雲氣,致使百里無雲,再靠近前,終於能見一座飛城橫亙在天空之中。
說是飛城,其實是許多飛舟、樓船合聚而成,許恆望去幡旗槓桿,懸旌獵獵,上面都是各家寶號,原來竟是星宿海中的寶行,將玲瓏寶舟團團圍攏了起來。
只見其中人影織織,時有法器、遁術光華升起,在各家間起起落落,偶爾還有嬉笑打鬧之聲傳出,實在好不熱鬧。
原來各家寶行知曉,玲瓏寶舟來到東海,定然引得許多修行人聞風而至,因此紛紛打起主意,在此處暫時匯聚成了一個空中市坊。
而玲瓏寶舟竟也全不在意,任由他們圍繞在旁,就這樣暫時匯聚成了一個空中市坊。
許恆暗道一聲厲害,表面上看,似是各家寶號聯合起來,從玲瓏寶舟口中分了杯羹,實則兩方根本並不等同,這些寶號做的都是大宗生意,縱有一些珍奇寶物,也不可能和玲瓏寶舟相比。
玲瓏寶舟要做的生意,他們根本插足不了,反而是被玲瓏寶舟,藉此營造出了巨大聲勢。
須知放眼東海,絕沒有哪個島嶼、坊市,能夠匯聚起星宿海的大部分寶號,如今卻在此處集齊,誰人聽聞這般盛況,不想前來湊湊熱鬧。
當然,對於這些寶號而言,倒也未必不是兩利……
只是這與許恆並無干係,他將雜念拋卻,飛至一衆寶號之上,想了想卻沒急着去往玲瓏寶舟,而是擇了一個眼熟的寶號樓船落去。
這個寶號叫做——寶昌樓。
一入寶昌樓的船樓,照面便是一株搖錢樹,不愧是寶昌樓的象徵之物。
樓中有那眼尖的執事,瞧見許恆孤身一人,當即快步湊上前來,拱手問道:“這位貴客,不知可何所需?在下王慶,定爲閣下安排妥當。”
許恆微笑道:“你們寶昌樓,可收法器、材料、靈石?又做不做法錢通兌?”
“做得,做得,自然做得。”似王慶這般人,心思都是敏銳非常,立即猜到許恆生意不小,忙道:“貴客請隨我來,我們可到雅間之中詳談。”
許恆自無不可,跟着王慶到了雅間之中,他又喚人奉來茶盞,這才故作急切也似,搓了搓手,笑道:“貴客要售何物,可否取出一觀?”
許恆微微一笑,將袖拂過桌几,案面上便顯出十來個儲納法器。
這些儲納法器,有繡囊,有布袋,有戒指,有腰帶……模樣不一、光華各異,瞧得王慶微微一呆。
他看見這些東西,沒有急着喜出望外,冷汗卻是差點淌了出來。
什麼人身上會有十幾個儲納法器?尋常修行人縱使用物多些,身上至多兩三個儲納法器,怎麼也是足用了。
他越看這些儲納法器,越覺得上面都是血淋淋的顏色,暗暗吞了口唾沫,才道:“敢問貴客,這些法器之中,可還有東西麼?”
“這是自然。”許恆拿過茶盞飲了一口,不緊不慢道:“還請執事清點清楚,給我一個報價。”
“是,是。”王慶定了定神,暗道管他什麼來歷,又不是沒見過劫道修士銷髒,心頭便又火熱起來,取出紙筆便開始清點起來。
沒想越看越覺不對,這些儲納法器之中,東西真是多得驚人!
鍊金靈石什麼都不必算了,法錢更是大把大把,制式更是五花八門,更有甚者,裡面都是成箱成箱的寶材靈藥,最驚人的還是各種法器,品質有好有壞,禁制有高有低,但具都是煞氣森森……
這些無一例外,都是劫道修士銷髒時,最常見的東西,但是匯聚在一起,卻又有些不同起來。
王慶抹了抹汗,不禁問道:“貴客這是剿了哪路悍匪?”
許恆微微一笑,這些東西自然是從亂星盟修士的身上得來,除了他們掠奪戴氏的財富,許恆物歸原主,其餘的可都在這裡了。
當然這卻沒有必要與王慶分說,所以他只是道:“執事只管清點報價,若有不好收售的物什,便不計入其中就是。”
“貴客說笑了,我寶昌樓勢力遍佈東州、天南,何來不敢收售的東西?”王慶忙道:“在下已經清點完畢,不過這價格事滋頗大,我需請示樓中,還請貴客稍候。”
許恆微微點了點頭,王慶便把手中記了數的本子合起,匆匆出了雅間而去。
許恆也不着急,悠然品茗等待,不一會兒,門戶便又打開,王慶回到雅間之中,身後卻已跟了一名仕女。
仕女手中,捧一隻玉盤,被王慶吩咐着奉至許恆身前,許恆隨意掃了一眼,只見其上擺了一塊玉符,還有約莫千八百枚法錢,分爲兩貫以金線串着,靜靜置於盤中。
“貴客請看。”王慶朝兩串法錢一指,說道:“這一串,是貴客售賣之物的法錢,這一串,則是以那些規制不等的法錢通兌的,皆是太和通寶,品質貴客可以檢驗。”
許恆只是瞧了一眼,便微微點了點頭,說道:“貴樓倒是公道。”
王慶連聲應是,又指了指那玉符,說道:“這是我寶昌樓的貴賓信物,貴客執此玉符,無論在東州、天南,都可在寶昌樓得到優待。”
“是麼?”許恆自無不可,將玉符法錢一併收了起來,卻沒離去之意,而是笑道:“貧道忽然想起還有一物,不知執事可能掌掌眼麼?”
王慶聞言,連忙使了一個眼色,叫那仕女退去之後,才道:“請。”
許恆也不賣關子,又朝案上一指,便見一隻巴掌大小,通體鐵鑄似的小船,出現在了桌面之上。
王慶心中一震,脫口而出:“橫星渾海舟!” WWW✿тт kǎn✿¢ O
“不錯。”許恆悠然道:“此物煉有二十二重天罡禁制,乃是當之無愧的上品法器,貴樓可收得麼?”
“這,這……”王慶嚥着唾沫道:“此物,恐怕收不得。”
“哦?”許恆眉頭一揚,問道:“貴樓不是沒有不敢收的東西麼?”
王慶苦笑道:“這橫星渾海舟上,有亂星盟留下的禁制,在下恐怕收了此物,就被亂星盟盯上。”
許恆雙目微微一眯,瞧了案上的鐵舟一眼。
“貴客若到我寶昌樓的總行去,自然可以收得。”王慶斟酌着言語道:“但我們這一臨時分號,確實是不敢收,還請貴客見諒。”
“原來如此。”許恆道:“無妨,不售便是。”
言罷,許恆袍袖一捲,又把橫星渾海舟收了起來,就準備起身離去。
不料王慶見狀,忽然又道:“貴客且慢,我們寶昌樓中,有着橫星渾海舟的祭煉之法,不知貴客可需要麼?”
“哦?”許恆這番是真的有些訝異了,問道:“橫星渾海舟的祭煉之法,可當真麼?”
“這是自然。”王慶道:“橫星渾海舟的祭煉之法,其實並不稀奇,只是耗費寶材甚重,所以纔沒流行起來……”
“貴客若有需求,在下這便取來,閣下一觀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