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這三人爲首,另有八人駕御各式法寶,有刀有劍,有經幡繩索,還有寶袋洪鐘。這些人服飾也不相同,其中兩名僧人打扮,卻不像林峰所見明心、明悟等人淡雅出俗,深紅佛衣下煞氣瀰漫,不知修的哪派佛理,供奉何方仙佛。其他幾名俗家修者有男有女,男子俊朗瀟灑,女子嫵媚動人,衣服穿戴光鮮明亮,正目空一切觀望這裡每個人。
黑紗女子冷喝之後,牧倚天手一揚,望海劍派衆人齊收飛劍,恭敬而立。
“倚天未能完成任務,請仙子降罪。”牧倚天當空一揖到底,極爲恭謹。
“好你個望海劍派,牧倚天!你們敢投靠魔教!”淳于燕大叫起來。
那蒙面黑紗女子冷哼一聲,左邊一白袍青年越衆而出,腳下白芒驟然爆發,半邊天空剎那被刀光籠罩,恐怖銳嘯聲中,那柄巨大刀刃疾衝向玉劍門殘餘門人,白光閃耀中,似有萬象奔騰之聲。
淳于燕等人早已防備,此刻全部竭力發出一劍,與那刀光相抗。但那如山刀幕下,排山倒海一般的氣勢直攻而來,只聽得幾聲脆響,飛劍盡數被切爲兩截,隨後,直向那羣手無寸鐵的女子當頭斬下!
“住手!”夜無塵失聲大叫,在衆人驚恐神色中,那刀光堪堪停住,距離這些女子頭頂不足半尺。
“咯咯,段辰,你什麼時候學會憐香惜玉了?”一名身穿鵝黃小襖,腳下踏着蜿蜒長鞭的女子放聲笑了起來。
“哼!”那段辰冷笑一聲,抱臂不答。
六劍盟衆人剛剛鬆了口氣,突然,屹立不動的淳于燕等人頭顱盡數從中裂開,炸成粉碎,血雨翻飛!這些女子臨死都沒發出一聲呼喊,早已被段辰毀去所有生機。
在場諸人無不心膽俱裂,冷汗冒個不停,近百人的場面竟鴉雀無聲。
“慘無人道!”林峰低聲唸了句,望望周圍所謂正派諸家,個個手足無措,方纔的囂張氣焰不知溜到哪裡去了,沒有一個敢站出來。
他看一眼冷凌瀾,對方好像並未發現他,目光冷漠,投在遠方天際,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時,牧倚天輕咳一聲,大聲道:“諸位道友,如今玉劍門已滅,今有仙子親臨,我等五派若能審時度勢皈依聖教,今後便能與其他劍派並稱宇內,諸位以爲如何?”
“牧倚天,你這個敗類,我門下弟子是不是你殺的!”夜無塵恨聲道。
“哈哈,無量佛尊!施主所說莫不是昨日之事?”一名壯碩僧人腳踏猩紅經幡走了出來,單掌豎起,面含微笑道:“小僧依賴羅,願領昨日殺生之事,生死不了,難得正果,小僧只是做了份內之事。施主莫要記掛。”
“依賴羅!殺生羅漢!”夜無塵失聲念道。
殺生羅漢之名在真正高手之間不足爲掛,但他的兇名卻廣爲修真者知曉,此人神出鬼沒,善以幻術扮作相識者殺人,鮮有失手。
“施主慧眼。”依賴羅微微一笑,身形一晃,竟幻爲夜無塵一模一樣的面孔。
“和尚你賣弄啥?”那黃襖女子嘻笑道。
依賴羅再一笑,又幻作那女子面孔,含羞道:“水玉姐姐,你認不得妹妹麼?”
殺生羅漢嗓音粗曠,配上這副容貌,讓人渾身直起雞皮疙瘩,不寒而慄。
“咯咯,和尚你好沒羞。”水玉笑得花枝亂顫,頓時光彩照人。
那蒙面女子冷喝一聲:“鬧夠了沒!”
水玉和依賴羅急忙收聲,退回原位。
“若有歸順我萬魔天者,可免一死!”蒙面女子身旁的金甲男人大聲喝道。
“我等正派,怎能屈服於魔道淫威之下!諸位道友,大家一起出擊,殺死一人便是爲天下去除一害!”萬雪原振臂大呼。
“不錯!”華中宣御劍走到他身邊,突然!磐毫劍光一閃,直切入萬雪原腹部!衆人頓時被這異變驚得說不出話來。
“師叔!”李劍仁等疾撲上前,數十把劍齊齊出鞘,殺向華中宣。
似乎早有防備,魔道中人,那爲首女子素手一抖,一匹光華筆直飛出,將華中宣圍起,裹了回去,速度快比飛劍。
“你!連你也投靠魔教了不成!”萬雪原嘴角溢血,怒從心生,指着華中宣大罵:“你們,替我殺了這惡賊!”
衆弟子悲聲扶住萬雪原,他那道傷口上血肉模糊,能支持不死,已是萬幸。
華中宣向那女子恭敬施禮,道:“多謝仙子相救。”
“免了,你此次大功一件,我自會稟明左使,予以賞賜。”那女子擺擺手,淡淡說道。
華中宣喜不自勝,又是謝過,在一旁站立。
“還有誰不願歸降,與此人同等下場!”那金甲男子又上前囂張叫道。
魔道諸人大多面有得色,那華中宣與牧倚天相視而笑,滿是得意。藏劍門衆弟子亂作一團,不知如何是好,池山劍派衆人忙於救助萬雪原,剩下的只有鑄劍派與部分驪山劍派殘餘人等,正道這方,人數雖多,卻難有幾位高手。
林峰想起手中還有一些救命靈丹,急忙取出一粒天青玉露丸,送到萬雪原嘴邊。
見此情景,夜無塵挺身而出,道:“諸位,我等只要堅持片刻,待前輩們到來,便能脫身!”
“不錯!”鑄劍派夏侯蔚接過話道:“除魔衛道,爲我等南劍盟創建之初綱本,如今誓死也要與他們一拼!”
“拼了!”衆弟子齊聲應道。
“殺!”
剎那間,飛劍重出,四方人等齊聲喊殺,劍光更比方纔尤勝一籌,全部指向魔道一方數十人。
“林兄,萬師叔交給你了,你快護他離開!”李劍仁眼中難掩焦慮之色,目光一閃,已御劍殺向敵人。
“我豈能臨陣逃脫!”林峰身子一震,抓過身旁一位年輕弟子,沉聲道:“你快護送萬前輩回蘭亭鎮,如能叫來援手,便是最好!”
不容的細說,他駕起墨延劍殺向魔道一方。此時,抵擋衆人飛劍的魔道幾乎全都出手,只有那首領女子與冷凌瀾默立在旁,置身於事外。
慘叫不斷,法寶翻飛,道道七色光輝不停閃現,劍光、刀光、血雨、碎片,混成一幅淒厲畫面。正道之人不畏生死,向這幾名魔道高手狂攻,人人臉上都掛着一副狠厲之色,兩方人殺的天翻地覆。
護着萬雪原的那名年輕弟子將師叔背上,行不多遠,便被默立在一旁的冷凌瀾一道劍光絞殺,二人爆出一團血霧,立時屍骨無存。
“啊——師叔!”李劍仁狂吼一聲,衝出陣團,御劍向冷凌瀾殺去。
“李兄不可!”林峰深知李劍仁不是她的對手,驚呼之中,御劍追上,直擋在李劍仁身前。
“你爲何攔我!”李劍仁怒火難平,手指那白衣絕色少女,喝道:“她殺了萬師叔,我拼死也要一搏!”
“李師兄!留的青山在,將來報仇纔有望啊!”林峰急急勸道。
“今日之事,難得善終,多說無益,你我一起殺上,興許能將她擒下!”李劍仁身形一轉,從他側面衝了過去,子母劍一上一下,襲向冷凌瀾。
林峰暗歎一聲,只得硬着頭皮,驅劍跟着殺到,三柄劍前後破空而至,冷凌瀾雙目攸然盯了一眼林峰,冷冷一揮手,一匹白色劍光突然迸出,無比刺目,化作一道白牆擋在身前。
三柄飛劍撞在這劍幕中,劇烈顫抖不停,金鐵交鳴聲不斷,忽聽冷凌瀾嬌叱一聲:“破!”
墨延與子母劍倒射而回,反向二人殺去。
兩人急忙凝神控劍,飛劍轉過一圈,再度殺出!
“怎麼,你好像不忍殺他們?”身後不遠處,那蒙面女子向冷凌瀾道。
冷凌瀾臉色愈發冰冷,身前雪劍高高揚起,光華遽然大放,“轟!”一道巨型劍氣從半空斬下,淹沒了那兩人的身影。
“阿彌陀佛!”半空中,忽聞一聲悲憫佛號,四下裡,八音禪唱不止,無數瑞祥之氣繚繞,佛音迴盪,一尊巨大金身法相立在雲端,下方一名老僧雙掌合十,面容沉痛,那一雙眼彷彿也不忍看這人間慘象,微微而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