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無殺皺眉道:“不敢,我只是不明白,當年這小子修爲只有那麼丁點,如何殺得了令弟?”的確,以左陽雨道滿境界的修爲,就算霍君白當年是暗中偷襲亦無法傷到他。韓無殺思維縝密,很快就發覺了這個疑點。
左裂天冷然道:“當年這小子一個人當然不是我弟弟一招之敵,但除了這小子之外,還有一個天脈雪陸的女忍者。她纔是殺害我弟弟的主謀。”
韓無殺輕輕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左兄幹什麼要急着殺這小子,留着他問問那女忍者下落不是更好?”或是因爲霍君白和霍君瑤是姐弟關係,他纔有意讓左裂天將矛頭調轉。
霍君白插口道:“龍尊左使,你弟弟左陽雨圖謀我姐姐放在我這裡的寶貝,和他女兒一起騙走了那件寶物。所以才遭來大和國忍者暗殺,他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左裂天充耳不聞,他也清楚韓無殺有意護着霍君白,便沉聲道:“小子,你將那女忍者的信息告訴我,我不僅可以免了你吃零碎苦頭,而且可以讓你多活三年,三年後你再來領死,”他語氣慢慢緩和下來,目前他的首要目標還是找到殺死左陽雨的上杉鈴音和她帶走的朧月魂石,雖然他同樣想殺死霍君白,但成大事者又豈能小不忍而亂大謀?
一時間氣氛劍拔弩張,霍君白知道就算左裂天真的知道朧月魂石和上杉鈴音的事也不會放過刀無雙,便大笑道:“龍尊左使也是成名人物了,這是說什麼笑話?我動手還沒動手,你就讓我領死?還不一定誰領死呢。”
他這話一出口,左裂天怒極反笑,長聲大笑道:“毒兄,你聽到了,這小子對自己的實力挺有自信的啊?”
韓無殺皺眉道:“看在君瑤的份上,姓霍的小子,你若是還想多活兩年,那就趕緊站到一旁去,龍尊左使何許人物,轉眼間就要你灰飛煙滅。”
霍君白心想若這左裂天真實功夫能達到刀無雙七成,就算加上墨樞,自己也遠遠不是其敵手,但自他與刀無雙結義之後,早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此時只是笑了笑:“韓前輩,君白在此要多謝你收留家姐並傳授其一身絕學,但刀大哥是君白的義兄,但教我我有一口氣在,決不允許別人傷了他。”
他話一說完,臉露決然之色,抽出墨竹劍站在刀無雙身邊,顯然是打定主意要與刀無雙站在同一戰線。
刀無雙笑道:“好,好。兄弟,長風。我們三個人一起,同生共死。”
沈凝嫣忽道:“不,是四個人才對。”
刀無雙一怔,旋即大笑道:“對,對,原本該是我們四人才對,是我老刀一時間犯糊塗了。”
見沈凝嫣也出言站在了這邊的立場要相助刀無雙,韓無殺眉頭更是深鎖,沉聲道:“凝嫣,你師傅可不願見到你來趟這渾水......”
沈凝嫣笑了笑,輕聲道:“我師傅更不願意見到有些薄情男子,可有些人還不是任性而爲之?”
韓無殺臉色一變,沈凝嫣這句話正擊在他的痛處,正當諸人以爲他要勃然大怒之時,他眼神中突然透出些許苦澀之意,澀然道:“凝嫣,我如今做這一切,就是爲了彌補當年犯下的過錯,你師傅難道看不出來嗎?”
沈凝嫣還未答話,一個女子聲音突然從林中幽然響起:“嫣兒,別再說了,到師傅這裡來.....”
“月兒,是......是......你來了.....我.....我.....”韓無殺聽到這聲音,神色瞬間大變,一瞬間內,他臉上閃過驚喜、溫柔、慚愧、痛心、等一系列複雜神情,顯然是觸動了內心深處的某根心絃。
聽到這個聲音,沈凝嫣也是臉上變色,脫口叫道:“師傅.....”她縱然是被刀無雙所“擄走”,但自己也是心甘情願,一直都覺得愧對雲散月的多年授藝,這時驀地聽到師尊聲音,也是心中大亂,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嫣兒,你還不出來?”那女子正是碧月魔宮宮主雲散月,她見沈凝嫣依然站在原地未作出迴應,聲音突然轉厲,聲線也擡高了八度,卻絲毫不理會韓無殺的失態。
沈凝嫣緊咬紅脣,臉露猶豫之色,看了看刀無雙,欲言又止。
刀無雙微笑道:“沈姑娘,你快點去你師傅那裡罷,我們這等粗人,不值得你如此爲之。”
“嫣兒,你和這等亡命之徒混在一起幹什麼?想送了自己的小命嗎?快給我出來!”雲散月見沈凝嫣遲遲不動,語氣更是嚴厲。
“師傅,請恕徒兒不孝。”這時,沈凝嫣忽得衝着雲散月聲音傳來的地方恭恭敬敬的跪了下來,而後磕了九個響頭。
一聲極細的嘆息聲突然從林子外邊傳出,而後,一襲白衣裹着一個女子苗條的身影終於顯現在竹林邊緣,那身影緩緩的朝着沈凝嫣走了幾步,而後立在離她約有十丈遠的一小片空地之上靜止不動。
諸人見雲散月不僅身型裹在白色披風之中,連面上也遮着白色面紗遮住了整個臉孔,只露出了兩個閃爍着精光的眸子。
“月兒,你讓我看看你,好嗎?”韓無殺見到雲散月的身影走進竹林,更是神不守舍,當下便腳步蹣跚,朝着她的方向緩緩走去。
雲散月單掌一推,一股徹骨的寒流突然漫起,一道玄冰凝結而成的屏障擋在韓無殺與她自己之間,冷哼一聲:“你做你的毒尊,我做我的碧月魔宮宮主,老死不相往來,那不是挺好?”
那屏障雖然是天仙巔峰的修爲而凝成,但也並不能阻住韓無殺,不過韓無殺卻也不敢再向前走一步,只是苦澀一笑:“月兒,你別這麼說,很快我就會補償你我曾經欠下你的一切.....”
“夠了!你欠下我的東西是能補償的嗎?韓無殺,我再也不要見到你!”雲散月的身影突然一顫,聲音也變得尖利起來。
這時,左裂天忽得笑了笑道:“雲宮主,有左某在這裡打包票,我左某以名譽證明,毒兄絕對不是在信口開河,他是有辦法令宮主得到失去的一切。”
雲散月看也不看左裂天,忽得衝着沈凝嫣沉聲道:“你愛上了這個男人,是嗎?”
忽然聽聞她問到男女之愛,沈凝嫣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刀無雙,臉上一紅,露出羞澀之意,但眼神卻直視雲散月露在面罩外邊的一雙精光瞳仁,堅定不移的點了點頭。
刀無雙一向是個恩怨分明,果斷堅定的漢子,但此時被沈凝嫣這麼一表白,卻也是大出意料之外,一怔之下忙道:“沈姑娘,我老刀被幾大高手一起招呼,只怕轉眼間就會去奈何橋報道了,你還是快快隨着你師傅一起去罷。”
沈凝嫣搖頭道:“刀大哥,自從我沈凝嫣見到你的第一面,就知道我此生是絕對離不開你了。若你死了,我還能獨活嗎?”
刀無雙爲人豪邁之極,行走江湖一向獨來獨往,生平也與無數美女逢場作戲過,但從未真正的愛上過任何一人。他此時見沈凝嫣不顧自身安危而吐露真情對自己表明心跡,心下也頗爲感動,當即爽朗一笑,衝着沈凝嫣道:“承蒙姑娘垂青,老刀受寵若驚,若我老刀今日不死,日後則該全心全意待你。”
雲散月卻出奇的沒有生氣,嘆道:“好,既然這是你選的愛人,本座也不能強行拆散你們。但本座亦不可能再護着你了,日後你是生是死,再和我雲散月無關。願你好自爲之。”她面對沈凝嫣自稱本座,說明已經不把她當徒弟了。
沈凝嫣跪在地上,早已淚流滿面,只是不言不語的連連磕頭。
雲散月說完這句話,視線在毒尊韓無殺臉上掃過,略一猶豫後忽得冷哼一聲,身型猶如鬼魅一般消失在虛空之中,在身法上遠遠勝過那妖魅妖明月。
毒尊韓無殺大叫一聲:“月兒,你別走.....”就要前去追趕。
“毒兄。”左裂天忽得縱身一攔,擋在韓無殺面前,皺眉道:“毒兄,你自己只要做着正確的事情就行了,你現在追上去又有什麼用?來日方長,雲宮主自然會明白你的一片苦心。”
韓無殺也是極有深謀遠慮之人,剛纔昔年的愛侶到來讓他一時間亂了方寸,此時經過左裂天一提醒,他立刻醒悟過來眼下最要緊的是收拾掉刀無雙,然後把鴻鳴刀給左裂天,這樣他才能一心一意的幫助自己打敗軒轅伏龍,奪得那可以治好自己身體的火凜冰實,才能重新彌補自己欠雲散月的一切。
“凝嫣,你也聽到你師傅的話了,她已經不把你當徒弟了,你現在離開還來得及,否則我韓某人一出手,到時手下絕無可能容情。”韓無殺緩緩從袖中取出了一根長有半尺的紫色鋼針,那針上華光流動,正是他賴以成名的法寶,魔影神針。他畢竟念及沈凝嫣曾是雲散月的徒弟,抽出法寶後遙遙指向沈凝嫣,殺氣騰騰之中,給她下了一個最後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