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軒轅詩畫忽然問起自己認不認識左陽雨的事,霍君白心中不禁微微一凜。
他心中飛快轉念,既然雙極門掌門左陽雨是軒轅詩畫父親手底下得力干將的親弟弟,那麼就算左陽雨爲人再不堪,自己同上杉鈴音合力殺掉左陽雨的事情也斷然不能說出來,要不然縱使軒轅詩畫不說什麼,那龍尊左使也一定會找自己報仇。
但他轉念又想自己曾對軒轅詩畫說在雙極門湖心島上見過她題的那首《江城子》,所以也不能說不認識左陽雨,於是他便似是而非的道:“我以前在九仙宮學藝,曾經隨範修叔叔去天秦國拜訪過雙極門左師伯。”
軒轅詩畫點了點頭,道:“雙極峰上風景秀麗,令人流連忘返,當年我和我爹鬧矛盾,便去了雙極門散心,左掌門的女兒左婷婷也曾經陪我在那裡的湖心島上住過一段時間,唉,只可惜世事無常,左掌門和他的女兒最後死於非命,聽龍尊左使說從殺死他們的手法上來看,很可能是天脈雪陸的忍者。”
聽到這裡,霍君白心中更是砰砰亂跳,心想那左裂天倒博學多識,竟而能從左陽雨的屍體傷口中看出端倪,這等人物須得小心在意,若是讓他知道自己正是殺死他弟弟的仇人,那麼也許會豎起一個強橫的敵人。
弓腰姬倒沒有覺察出他心中的不安,繼而笑笑說道:“我爹當年在雙極門中將他們門派中高手都打殘後便離去了,但沒想到下了雙極門不久,便遇到了龍尊左使,原來左使正是得到弟弟左陽雨的秘法傳訊前來救援,他與我爹爹一言不合便動了手。
兩人在山下鬥了半日,我爹爹最後敵不過他的鎮龍鋸而受傷遁走,左裂天雖然打傷了我爹,但也因爲關心弟弟安危,也不及追趕我爹便急匆匆的上了雙極門,也幸好當年我爹爹見雙極門的左師伯修爲尚欠,並沒有把他放在眼裡,所以也並未出手傷他。要不然龍尊左使非得追殺我爹到天涯海角不可,沒有了爹爹,那也固然不會有我了。”說完這些,弓腰姬搖頭微笑着。
公輸若蘭這才略爲明白,問道:“那後來你爹受了傷,又不顧身上傷勢仍然去了金狼國救你娘,所以你娘便被感動了?”
弓腰姬微笑道:“話說到這裡也就差不多了,那金狼門的天地雙狼也不是吃素的,我爹若是沒受傷,對付他們二人聯手倒也可以鬥一鬥,但他當時中了龍尊左使一掌,真氣總是無法運轉自如,爲了保護我娘,硬是和雙狼夫婦硬拼了幾招,結果弄的傷上加傷,好不容易纔護住我娘突圍而出,但那時他也是十條命裡去了九條。”
慕以柔嘆道:“如此人物,你娘能嫁給她也是她的福氣啊。”
“可我娘當時還是沒有嫁給我爹爹,只是將我爹揹負到他師傅杜引墨那裡,杜引墨問清來源,嘆了口氣,用了三個多月時間纔將我爹的傷勢治好,但他治好我爹之後,辦的第一件事便是將我爹逐出了師門。”弓腰姬嘆道。
“爲什麼啊?”公輸若蘭脫口問道。
衛璃天微笑道:“我師公杜引墨說我爹殺心太重,居然爲了我娘復仇就屠殺了幾個門派一共近千人,所以是鐵了心將我爹逐出了師門。直到這時,我娘看到我爹爲她付出如此之多,終於被感動,這纔有了我.....”
霍君白等人這才明白,同時輕輕的‘哦’了一聲。
衛璃天笑着續道:“可是後來我爹依然‘不思悔改’,仍同我娘一起將當年七大門派參與圍攻紫月門的高手盡數殺光,當時弄得江湖之上一片腥風血雨,一時間來找我爹和我娘來報仇的人數不勝數,死在我爹手下的高手更是數不清了。所以他才得名一個‘混世魔王’之稱號。”
霍君白問道:“可是衛前輩後來怎麼會同燕大哥的父親一起去炎之峽谷阻擊蓋亞大陸的大軍呢?”
弓腰姬輕輕咬了下紅脣,道:“我爹養好傷後,同我娘將七大門派殺的血流成河,江湖上一片混亂,金狼門的天地雙狼夫婦自知不是傷好後的我爹和我娘敵手,也不敢來,找了個隱藏之地暗自修煉去了,過了幾年,再也沒有人敢來找我爹孃報仇了。我爹告訴我媽,說始作俑者還是東魏國的魏皇,若是沒有他利誘七大派圍攻紫月門,怎麼會有今日之事?所以他們便殺入了東魏國皇城,想將魏皇斬殺。”
“啊?那後來怎樣?”雖然衆人都知道東魏國的魏皇從未被人刺殺成功過,但她說到這裡,諸人還是大爲好奇。
“後來我爹和我娘勢如破竹,從東魏國三千鐵甲軍中突進殺到魏皇寢宮門口,那魏皇眼見就要伏誅,但一個男子擋在了魏皇身前阻住他們殺掉魏皇,我爹和我娘用盡渾身本領也不是那人對手。”說到這裡,弓腰姬看向軒轅詩畫,微笑道:“詩畫妹子,當年宗主的修爲,已經如此之高,如今他老人家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修爲好生令人敬佩。”
衆人這才知道,原來當年阻住衛望天和洛妙兒斬殺魏皇的竟是軒轅伏龍本人,軒轅詩畫也是報以微笑:“我爹爹也說過,璃天姐的父親武功若是得到杜引墨真傳七成,那便不可同日而語。”
衛璃天嘆道:“是啊,所以不能學全師門絕藝,也是我爹生平最大恨事。”
公輸若蘭插口問道:“可是,軒轅宗主爲何要攔住璃天姐姐的爹爹呢?”
“宗主說東西魏國佔了仙俠之陸以西大片土地,正是蓋亞大陸來到仙俠之陸的首片地區。東魏國魏皇行爲雖然不端,殺他容易,但殺了他之後,東魏國必然內亂,東西魏國勢必再起戰事,到時候蓋亞大陸若是趁亂起兵入侵仙俠之陸,那麼天下便會起大亂,出大禍。”衛璃天緩緩地說道。
霍君白聽她這麼說,心想此人眼光長遠,以天下人安危爲目標,不由得對軒轅伏龍此人頗爲敬佩。
衛璃天又續道:“我爹和我娘使盡渾身解數也不是軒轅宗主之敵,他們與宗主鬥了片刻,便已經看出宗主是有意想讓,如果當時宗主手下不留情,我爹孃早就死在他劍下了。
在強大的力量懸殊下,我爹孃只能聽從了宗主的話,不再尋魏皇報仇了。宗主見我爹是個人才,想將我爹收羅門下,雖然我爹技不如人,但卻心高氣傲,也不願多說,便帶着我娘離開了。
後來他認識了燕千陽前輩,二人結爲生死之交,我爹能在炎之峽谷血戰至死,固然是爲了燕千陽前輩,但也是爲了當年軒轅宗主所說蓋亞大陸厲兵秣馬蠢蠢欲動之事而憋的一口氣,爲的就是給宗主看一看就算當年自己殺了魏皇,也能阻住蓋亞大陸大軍東進。”
“我爹死的時候我才四歲,我娘悲痛欲絕,本來想將我送到師公那裡撫養便自殺殉情,但奈何師公下落猶如神龍不見首尾,我娘苦尋不到,只能將四歲的我帶到了伏龍尊教,宗主感念我爹捨生取義,便將我收爲義女,又傳了我一身武藝。”
聽弓腰姬娓娓講述完這個故事,衆人都紛紛點頭,心道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軒轅詩畫道:“璃天姐與我情同姐妹,她雖然因爲血脈問題無法學我們軒轅一族傳承女媧娘娘的大雅古劍法,但我爹卻將后羿傳承下來的穿日箭法盡數傳給了她,璃天姐勤學苦練,更是青出於藍。”
衛璃天連忙擺手道:“我怎麼敢和宗主比箭法,那差的太遠了。”
她講過這一段往事,公輸若蘭對她的敵意已經完全消除,問道:“璃天姐姐,你說你能一個人破解這五行大陣,那是真的嗎?”
衛璃天微笑道:“既然你叫我一聲姐姐,我也不能瞞你,你看着罷。”說着她已經將蠻腰上懸着的長弓摘了下來,輕輕的挽了一個花,霍君白這纔看到,那古樸造型的反曲獵獸弓的弓柄上刻着兩個古樸的篆字:“射日”,想必便是這弓的名字了。
她取下長弓後又從背後箭壺中接連取了五根白羽箭出來,普通的弓箭一般長約二尺,但這幾根箭長足卻有三尺,箭桿通體烏黑,透着一絲滅寂之力,不知道是由什麼材質打造,想必也是凡間少有的材質。
弓腰姬微微一笑,將五根劍都搭在那泛出流光的弓弦之上,然後左手如託泰山,緊緊持住弓柄,右手如抱嬰孩,開弓如滿月。
霍君白見她腕、肘與肩平齊,整個動作穩如泰山,不禁暗暗喝了一聲彩。弓腰姬問道:“熊老爺子,說位置罷!”
那觀測出此處正是大五行陣的老者熊飛揚笑了笑,道:“金位,西北偏北方向三百四十丈外高山山腰;木位,東北方向四百五十丈外從林一片;水位,正西方一百二十丈外藍月湖湖心;火位,正南方二百三十丈處深澗;土位,正東方四百丈處高山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