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章探女

第四章問天

蝶雪舞翩翩,隨風撲入簾。

身倚草墊冷,手握杯酒寒。

別時值仲夏,如今將兩年。

額眉添歲月,兩鬢已見斑。

猶記相遇時,同把妖魔鏟。

互慕成鍾情,連理長相伴。

行俠爲善事,五年遊河川。

舉誓永廝守,即使滄海乾。

如今海無恙,夫妻相隔遠。

十次登天門,無奈天將攔。

莫非緣盡此,今生再聚難?

未知妻如何,在天可有難?

英俠心悽苦,愁雲難消散。

盡飲杯中酒,又憶夢中見。

桃花紅簇簇,翠柳立湖邊。

蜂行新枝裡,蝶舞花瓣間。

蜂蝶相繞戲,大地皆春顏。

夢中真切切,合目即可見。

夢醒事盡空,萬物復如前。

英俠再續酒,轉瞬杯又幹。

思濃添心淚,酒冷情更單。

起身出茅屋,手握青鋼劍。

兩年訪名師,功力倍勝前。

心狠愛妻失,日日勤習劍。

迎風雪中舞,劍氣衝雲天。

青光周身罩,飛雪衣不粘。

停劍再飲酒,酒入和心酸。

仰面向天嘯,山湖亦膽寒。

“何時怒天地?夫妻可團圓?

相逢不攜老,我心怎無怨?”

山湖皆銀白,天地玉雪染。

峰巒蕩回聲,林木雪中顫。

英俠劍再舞,青光復耀閃。

揮劍斬岸柳,柳樹攔腰斷。

劍住淚晶瑩,愛妻目前現。

“與君長廝守,情思永不斷。

哪怕天地裂,縱使滄海乾!”

玉蕾面微笑,轉瞬即不見。

情急生幻象,英俠心悽然。

舉壺再飲酒,酒盡怨不幹。

“何事罪天地?何時可團圓?

天地可佑我?苦難我獨擔!”

探懷取玉玦,手握心浪翻。

胸前三沾淚,青光映雪寒。

第五章探女

老帥朝會歸,祥雲慢步回。

慈面堆愁苦,茫然若心灰。

徐行入廳堂,靜坐閉心扉。

合目思舊事,可是念及誰?

盈盈一少女,貌比日月輝。

與女七分似,笑靨上花蕾。

鶯鸝耳畔語,星目轉穎慧。

溫柔榮草木,笑語江河回。

少女立心房,胸中無限悔。

今生唯此恨,每憶皆傷悲。

相知十年情,日日如魚水。

共舉山海誓,百年比翼飛。

未料炎魔出,愛妻之美貌。

御劍苦抗鬥,炎魔奪妻歸。

內外皆傷重,思妻心更愧。

營救將無望,妻竟自逃回。

雖爲凡人骨,卻有天女心。

奔逃千餘里,只因誓雙飛。

炎魔心存恨,尋跡再奪妻。

生吞妻骨肉,魂魄亦盡毀。

萬幸恩師救,父女身未碎。

可憐吾之妻,芙蓉盡枯萎。

懷念妻恩情,鬚髮一日白。

只爲三歲女,惜身未相隨。

常記吾之妻,女名易夢惜。

日日勤教導,神形皆似妻。

五年重學藝,升籍爲上仙。

執掌天帥印,三界保平安。

續妻天界女,怎忘舊日緣?

妻魂雖已滅,常留在心間。

如今女成人,或可慰愛妻。

可憐女美貌,天帝愛之深。

女本如你我,私定幸福緣。

吾心雖不忍,卻將二人分。

老帥念及此,心中唯悲嘆。

廳外清風來,霧淡仙樂傳。

三絃兩聲短,四五絃聲斷。

飄搖遠方來,悲歌訴苦怨:

“天高兮地廣,山峻兮水寒。

瑞鶴兮雙飛,秀木兮藤纏。

郎君兮何在,妾心兮不安。

迢迢兮萬里,無處兮書傳。

清風兮不住,花兒兮淚乾。

傷心兮昨夢,郎君兮登天。

壯烈苦兮鬥,命隕兮魂散。

悲痛兮妾心,慟哭兮腸斷。

郎君兮何處?妾心兮不安。

紅顏兮薄命,有情兮無緣。”

玉蕾歌三回,聲聲字字悲。

琴聲忽轉急,暴雨落暝潭。

盡舒心中恨,七絃錯雜彈。

玉蕾手撫琴,卻憶成親典。

十里鄉親送。百村若豐年。

三拜定今生,天地人共鑑。

郎君謝鄉老,舉懷相祝願。

紅燭對望笑,喜帕待郎掀。

交杯玉面紅,酒淡心卻甘。

從夫三年遊,仗劍扶苦怨。

奔波雖勞苦,卻喜今世緣。

可憐情雖長,姻緣隨風斷。

夫妻慘相別,鴛鴦強拆散。

玉蕾憶及此,三絃鏗然斷。

心神驚復醒,星眸淚漣漣。

女侍也傷悲,近身來慰勸。

玉蕾伏琴泣,琴身淚不幹。

老帥聞琴止,起身出廳堂。

侍女爭引路,乘雲步內園。

穿庭過玉橋,橋平金鱗鬧。

尋徑穿柳影。柳盡顯羣芳。

女侍慢前行,環望嘆芳菲。

天帝爲悅女,千山尋萬卉。

巧匠飾小園,設置唯美妙。

仙花層疊疊,四洲之瑞蕾。

玉階浸芬芳,幽亭百色堆。

侍女住金蓮,瞠目自癡醉。

十花九不知,識者數一回:

菊瘦牡丹肥,杜鵑晚霞碎。

繁桃疊榮華,玉梨萬雪飛。

海棠燃情絲,池塘羞蓮睡。

梅開一隅雅,桂枝撒日輝。

曇蕾集祥雲,嬌杏笑嫵媚。

芍藥醉清風,玉蘭探香蕊。

言白分十色,論赤九品味。

花草鹹爭豔,蜂蝶繞紛飛。

仙雀頻起舞,黃鸝囀聲脆。

美景集四季,芳姿聚南北。

再看帥之女,愁容琴上淚。

女侍身旁立,溫言尚勸慰。

老帥立欄旁,遙望女之悲。

滿心皆酸楚,潸然落慈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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