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衆人相繼起牀,今日是墨非明所言,在江陵城待得最後一日,因爲他今日就要回到青雲宗了,瀟兒特意起的個大早,精心梳妝打扮了一番,是想在墨非明臨走之前給他一個最美的印象。
衆人收拾好了東西,商量一番決定,先把瀟兒姑娘送回家,之後墨非明與楚浩歌三人回去青雲宗,剩下四人再去追查左清明的下落。
一衆人很快便離開了客棧,直奔向城西的王家鐵匠鋪。
一路上,瀟兒姑娘一直都走在墨非明的身邊,她的心意,就連對感情十分遲鈍的楚浩歌都覺察出來了,暗道這墨兄還真是有女人緣,他想着,又摸了摸自己的臉,心說自己也不差呀,怎麼魅力就是沒有墨兄大呢?
既然楚浩歌都能看出來,其他人自然也是看得清楚,對於那女弟子陸秋晴來說,她一直跟在墨非明的身後,也不會因爲墨非明與其他對他有好感的女子多說幾句話就覺得不妥。
或許其他人的話,陸秋晴還是要有些戒備的,不過這人是瀟兒,其一,她是墨非明的救命恩人,其二,兩個人就算沒有任何人的阻攔也終究不會走到一起,這從一開始就是註定的。
這一路上,楚浩歌三人吊在隊伍的末尾,慕容曉煙想起了之前說的掌門所求,看來這件事的期限就要到了,便一直再問究竟是要他們去哪兒。
楚浩歌自然是不能告訴慕容曉煙是去冥界的,會不會把她嚇到不說,她恐怕就直接拉着楚浩歌跑路了,這往閻王殿跑,不是找死麼?
楚浩歌任憑她怎麼問,都只是想了個法子岔開,直到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到了王家鐵匠鋪。
這時,王家鐵匠鋪的門是緊閉着的,這倒是自然,畢竟那些官兵已經走了,誰家會傻到夜不閉戶?
瀟兒姑娘走上了前,在門口輕叩了門環幾下,輕聲喊道:“爹,您在麼?”
裡面沒有迴應,瀟兒感覺有些奇怪,按理說這個時候爹爹都應該在家呀,而且就算是鐵匠鋪要開張,那幹活不也是在家裡幹麼,怎麼會沒有人呢?
她覺得可能是爹爹沒聽見,伸手又扣了幾下門環,“砰砰砰”,幾聲門響聲過後,依舊是沒有一點動靜,她又喊道:“爹爹,您在家麼?”
“……”裡面依舊是沒有一點動靜,瀟兒這回可是更加奇怪了,轉過頭看向了衆人,很奇怪的自語道:“真是奇怪,爹這是去哪了?”
無意間,她的手推了推大門,感覺一輕,“吱呀”一聲,門居然開了。
“啊?!”瀟兒一愣,轉頭看去,剛纔敲門的時候屋裡沒有迴應,這就證明了父親應該不在家呀,可父親既然沒在家,門爲何不鎖?
瀟兒的心頭有些害怕,連忙跑進了院子,而她身後的衆人也是互相對視了一眼,也都跟了上去。
瀟兒跑到了院子裡,就開始大喊了起來:“爹!你在家麼?!”聲音很大,比起以前那細聲細語的瀟兒簡直是判若兩人。
沒有任何聲音回答她,她慌亂的跑回了屋子,沒一會兒就又出來了,之後又跑向了另一個房屋,很快就又出來了,接着是柴房、廚房,甚至就連茅廁都讓她找了一遍。
在院子裡找了一遍之後,她有些失魂落魄的看着衆人,聲音顫抖的說:“我爹他不在家,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
衆人沒說話,仔細的觀察了起來,在後面的楚浩歌說道:“瀟兒姑娘,沒準王大伯只是出去買個菜,一會兒就回來了。”
“說的也是。”瀟兒點了點頭,覺得楚浩歌說的也對,但就是覺得心裡發慌。
“簫兒姑娘,不如這樣,我們先在這裡陪你等一會兒。”墨非明說道:“等王大伯回來了,我們再走。”
瀟兒的臉色不太好,很是害怕,眼眶中都泛起了淚光,她看着墨非明,點了點頭,沒說話。
衆人便在院子裡等了起來,可過了很久,王鐵匠依舊是沒回來,衆人也都有些擔心了,不過都只是表達在臉上,並沒有說出來。
楚浩歌問道:“王大伯應該是去辦什麼事了吧。”看王鐵匠那精壯的樣子,也不像是會出什麼事的。
“沒那麼簡單。”墨非明面色變得十分平靜,說道:“我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他說話的聲音很小,控制着不讓瀟兒姑娘聽見。
墨非明的感知可是十分敏銳的,他並沒有說出來,其實他是聞到了一絲血腥味,起初的時候還以爲是家中宰了牲畜呢,但後來是越覺得越不對勁。
“那怎麼辦。”楚浩歌也低聲問道。
墨非明這時卻是看向了樑晨,說道:“樑師弟,你用法術查探一番,在我們不在的一天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樑晨點了點頭,說道:“哎呦墨師兄,你就是不說我也要看一看了,這都快把我憋死了。”
墨非明“嗯”了一聲,之後樑晨便動了,手中法訣一掐,拋出了那之前查探左清明的羅盤,之後手訣變幻,羅盤也就如之前一般無二,漂浮在了空中,飛速的旋轉了起來。
墨非明將衆人叫了過來,尤其是瀟兒,告訴她一會兒閉上眼睛,把手搭在樑晨的肩膀上。
與之前一模一樣,那羅盤在空中飛速旋轉,金光大作,接着一道精光便打向了樑晨的頭部,樑晨閉上了眼睛,衆人也將手搭在了他的身上。
一時間,在衆人的腦海中便出現了畫面,是昨天開始的。
出現在衆人眼前的是王鐵匠,王鐵匠這時是還沒離開家的,他與平常一樣,清早起牀鍛鍊了一番身體,之後吃飯,喝了兩杯酒,就去店鋪那邊打鐵了,衆人一邊看着,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難道王鐵匠真的只是出去辦了個事?到現在還沒回來?
這樣的平淡一直持續到了晚上,天色已經漸黑了,正在這時,王鐵匠突然好似聽到了什麼聲音一般,他突然看向了門口,衆人知道,這應該是有人敲門了。
那之後王鐵匠消失的原因,恐怕也跟這敲門之人逃不脫關係了。
王鐵匠聽到敲門的聲音,興高采烈的就去開門了,看他這樣子,大概是把敲門之人想成了是瀟兒。
當他剛剛拿下來門上的門閂時,那大門就被一股力道給推開了,接着,王鐵匠反應不及,向後退了好幾步,不過這還不算完,衆人清楚的看見,一隻腳狠狠的揣在了王鐵匠的肚子上,把他一下就踹的向後摔了下去。
“嘶。”看到進來的那些人時,衆人能夠清楚的感覺到一個倒吸冷氣的聲音,那是瀟兒:“是他?”
墨非明沒說話,但慕容曉煙倒是有些好奇了,問道:“這人是誰?”
瀟兒的聲音帶着顫抖的說道:“韓大人的兒子,韓立……”
聽到這話,衆人都閉嘴不言了,他們知道,之前墨非明可是警告過韓大人的,讓他好生管教自己的兒子,卻不想他兒子竟是變本加厲,已經衝到民宅裡來逞兇了。
墨非明看着,心頭一涼,這事兒恐怕要糟糕了,他真後悔當時沒有親手懲罰韓大人的兒子一番。
“爹……”瀟兒輕聲喚了一聲,帶着了哭腔。
畫面中,好幾個人便涌了進來,可把王鐵匠給嚇壞了,衆人對着他說着什麼,王鐵匠一直在後退,看來是十分害怕,看着那些人的嘴型,大概是在咒罵王鐵匠。
接着,衆人便看見那韓立十分囂張的揮了揮手,身後幾個人便涌了上去,對着王鐵匠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很快,王鐵匠便被打倒在地,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此後衆人跑去了屋子裡,好像是在找什麼,可出來之後都是一無所獲,之後那韓立又對着王鐵匠詢問起來了,王鐵匠死活不說,但也不敢反駁,就趴在地上猛力的搖頭了。
衆人這會兒也看明白了,估計那時候的韓立找的並不是什麼東西,而是再找瀟兒,他們從未想到這人已經狂妄到了這種程度,竟是敢跑到人家裡來搶人。
那韓立見王鐵匠死活不說,十分惱怒,又揮了揮手,指着王鐵匠大喊了起來,接着衆人就又衝了上去,對着已經倒在地上的王鐵匠一頓拳打腳踢。
在地上的王鐵匠已經被打的頭破血流了,可他們依舊不停手,那韓立覺得不解氣,還上前狠狠的踹了幾腳。
一直到了很久之後,那王鐵匠不動彈了,韓立還用腳踢了踢他,有些慌亂的說了句什麼,看脣語就能看出,他是在說:“你別裝死。”之類的話。
不過王鐵匠一點兒反應都沒有,韓立身旁的一個狗腿子上前摸了摸王鐵匠的脖子,嚇得向後退了好幾步,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
回頭對韓立說了什麼,幾人嚇得臉色煞白,驚慌失措間能看出他們的身子都在發抖。
他們一時間慌亂了起來,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就要逃跑,卻被其中一個年紀稍長一些的人給攔住了,這人提了個建議,楚浩歌等人是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接着就看這一羣人手忙腳亂的把躺在地上的王鐵匠給拖了出去,之後那年長的人便與幾人一起將地上的血跡清理乾淨,儘量把他們來過這的痕跡全都抹去。
衆人將一動不動的王鐵匠給運走了之後,就再沒有回來,臨走前還不忘了把門給掩上,不讓街坊鄰居發現一點兒線索。
畫面戛然而止,看到這些場面的衆人不由得都愣住了,墨非明看着地上,那裡是王鐵匠被這羣人毆打的地方。
衆人也是,看着那裡,他們知道,就是在這裡,王鐵匠,那個十分憨厚的王鐵匠被一羣人活活打死,衆人心頭都是十分難受,暗罵:“這些人簡直是畜生。”
但這時,打擊最大的恐怕就是瀟兒了,衆人轉頭看向了瀟兒,見她這時的眼神空洞,身子繃直就好似一個木頭人一般。
“簫兒姑娘……”墨非明怕她受不住打擊,連忙喚了聲。
誰知瀟兒竟然“噗哧”一聲樂了出來,看着墨非明,笑道:“你們是合起夥來騙我的吧,墨公子,您快別鬧了,這真的不好笑……”
“……”墨非明沒說話,看着瀟兒,他皺起了眉頭,這件事怕是有很大責任都在他了,正是因爲他去找韓大人說了那個韓立的事,王鐵匠這纔會遭到報復,可他不能騙瀟兒啊,這就是真的。
“呵呵。”瀟兒呵呵笑了起來,看着衆人望過來的目光,說道:“你們都在騙我吧,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瀟兒拼命的搖着頭,看向了墨非明,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說道:“墨公子,你快說呀。”
“你快說這是假的,你們在和我開玩笑!”瀟兒瘋狂的說道。
“我……”墨非明把頭轉向了一邊。
而這時候瀟兒臉上那之前還帶着的笑意,緩緩收了去,眼淚“哇”的一下涌了出來,如同決堤的江河一般。
她的眼神直勾勾盯着父親被人活活打死的地方,渾身顫抖了起來,嘴中那嚎啕大哭的聲音也消失了,她張着嘴,幾乎發不出一點兒聲音,那眼淚卻是一點兒都止不住。
她從站着,一直到蹲了下去,接着就看見她蹲在地上,捂着臉,身子不停的顫抖着,眼淚就從她的指縫中噴涌了出來。
墨非明想去勸勸她,可終究是不知道該如何勸慰,他在當時得知師姐離世的消息時自己何曾不是這樣?
想到了師姐,墨非明心頭又是一陣悲涼,他想去扶起瀟兒姑娘,可手剛剛伸到一半,就見瀟兒姑娘一下子倒在了地上,身子一邊顫抖着,一邊用手抓着地上的泥土。
那泥土本不是很鬆軟的,卻是硬生生的被瀟兒姑娘抓出了無數道指痕,眼淚粘在她的手上,或是滴到了地上,再讓她又這麼一抓,就好像是在和稀泥一般。
在場的衆人,包括墨非明在內,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他們心中的確是很傷心的,可終究比不過瀟兒姑娘,他們也不知該如何勸慰瀟兒姑娘。
他們緊握着拳頭,咒罵了無數遍韓立那個禽獸,“一定不能讓他逍遙法外。”這是衆人心中恨意所化爲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