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在所有的侍衛與軍醫都退下以後,李天樂這纔回過頭來看着臥榻之上的李婉兒。
一瞬間,李天樂就好像是蒼老了十歲一般,伸手自己那顫顫巍巍的大手,輕輕地撫摸着李婉兒額前的那一縷秀髮,語氣哽咽的自責道:“婉兒,對不起,是爹爹來晚了,爹爹該死,是爹爹沒用,讓你受委屈了。”
“當年,爹爹常年在外征戰,就連你母親難產也都無法回來看望她一眼,使得她最後含恨而終,你知道嗎?其實爹爹心理面也是非常的難過的,可是你可知道,國仇家恨,是在先有國的基礎上,才後有家的,那幾年,邊關戰亂不斷 ,爹爹我也是身不由己啊1”
“這麼多年來,你一直恨我,怨我,甚至是討厭我,我都能夠忍受,可你唯獨不能夠用這樣的方式來懲罰爹爹啊。”
“婉兒,我的女兒,你快醒來吧,你想要什麼爹爹都可以答應你的,哪怕是要爹爹的性命,爹爹也再所不惜的,可是,你卻不能夠這樣子的淘氣,以自身的安危來變相的懲罰爹爹啊,婉兒,爹爹知道,你能夠聽見爹爹說話的,對嗎?只是你不願意醒來而已,爹爹我說得對嗎?”
“其實,你完全不用這個樣子的,你要是想要爹爹的性命,你直接說就好啦,爹爹是不會吝惜自己這條命的,只要你能夠擺脫爹爹給予你的那份傷害,每天都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生活,就算是爹爹這條命賠給你,那又有何妨?說實話,這麼多年來,爹爹也累了,要不是因爲放不下你,爹爹說不定早就已經下去陪你的孃親去了。”
“你知道嗎,有多少次,爹爹都是在生死之間不斷地徘徊,因爲放不下對你的牽掛,所以才一次又一次的苟延殘喘至今,若非如此,恐怕如今的爹爹早就已經下去和你的孃親團聚去了,婉兒,你快醒過來吧,爹爹答應你,只要你能夠好起來,爹爹就自刎於你母親的墳前,你看好嗎?”說到最後,李天樂已經是泣不成聲了。
多少年埋藏在心底裡的委屈,多少年的那無邊的自責,在這一刻都通通地化作了無邊無際的父愛,不求能夠乞得自己女兒的原諒,只願自己的女兒健康,快樂的生活。
父愛,在這一刻中,在李天樂的身上,已經是得到了完整的體現,那場面,當真是聞着傷心,聽者流淚啊!
“元帥,你不要這樣子,婉兒小姐早晚都會體諒你的苦心的。”
幾個淚眼婆娑的軍醫,在不遠處的帳篷門前,在見到眼前的這一幕之後,全都不由得偷偷地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後,對着傷心不已的李天樂輕聲安慰道。
好一會兒,李天樂才止住了自己那悲傷的情緒,重新又換上了一副殺伐果斷的上位者氣勢,一步三回頭的走到了帳篷的門前,對着這幾名從軍的軍醫說道:“軍醫,小姐的傷勢,你們就盡力的治療吧,如果實在是不行…”
說到這裡,李天樂再一次的回望了一下,帳篷內安靜躺着的李婉兒,這才嗓音沙啞的說道:“如果實在是不行,那這都是命,我是不會怪你們的,你們只要盡力就好了。”
說着,李天樂就和幾名侍衛一起,快步的離開了這座讓其感到心酸的營地之中。
那樣子,就好似如果自己的腳步要是慢上一絲的話,自己的眼淚就會如同江河氾濫一般的滾滾而下,作爲一個執掌全軍的元帥,像這種有損聲威的事情,李天樂是絕對不能夠讓其發生的,否則,一旦軍心異動,令行不止,這將會是一個天大的災難。
只是,誰也沒有看到,就在李天樂快步離開以後,躺在臥榻上雙眼緊閉的李婉兒,此刻在她的眼角之中,有一串晶瑩的淚滴正在緩緩地往下掉落。
身受重傷其實並不就代表着已經是死去了,受到道法的反噬,也並不就代表着腦袋也會是一片迷糊,其實,李婉兒早在侍女爲其服侍更衣的時候,就已經是醒了的,只不過,經脈受損十分嚴重的她,只能夠就這樣靜靜地安躺在臥榻之上,一動也不能動而已。
李天樂的話語,李婉兒全都聽在了心中,這麼多年來,其實他也在一直的怨恨着自己的父親,認爲是他的不在意,所以才間接地害死了自己的母親。
每當在見到有外人在的時候,別看李婉兒對李天樂爹爹爹爹的叫得那麼的親熱,可實際上他們那卻只是爲了保全在外人面前的顏面而已,兩父女之間的關係,在私底下,那卻是比陌生人還要陌生人的存在,關於這點,凡是跟隨了李家十年以上的老人們,都是知道這一點兒的。
可是,冷漠了自己的父親這麼多年的李婉兒,在突然間卻聽到了自己父親心中最真實的想法,大家可以想象一下,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
最愛自己的人,自己卻是有意的選擇了去冷漠,甚至是漠視,而到頭來,還將一切他對自己的關懷都當做了一種諷刺的資本,驀然間,當得知這一切真相的時候,再回首,眺望自己所犯下的挫擇,李婉兒突然間發覺,原來,自己纔是那個世界上最傻最蠢最笨的大笨蛋來的。
自己的父親不是不愛自己的母親了,而是愛之極,藏之深而已,原來,自己所有的誤解,都只是自己那一廂情願的猜測而已,實際上,自己父親對母親的感情,不比要少上多少的。
渾渾噩噩之中,李婉兒就這樣躺在牀上昏睡了過去,隱約間,自己好像是又回到了那個幼小的年代,依偎在自己母親的懷抱之中,沉沉睡去。
“吼…”
就在李婉兒昏睡過去以後,在那個混沌的空間之中,清風突然爆發出了一聲驚天的怒吼來。
與此同時,外界中正在爲清風療傷的鐵牛,突然間就感覺到了清風身體之中的非比尋常的一縷異動,那感覺,就好像是一個遠古的異獸,張開了它那吞天的巨口一般,接着,鐵牛就見到了他永生難忘的一幕。
只見無數的靈氣瘋狂的向着清風的身體之中匯聚而來,轉眼間就沒入了到了清風的體內,海納百川的靈氣洪流,就好像是一座江河一般,不斷的衝到了清風的丹田之中,使其壓縮,壓縮,再壓縮着。
直到最後,長達一炷香的靈氣洪流,最後硬是被清風給徹底的壓縮成了丹田之中的,一縷拇指大小的粘稠液體之後,這股瘋狂的洪流纔算是停息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