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嘛帶我來這裡?這裡太高了……”說着,追月探出頭,瞄瞄腳下,不覺嚥了咽口水,使勁扯着出雲的衣襟不敢再看。
“月兒,你看!”出雲的嗓音輕柔中帶着欣喜。
追月聞言,似乎忘記了周遭的一切繁華,瞬間陽光燦爛一般,定定的擡眸看着眼前線條優美的側臉逆。
只見出雲雙指一揮,抵在眉間,隨後指上熒光閃耀,如有無數螢火蟲在指間縈繞一般,追月看得出神,不想出雲再次往空中一揮,整個山間全部都是星星點點的熒光緩緩從空中落下,像是無窮無盡的珠網,垂在天地間。而這網中天地之間,彷彿只剩她和出雲兩人。
焰火般的璀璨,映在出雲的眸子裡,清光粼粼,瀲灩無比。追月看的出了神,彷彿眼前的人,穿越千年來到自己身邊,是那樣的不真實。
追月不禁伸手,扶上那妖冶的眉眼,婉轉輕柔地劃過那枚粉色的淚痣……
出雲被這輕撫喚回了神思,低眸看着懷裡的人,他隨即低眉,流光溢彩的美人裂,輕輕覆蓋上那嬌豔欲滴的櫻紅,柔軟,馨香,帶着少女的芬芳和甜美……
兩人全然不知,晴川瀑的上游,一個身影,眸光冷冽的看着這一切。
看着追月對出雲的輕吻,無常的手在身側捏了又捏,骨節漸白。一個聲音總是在耳邊迴響“她是你的……”茶。
無常冷眼看着下面的一切。赤練口中的不堪,他如今果真親眼所見。他有些懵,隨即轉眸又看到他們在無邊璀璨之中的再次親暱,心中頓時無明業火三千丈,不知不覺,手中靈力匯聚……
突然,崖下一陣響動,無常迅速收回手中之力,他覺得如夢初醒一般,不禁心下後怕,剛纔自己像是被夢魘住一般,身體裡彷彿幻出另外一個靈魂,嫉恨着眼前的一雙人,如果此刻出手,必定暴露自己。
他將自己往暗處隱了隱,看着崖下的兩人,只聞得追月喚醒鼓舞的粘着出雲,問道:“師……你剛纔那個是怎麼變出來的?需要很多靈力麼?我能不能學會?”
“那是流星火舞……”出雲淡淡的回答,“如果你想學,按照你的資質,大約一甲子差不多可以練成三成功力。”
“什麼?一甲子……那還是算了吧,以後你便給我看好了。”追月耷拉着腦袋,嘆氣道。自己果然不是學法術的料啊……
“還有……”出雲欲言又止,目光邪魅妖冶的看着追月。
追月愣神,呆呆道:“什麼?”
“以後沒人的時候,你……可以叫我的名字。”言罷,出雲負手朝前走去,一路合*歡旖旎。不想他走到崖邊,卻側目凝眉片刻,往崖上暗處睨眼一望,隨即冷麪朝前殿走去。
追月原本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甜笑着追了上去,狗腿的拽着出雲的衣袖,往前殿走去。
見兩人消失在山徑,無常從崖上顯了出來,定定地看着兩人消失的方向良久,眉目複雜凝重,最後也隱身一幻,消失不見。而此刻,晴川瀑裡,靈光一頓,隨即也消失而去。
無常踏着雲,心下複雜,剛纔出雲那一望,他看見了出雲眼眸裡閃過一絲紅光。他知道,那是什麼。正當他思忖之際,卻隱隱感覺到一股煞氣,他低頭,便看到一身藍衣勁裝的天琪,靠在沁寒殿外的柱上,手裡似乎握着什麼。
無常獰笑,看來,是時候可以一試究竟了。
天琪定定的看着手裡那堆齏粉,心裡頓時怨氣沖天。不想,自己的心竟被人如此踐踏。他一闔掌心,隨即氣鼓鼓的回到自己殿裡,狠狠地將門關上。放下手裡常年不離身的劍,他坐到桌邊,猛灌了一口茶。
突然,他眼前一幻耳邊彷彿聽到若有若無的笛聲,接着編看到殿裡四處升騰起白煙,他凝眉一皺,隨即握住桌上的劍,警惕的看着四周,準別隨時出擊。
片刻後,卻不見任何動靜,他隨即起身,橫劍而立,逡巡這房間裡的每一處。緩步踏入煙霧之中,卻不見任何人影。正當疑惑之際,卻聽得一個聲音似夢似真地開始呼喚自己。
“天琪……天琪……”聲音嬌媚無骨。
“這……難道是……”天琪一怔,隨即搖了搖頭,“你是誰?”
虛空之中,片刻寧靜,隨即又傳來那個聲音道:“天琪,你怎麼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人家好傷心……”
“你是……你……你是英嬌?”天琪不敢置信,但是還是說出了心中的那個名字。
“是啊,是我啊……”
天琪放鬆了警惕,四下尋找,卻見迷霧之中,走來一個嫋嫋的身影。天琪定睛一看,果真是英嬌。她正站在那裡,眉目含春的朝自己微笑。
天琪一個箭步上前,正要擁着來人,不想卻摸了個空,那人消失不見。天琪緊張極了,他四下尋找,卻見英嬌正嬌羞的站在自己身後,衣衫半退。
“天琪……我在這裡。”
“英嬌……你……”天琪的神智仍舊在糾纏着。
“天琪,以前是我不好,讓你傷心,以後便不會了……”說着卻見幻霧裡的英嬌,漸漸衣帶終寬,朝天琪走來……
天琪的防線終於崩潰,一把上前摟住如玉如珠的人,便往榻上去……
榻前,無常脣邊取下一杆短如竹筷的黑色牧笛,上面鏤空着十二個音孔,不似一般的樂笛。他低頭睨眼看着榻上一臉沉醉的天琪,陰鷙的笑盪漾在眉間。他收回視線,看了看手裡的短笛,隨即將短笛收入袖中。
“果然是好東西……”無常低嚀一聲,轉身踢了一腳榻上的人,“無用之輩!你也只得這樣,才顯得有些用處。沁寒那隻魅精,將心鼓交給你,真是可惜了……”
榻上的人,沉醉夢鄉,身形抖動抽搐,臉上卻掛着滿足的笑意。
無常眯眸,狠利一睜,伸手一提,天琪便被他暗黑色的魔霧緩緩擡到半空之中,身上的靈力,咕咕而出,被無常吸入口中。片刻後,無常雙手一揮,天琪重重地摔在榻上,靈臺混沌,人事不知。
無常上前瞥了一眼,隨即幻去,留下榻上的人,面目灰暗不清。
“你說什麼?你看到翩翩拿走了什麼?”鳳啓聞言,滿腹疑惑地從榻上坐了起來,神色凝重的看着面前發初雪。
“我說,我看到她去他師父的墓室裡,拿走了一個七彩的妝奩盒。”
“你看清楚了,是七彩的?”鳳啓覺得事態嚴重,緊張地捏住了手裡的鳳羽軟被。
“肯定沒錯,那個盒子那麼精緻,我不會看錯的。”初雪靠着門沿,信誓旦旦地說。
“那她後來去了哪裡?”
“我怎麼知道啊,只知道她出了靈域的水晶門。後來我就回來了呀!”
“你是說,她出了靈域地界?”
“是是是,我的師兄,我都說了多少遍。”初雪有些不耐煩。
鳳啓眉目緊鎖,心下疑惑重重。
“怎麼了?”初雪見他如此情狀,不禁覺得事態嚴重。
“你知道那七彩盒子裡裝的是什麼?”鳳啓眼神冷冽地盯着面前的藍焰火盆。
“什麼呀?難道是什麼珍珠瑪瑙翡翠?”初雪不以爲然,那個八婆能有什麼好東西,還不都是一些噁心人的蟲子或者毒藥麼!
“那是……三世幻心……”鳳啓輕聲言罷,語氣深沉。
“三世幻心?你是說……那是她師父煉化了一生的……極致情蠱?”初雪原本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聞言,也呆在原地,捏緊了手裡的杯子。
“是,那個盒子,我是見過的。”鳳啓想起自己還是孩提時,一次父親和紫英師叔在墨竹林裡爭吵,父親鳳玦一臉怒氣,一巴掌將紫英手裡的七彩妝奩盒打翻,裡面掉下來兩隻粉色半透明的小蟲子,肥頭肥腦的甚是可愛。原本想要去捉來玩,卻不想鳳玦一個耳光又扇在紫英臉上,將竹林裡的鳳啓嚇得呆住。而紫英絕望的看了鳳玦一眼,便撿起那個盒子,捉起來蟲子,滿臉淚痕地看着鳳玦拋下一句話:“鳳玦,這三世幻心也無藥可解,除非你殺了我。”
鳳玦握劍的手緊了又緊,卻並沒有下手,紫英淚奔而卻,留下幼小的鳳啓呆愣的看着林中父親的背影。
後來,他才師父鳳玄口中,得知三世幻心便是世間最極致的情蠱。只是他再也未見過紫英,那是第一面,也是最後一面。
“她將這個取出來,她想幹什麼?”初雪突然問道。
鳳啓還陷在回憶裡,頓時聞言,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紫英師叔,翩翩,他們的性情如此相似……
“不好,她會不會因爲我的一席話,對……不行,我要去天都白玉宮。”鳳啓一掀羽被便要下牀,卻不想一口腥鹹一躍而出。他一個不支,半跪在地上。
“哎呀,你找死也別在我看守你的時候,倒是老不死的又要怪我!”初雪趕緊上前將他攙扶起來,“你連續受傷,靈力耗損太甚,你現在是肯定去不了天都,即便你去了,那玄仙結界,你能進得去麼?”
“……”鳳啓啞然。
“我看,還是等師父和師伯出關了,你再去吧!”初雪將羽被蓋上鳳啓的心口,將他嘴角的殘血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