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山林,冷風透骨,兩人尋到一處洞窟,點了篝火,和衣而睡。
“吼!”一聲虎嘯在遠處山林突兀響起,在空曠的雪地山川中,聲勢如悶雷一般。
“小松子,快起來!買賣來了!”林峰一把將杜鬆鬆拉起來,同時抓起包裹和梨花槍。
“老大,什麼買賣?”杜鬆鬆滿臉迷糊,揉揉眼,撿起兵器物品,跟了出去。
洞外,林峰側耳聽了聽,指着一個方向,說道:“在那邊!不知是什麼猛獸,或許是妖獸也說不定,小心了!”
杜鬆鬆精神一震,睡意全無,跟在林峰後頭,極速向左前方山坡奔去。
“呼——”一陣罡風撲面打來,兩人急急閉上眼睛,用手遮住面龐,飛灑的雪花又蓋了滿頭滿臉。
“吼——”那山坡上,一道雪亮身影仰頭長嘯,驚人的氣勢從那裡輻射開來,深山中的夜風突然變得異常凌厲,呼嘯的狂風帶着肆虐和肅殺,席捲山林,灑下一片寒意,天空中黑雲如渡,一羣驚鳥圓睜着雪亮眼睛,尖叫着撲棱棱逃向遠方。
“媽呀!是雪巖白虎!”杜鬆鬆喉嚨一陣發乾,雙眼緊緊盯着那巨獸。
龍行雲,虎行風,這雪巖白虎只是展示一下它的洪亮嗓門,便引發天地異象,捲起滿山鵝毛積雪,頗具王者風範。那十丈長的巨大身軀彷彿積聚了無邊氣勢,讓人只看一眼便失去抵抗的勇氣。
那是何等的威風!何等的霸氣!白虎目露兇光,如主宰一般冷冷注視着遠處人影,再次仰頭,狂嘯!
“老大,快跑!”杜鬆鬆絕望喊道。
跑?跑的了嗎?雪巖白虎在山河妖獸譜上僅有圖像和名稱,詳細介紹那一欄空白一片,就連編著這奇書的前輩都未曾瞭解,他們又怎是對手。
“小松子,我引開它,你帶着烏騅趕緊跑!”林峰冷喝一聲,身形疾射,向左方飛奔而去。
雪巖白虎狂吼一聲,一個剎那便騰出數百丈!
“完了!小林子!我一定會給你報仇的!”杜鬆鬆心中發狠,亡命向來路跑去。
狂奔中的林峰,突然感覺背後一陣罡風猛烈涌來,幾欲將他肺腑擠出,心中萬分驚恐,“完了!”
巨大的黑影遮住所有光亮,無匹的巨力當頭蓋下,林峰悶哼一聲在雪地上連翻七八個跟頭,身後,一串血跡怵目驚心。
“吼!”巨獸悄聲落下,邁着優雅步伐緩緩走向林峰,雙目赤紅!
“我要死了,沒想到,竟會被妖獸吃掉……”他的心中只剩下絕望。
雪巖白虎走到他跟前,瞪着一雙巨目仔細端詳着,眼中殺機與怪異的情緒摻雜在一起,慢慢,揚起了它那巨大肉掌。
將死之時,你會看到什麼?林峰的眼中,除了那比他還大的虎掌,眼前卻浮現出一個粉色身影,她站在風中,嘴角輕揚,“真是個呆子……”
“綵衣……”他閉上眼輕聲喚着。
“嗷——”白虎仰頭髮出淒厲吼叫,直震的漫天烏雲顫巍巍飄去,低頭一陣凝視,隨後,身形一閃,投入無邊的黑暗中。
“好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顫抖緊握的手輕輕鬆開,躺在雪地上仰視夜空,心口劇烈起伏,強勁有力的心跳證明他還活着。
夜已深。瑞雪梨花槍與天地融爲一體,和它的主人一般,靜靜躺着。
林峰跌跌撞撞爬起身來,夜風吹落身上殘雪,遙遠天際似乎還傳來虎嘯龍吟,冷風拂面而來,他忽然呆住了,整個人像被雷擊中一樣屏住了呼吸。
“我找到問題所在了!”他的眼中陡然迸出一道精光,心情愈加激動起來。
“白虎不動即能行風,光靠氣勢就能震人心魄,這不是和霸王勁同出一理?欲要殺人,先震心神,在氣勢上壓垮敵人,還有什麼做不到的……”他握着梨花槍的手微微顫抖着,大喝一聲向來路奔去。
杜鬆鬆領着烏騅,正在那山洞旁抹着眼淚,忽聽腳下狼崽子歡叫一聲衝到雪地中,他急忙回頭去看,登時睜大了眼。
“小林子!你沒死!”杜鬆鬆欣喜異常,幾步跑上前去,不料林峰伸出手來在肩膀上拍了他一下,正色道:“走!快回洞窟去!”
杜鬆鬆疑神疑鬼,向後面伸頭看了看,吐了下舌頭,跟着林峰跑回洞去。
“小松子,這回大難不死,真是老天有眼,我看咱們還是不要參加冬獵了。現在大山裡的妖獸都出來活動,搞不好要送命,不如趁這個機會修煉功法,爭取突破煉氣後期,來年的外宗會武上若能取得名次,不比這點蠅頭小利強上萬分?”林峰心中已經拿定主意,他也希望杜鬆鬆能聽取建議,將來如果能同進內宗,那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我聽你的,老大。嚇死我了,從沒見過這麼大的妖獸,這冬獵還真不是好玩的。”杜鬆鬆情不自禁的長舒了口氣,抹了把冷汗。
林峰點點頭,說道:“南宮克那夥人走的更遠,我看他們懸,這雪巖白虎比我那日見到的冰螭獸還要恐怖,真難想象,這蠻荒深處還有什麼可怕的存在。”
兩人半宿無眠,洞內火堆也被熄滅,一直打坐到天亮,便不顧一切逃回天門峰。
“霸王勁,若是沒有霸氣,又怎能得此名號,我真蠢,當初怎麼沒想到這點!”林峰靜立在蛇蔓谷中,極力回想當時白虎散發出的氣勢,若是一個人能有那樣強大的氣場,一拳之下,開山斷流恐怕也不再是夢想。
閉着眼睛,感受周圍的環境,將靈識融於天地之間,積聚無邊氣勢,緩緩睜眼,然後,出拳!
霸王勁功法,招式在次,對修習者的悟性要求卻是極高的,基礎罡訣練下來,沒有絕對霸氣,第一步都無法真正邁出。
感悟這第一式,就足足花去他半個月的時間,不光是悟性、感知能力,就連體內靈力也越發精純,肌肉骨骼那是更不用說。
“喝!”榕樹下,林峰猛然睜開雙眼,全身的肌肉骨骼都集中運作起來,氣勁透體而出,雙目精光暴閃,一拳筆直打出!
“轟隆!”這一拳,破空而出,電光火石間彷彿出現一串虛影,直打在十丈外山崖上,碎石紛飛,隆隆作響。
獨霸天下!霸王勁第一式!
“總算看到這一拳的威力了,現在我修爲不夠高,若是有風逸遠他們那樣的基礎,這山谷恐怕也會被碎石填滿了。”林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暗暗嘆了口氣。
霸王殘卷,在這個冬天,悄悄於蛇蔓谷中展露它那絕世神通的冰山一角,也讓林峰度過了一段最爲平靜的時光。
……
冬去春來,羣山掩綠,淅淅瀝瀝的春雨一直下了月餘,派中弟子大多關起房門苦修,林峰也在其中。
修煉無日月,功夫方能成,每晚,長生功的修習是必不可少的,這一晚難得晴朗,月圓星明,天氣大好,林峰便到門口打坐。
連續運行六個周天,體內靈力蓬薄強勁,呼之欲出,他收功而起,精神異常飽滿,不由仰頭嘆道:“要不了一個月,就能做到靈力收發自如,那時,也該到達瓶頸了吧。”
從煉氣中期到後期,必然也存在一定的瓶頸,在這方面他卻是一點經驗都沒有。
“春天到了,赫連師姐也該回來了,到時再向她請教好了。”這麼想着,他轉過身來,腳下卻僵住了。
平日裡只知要吃要喝的烏騅,此刻正學着他剛纔的模樣,後腿盤起坐在地上,兩隻前爪撐着身子,長嘴一開一闔,對着明月吸氣吐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