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靈媚在一邊一直都沒有搭腔。她是認得葉青兒的,在雙‘乳’山時,她也不止一次與她一起出生入死的,現在想來,還真有些複雜的情緒,蘇靈媚心裡有種感覺,葉青兒似乎不是壞人,可是,她卻是壞人的頭兒。
“江師兄,你沒有誠意……你不是真心的……”葉青兒突然搖頭哭了出來,粉‘色’的衣袖向嘴上一捂,轉頭向後跑去。遠去的聲音還恍恍惚惚的傳來:“師兄……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真的……”
天魔一族的衆人見青兒公主跑出老遠,也快速跟在身後,向前追去。大部隊撤離,張賢自然不敢留在這裡,也灰溜溜的跟着跑了。
蘇靈媚望着江風,輕聲詢問道:“她哭……你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江風道:“有……”
“那你爲什麼……”
“人被騙一次是失誤,被騙兩次,就是傻子……”
“可是,她這次似乎是真心的!並沒有騙你的意思!”
“蘇……靈媚,我只喜歡你一個,別人,我不在乎!”江風一把將她拉了過來,擁入懷中。
藍曉鷗與尚天二人僵持不下,尚天似乎受了極重的傷,身體到處都有被竹籤劃過的血痕。而一邊的藍曉鷗,卻一副優哉悠哉的樣子,似乎只用了一半實力。
正在她準備努力將尚天送上西天的時候,突聽遠處一陣兵戈聲響起,居然有一羣人圍在火源仙劍旁邊打了起來。火源仙劍是衆人統一的目標,如今被人凱覷,藍曉鷗自然看不過去,雙手輕輕一揮,將竹籤全部收回,對氣喘吁吁臉‘色’蒼白的尚天喊道:“胖子,我先放你一馬,咱們之間的恩怨,我待會兒再跟你解決!”
話剛說完,身子變成一道影蹤,瞬間向火源仙劍處飛去。
蘇靈媚也與江風分開,仙耀宗已經圍在火源仙劍周圍,她不能再留在這裡了。臨走前,還趁機在江風臉上留了一個香‘吻’,才心滿意足的走了。
童靈兒經過剛纔這段時間的恢復,仙丹的‘藥’勁已經全部滲入經脈,身體的傷痛已經減輕了很多,只不過有點乏力而已。見江風向自己走來,童靈兒滿臉‘豔’羨的說道:“江風,你人緣真好……”
江風無奈道:“你是誇我呢,還是損我呢?”
童靈兒只是眯着眼睛笑,卻不回答。突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麼,低聲說道:“剛纔你抱我的這種感覺真好,我從小,只有師傅在我受傷的時候抱過我幾次,除了師傅,你是第一個……”
江風笑道:“我發現除了你師傅,我總是你的第一次……”
火源仙劍之處聚來了一些不知道身份的來人,似乎是一些排不上檔次的散修派。衆人法寶滿天飛,紛紛鬥志昂然的打着,哀嚎聲四處響起,不斷有年輕的弟子倒下。
戰爭是人類的墳墓,這話一點都不假。
藍曉鷗飛在火源仙劍上空的時候,見衆人都在傻乎乎的打着,趕忙坐在一邊的雲端上觀戰。突然間,她發現自己忘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徒兒還在自己對手的手上呢。轉頭望去,卻發現童靈兒一臉幸福的埋在江風懷中,像是一個聽着童話故事的小孩一般。
不知爲何,藍曉鷗突然有種滄桑的感覺,她第一次發現自己老了。這裡,已經是年輕人的天下了。無論生的,死的,都是年輕人居多。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自己當年獨闖婆羅山生死‘洞’時,不也正是這般年輕麼?
時光如流星,眨眼間,已經再也看不見蹤跡,只留下一抹影子留在自己的大腦裡。是悲是喜,是恩是怨,全部都在停不住腳步的溜走着。
她突然覺得自己有好多話想要對江風說,好多好多。
當年血洗天涯仙‘門’的時候,她不是主犯,而是從犯,是隻犯了一點點錯誤的從犯,她知道自己也參與其中,但她可以捫心自問,自己絕對比那些表面虛僞的僞君子要善良的多,那些戴着“以德服人”高帽的各大仙派,全部都是些不折不扣的僞君子。
但這些,只有她自己知道,也只有她自己是這樣認爲的。
“鐺”的一片兵戈相‘交’聲,衆人的法寶不約而同的相撞在一起,就彷彿天下下落的雨點一樣。伴隨着不斷上漲的水流,衆人迎着充滿水霧的疾風相互對抗着。藍曉鷗向四處打量了一番,見衆人戰在一起,一時間分不出你我高低,趕忙向童靈兒所待之處掠去。
愛徒在別人手裡,她終究不放心。
江風見藍曉鷗遠遠行來,回頭望了童靈兒一眼,只見童靈兒正全身關注的望着遠處的火源仙劍。江風順着她所看的方向望了過去,只見一羣人在那裡沸沸揚揚的‘激’戰着,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他低頭想了想,問道:“童師姐,你在看什麼?”
童靈兒一怔,慌忙道:“啊?沒什麼,沒看什麼!”說着,她輕輕的從江風懷抱中站起,紅着臉道:“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江風見她臉‘色’出奇的紅潤,知道她肯定是走神了,輕笑了一聲,他伸手將童靈兒扶住,囑託道:“你師傅來了,還不快點把頭髮收拾一下?”
童靈兒聞言,趕忙低頭用手捋着頭髮,擺‘弄’了一會兒,她突然愣在原地,擡頭問道:“江風,你覺得我算不算個壞人?爲什麼我每次殺完人,都好想擺‘弄’一下自己的頭髮,就彷彿擺‘弄’頭髮,會讓我忘掉所有的事情一般,我不喜歡殺人,但我又喜歡殺人,殺人的時候,好多人都圍着我轉,會讓我突然間感到一絲溫暖……原來,這個世界還有人注意到我的!”
江風嘆了口氣道:“金師姐,你的童年過的很苦吧?”
童靈兒回想了一下,搖頭道:“我不記得了,我只知道自己從記事起,就在一個陌生的山‘洞’裡,我不停的修煉,不停的修煉……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怠慢!”
江風:“不停的修煉?難道你不會感到厭倦嗎?雖然我明知道勤奮修煉便會越來越厲害,可我總是擋不住玩的心思,我只想玩,反倒把修煉當成了次要的!孩童時期,又有哪個孩子不貪玩呢?”
聽到江風的話,童靈兒的臉‘色’突然暗了下來,彷彿想起了什麼讓她難以接受的事情,她懦懦的說道:“我也想玩,我很想玩……可是,我的面前是無數的妖獸,是一望無際的妖獸,它們全部都張着血盆大口,十分可怕,我一旦不努力修行,就會被它們撕成好多好多塊,它們的牙齒很長,眼神很兇,就像餓極了的餓狼,隨時都可能想方設法的咬你一口……”
童靈兒嘆了口氣,接着道:“就算你不在乎他,他依然在不斷的欺壓你,如果你不努力,就會成爲它們的食物。有好多次,我都好想停下來歇息一下,可是身不由己,那一羣羣如同瘋了的妖獸會不斷的打你的注意,它們裝死,來奪取你的憐憫之心,它們用幻象,來磨去你堅定不移的意志,它們用一種慘無人道的手段,來讓你成爲它們的獵物……啊……”
說到最後,童靈兒突然大聲喊了起來,彷彿再也承受不住心裡的壓力。那一百零八個‘洞’府,是她這麼多年來最爲恐懼的地方,雖然安安全全的走了出來,她卻一直不能穩住自己的思想,在無數個日夜,她都會夢到那一場場血腥的搏鬥,每當這時候,她心裡就會悶不過氣來,就非常想出去與人搏鬥廝殺,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滿足她無比恐懼無比空虛的心靈。
她渴望愛,渴望幸福。而這些,她卻從未感受到,只有師父會對她表現出濃厚的愛意,可是,這根本就不足以拯救她那被無數噩夢所煎熬的心靈。
江風,成了她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人,只有徹底失敗的時候,纔會佩服她的征服者,纔會崇拜她的征服者。
江風本想安慰童靈兒幾句,可一道熟悉的身影眨眼而至,上前一把將童靈兒抱在懷中,體貼的詢問道:“靈兒,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說到這裡,藍曉鷗猛然回頭,狠狠的瞪了江風一眼,嗔怒道:“江風,咱們的恩怨,你不必扯到靈兒的身上吧?就算你心裡有再多的怨念,也不能發泄在靈兒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