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門峰所在的外宗起碼安全問題可以保障,沒有誰敢在這裡惹事生非,一切平靜的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林峰在小屋中靜靜躺了十幾天,傷勢就幾乎痊癒如初。
“林師弟,你是鐵打的嗎?要是我少說也要躺上兩個月才能起牀走路。”這些日子以來,赫連茹雪經常過來探視林峰,順便帶些飯食水果給他,比親姐姐想的都周全。
“呵呵,也許是喝了那蛇血的緣故,但是我翻遍《山河妖獸譜》,也沒找到類似於它的描述,師姐你見識多,你說那怪蛇是什麼品種?”林峰斟了杯涼茶,遞給這關懷備至的師姐。
赫連茹雪淡淡一笑:“我也不知,容陽子前輩豢養的仙獸,必定不是凡物可比,不過,我猜它定是吃了不少仙草靈丹,不然也不會與你爲那龍穗須拼死相爭。”
林峰連連點頭,心想還是師姐說的有理。
可憐那蛇怪若是泉下有知,定會被這兩人猜測氣得再活過來又死過去。
兩人正談笑着,門口一陣小旋風颳進來,正是杜鬆鬆那小子。仔細一看,他那亂蓬蓬的腦袋中央,還臥着一隻金黃小雀,眼睛骨碌碌四處張望,看到赫連茹雪,立即展翅飛到她的肩上。
“嗨,師姐也在哪。”杜鬆鬆抹了把臉上的汗水,抓起桌上的茶壺咕嘟咕嘟先灌了一氣,然後嘴一抹,“告訴你們一個大消息,造化房傳出信來……喂,你們幹嗎這麼看着我?”
林峰兩人相視苦笑,赫連茹雪瞄了那茶壺一眼,微笑道:“杜師弟,造化房有什麼消息?”
杜鬆鬆臉上浮起得意笑容,不緊不慢的細細數道:“呃,嘿嘿,是這樣子,你們知道的,再過一個月就是軒藏閣開啓的重要節日,這一次爲了激發大夥的興趣,讓更多人能有機會一覽咱們百花宗寶藏,宗主他老人家決定提前七日煉製一爐三寶沉香散……”
“三寶沉香散?”林峰心頭一跳,重複了一句。
“是啊,別打岔,造化房傳來的任務,就是讓大家尋找煉丹材料,以此獲得的貢獻點翻倍,而且前三甲還能得到一顆三寶沉香散作爲獎勵。”
“還等什麼!趕緊出發!咱們三人正好一人一顆分了它!”林峰歡呼一聲,與杜鬆鬆擊掌相慶,立即伸手去取傢伙。
赫連茹雪輕笑搖頭:“你們兩個等我一下,咱們在山腳會合。”
屋外山道上早已炸開了鍋,這樣的機會可不多見,先不說那翻倍的貢獻點,就是一粒三寶沉香散也足夠讓大多數人拼命。
以丹鳳草、烏藥、地膽、黑明膠、石龍子、海金沙、獨活等十三味草藥靈材煉製的三寶沉香散,可大幅提升煉氣期修爲,更對突破煉氣期兩大瓶頸有奇效,只是材料難尋,丹方也不對外公佈,普通人想要煉製極其困難。
一炷香之後,三個人在山腳茶攤邊碰頭,按照造化房給出的材料收購單,共有十種可以選擇。收集草藥恰恰是林峰的強項,在那些無人問津的山窩絕谷中,總有讓人驚喜的意外發現。
“林師弟,依你看,咱們往哪邊走比較好?”赫連茹雪手裡握着一張簡易地圖,這種地圖在易寶房售價不菲,用白鯉皮香薰後製成,防水防腐,還不易損壞。
林峰看着地圖上那一個個標註藍、紅兩色圓圈的地點,沉吟半晌,手一指,落在一個紅色標記上。
“落仙谷!”赫連茹雪失聲驚叫。
杜鬆鬆看着林峰,兩眼無神,“老大,不是吧?那個地方誰敢去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別被這名字嚇到,去年我採藥時曾經到過那附近,不過一個人沒敢深入。現在有你們倆在,就算是落神谷咱也敢闖!”林峰仰脖喝下一碗山茶,從懷中摸出三枚銅錢,“老闆,結賬!”
赫連茹雪一怔,默默點了點頭,看到桌上那三枚油光滿面的銅錢,笑道:“師弟,還是我來結吧。”
“我來,我來……”杜鬆鬆也急忙伸手入懷,摸了半天,只摳出一枚銅錢來。
林峰一把抓住杜鬆鬆的手腕,說道:“別!這些天你們忙裡忙外照應我那麼久,這茶錢理當我付。師姐,我們倆雖窮,卻是不能失了禮數。”
赫連茹雪怔怔看了他半晌,終於淡淡點頭,拾劍而起。
山林中三三兩兩的同門結伴而行,但見了他們三人過來,所有人都如同遇到洪水猛獸般主動避讓。這個舉動讓林峰一陣好奇,轉而一想,心中又明亮許多,這些人大概害怕被南宮克的爪牙發現與林峰等有染,所以唯恐避之不及吧。
山路漸稀,行人寥寥,走出天門峰一脈,向西北行進三天,才能到達落仙谷,這一個來回,剛好夠繳納任務的,前提是能順利收穫幾株靈草才行。
傍晚,三人揀了處空地,在胡桃樹下架起篝火,杜鬆鬆將捉到的兩隻野兔收拾乾淨,穿起來交到林峰手中。
“師姐不知道吧?小林子燒烤有一手,等一下你嚐嚐看。”杜鬆鬆將手在寬厚的鵝掌葉上反覆抹了幾下,算是洗去污血。
在赫連茹雪驚詫的目光中,林峰將去皮野兔架在篝火上,一手快速旋轉,另一手從包裹裡取出鹽巴和香料,均勻撒在上面。隨着他那嫺熟瀟灑的動作,噴香的氣味順着炊煙在山間瀰漫,幾滴金黃熱油濺在柴堆上,冒起一陣青煙,美味四溢。
白玉金翅雀早就等不及了,在篝火上空盤旋尖叫,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樣,趁廚師不注意,小傢伙竟然試探着想落在燒烤架上,被林峰一把攥住:“燙死你這隻小傻鳥!”
衆人捧腹大笑,耐着性子等了許久,終於聽到林峰欣喜喊道:“成了!”
這句話如同大赦一般,解放了人們肚裡的饞蟲。
三人一鳥吃的不亦樂乎,飯後,在山間小溪旁洗盡塵土,暮色就完全降臨了。
他們都不是第一次在野外過宿,在篝火中多添了幾把柴,灑上一圈闢毒粉,就在這圈中和衣而睡。
篝火跳躍中,靜謐的森林深處傳來陣陣鳥啼獸鳴,連綿的山巒陰影更顯齊雲山幽深古奧,在淡淡清風中,趕了一天路途的三人漸漸睡去。
夜深了,只聞枯葉沙沙落下,那浩瀚星空中,一層薄霧悄聲無息的籠罩過去。
山風吹拂下,燃盡的柴草輕輕飄起一層灰燼,在寂靜中泯滅最後一絲光亮。
黑暗中,一雙帶着冷意的眸子悄悄睜開,兀自嗤笑了一下。
“錚——”只一聲脆響,三道烏光同時從黑暗中襲來,漫天落葉四下飛濺,直爲這致命一擊讓出一條血路。
剎那光華閃過,寂靜,一如既往。
隱藏在陰影下的鬼魅飄然走出,突然,那黑巾下的面孔顫抖了一下,目光凜冽,身形急退三丈。
“老大,真被你說中了,喂!那刺客,誰派你來的?”密實的樹梢上,杜鬆鬆的大嗓門突兀而響亮,回答他的又是一道犀利破空暗器。
“哇啊!你還敢下毒手!”
與此同時,埋伏在樹梢上的赫連茹雪與林峰幾乎同時出手!
劍長三尺,鋒芒半丈,捲起繽紛落葉當頭罩下!
三曲長槍,帶梨花一朵,快似游龍翻江蹈海!
一串璀璨光芒當頭爆開,剎那之間,黑衣殺手連連出招,暗器盡出,與清鋒劍叮叮噹噹撞個滿懷,身形一閃,像風箏一樣飄出幾丈遠,輕易躲過林峰那招“龍遊金灘”。
“我來也!”杜鬆鬆大叫一聲跳下樹來,舞起白片馬刀殺向黑衣人。
“哼,不自量力!”那殺手嗓音枯澀,雙手一變,從袖中拉出兩隻鐵鉤,長約一尺,綠芒幽幽,必是餵了絕毒。
“小心!”赫連茹雪踏梢而行,手中劍芒如電,再度向那殺手頭頂斬下。
“吃我一槍!”
林峰與杜鬆鬆大喊大叫,壯了己方聲勢,卻收效甚微,以他們兩人的微末技倆,連那黑衣人的衣角都難以碰觸。
但是,兩人仍舊緊緊的將殺手圍住,盡力分散他的注意,將今天的主角留給赫連師姐。
四人戰成一團,若不是赫連茹雪凌厲攻勢讓殺手深感壓力,林峰二人早就一命歸西。
東方漸漸發白,黑衣人招式越來越僵,倒是那三人越戰越勇,配合默契。
“恕不奉陪!”黑衣殺手飄忽不定的步法突然一轉,移至杜鬆鬆身後,手腕一變,鐵鉤綠芒閃耀,向他背後劃去!
“小心!”電光火石之間,赫連茹雪驚呼出聲,劍光疾斬而下。
一陣透骨寒意襲向杜鬆鬆心頭,只覺耳畔風聲不斷,眼花繚亂,來不及招架,他便被一個寬厚肩膀撞了開去,跌坐在晨露遍野的草叢中。
“啊——”一聲慘叫在山間久久迴盪,淹沒了所有聲響。杜鬆鬆再定神一看,頓覺牙齒打顫,手臂發涼。
黑衣刺客左臂齊肘而斷,鮮血狂噴,不顧一切踉蹌而逃,他那隻被修羅女砍斷的手臂卻掛在林峰身側搖擺,喂毒鐵鉤深入其背。
“快吞下這粒藥丸!”赫連茹雪抖出一粒五毒歸元丹,不管有用無用,先給林峰服下。
“啊……”林峰抓住那鐵鉤,硬從肌肉中拔了出來,看得赫連茹雪一陣眉毛狂跳,心驚不已。
那翻開的血肉中,一股腥臭黑血噴濺出來,果然有劇毒。
“小林子……”杜鬆鬆連滾帶爬跑過來,臉中滿是歉疚。
“沒事!挖個坑把那噁心鉤子埋了!”林峰勉強笑了笑,頭頂已是汗如雨下。
“咳!我真沒用!”杜鬆鬆臉色黯然,用馬刀挖了個土坑,默默將那東西掩埋。
赫連茹雪面露關切,時刻注意林峰的情況,殺手用毒往往出其不意,力求一擊必殺的效果,普通解藥很難化解。
兩人神情緊張,端坐在地的林峰卻倍受煎熬,一股陰寒之氣從傷口直衝肺腑,不由得冷汗直冒,牙關緊鎖。
“轟!”那寒毒即將侵入丹田時,曼珠沙華紅芒大放,如同風捲殘雲,瞬間將寒氣除盡。
閉目調息片刻,林峰緩緩睜開雙眼,雖然汗水淋漓,眉目間卻已神采奕奕,根本不像剛剛中毒之人。
“你沒事了?”杜鬆鬆心中一寬,握住林峰手掌,卻是不敢相信。
“沒事,看來他的毒還差些,不是咱們百花宗解毒靈丹的對手。”林峰微微一笑,輕鬆帶過。
赫連茹雪妙目眨了兩下,心中疑惑,卻不表露出來,給林峰敷上金創藥,又用竹筒取了些水,擦去他額頭冷汗。
“多謝師姐。”林峰笑道。
“師弟啊,你可真能拼命,我看着都心驚。”
林峰笑了笑,輕描淡寫的說道:“若是不拼,恐怕就真沒命了。”
杜鬆鬆臉一紅,心中很是失落,林峰爲他擋下一擊,他心中自然多有內疚。
“天亮了,快趕路吧,落仙谷的靈草還等着咱們去採摘,可別讓人給佔了先。”林峰背上行囊,踏着晨露,與兩個夥伴走上山路。
他那後背傷處,血肉正以極快的速度癒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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