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白雪柔面色不由一沉,隨即擡手揉了揉微漲的額頭,頗有些有氣無力地開口:“說吧!……”
“都在傳……傳夫人你心狠手辣,善於妒忌,說您專門挑那些年輕貌美的女子下手,心腸歹毒,說老爺的那些侍妾都是遭了夫人的毒手方纔是死於非命。”冬兒見白雪柔面露不耐,不敢隱瞞,一咬牙,狠着心將今早自己聽到的消息一股腦地說出來。
聽得此,白雪柔身子不由晃了一晃。難怪冬兒這般慌張了,這可不是東窗事發了麼這會兒老爺也該是下了早朝了,若是在路上聽得這些話,想必心情也不會好到哪兒去,說不得回來便是得來向她問罪了。
想到此,白雪柔的臉龐之上不由浮現了些許疲憊之色。
她嫁入宰相府多年,早些時候,因爲她出自小門小戶,宰相府的老夫人總也看不慣她。又因爲白雪柔一直無所出,而不斷唆使孟千正納小妾。原本白雪柔也不願去計較,既然孟千正不愛自己,那麼她又何必強求。
只是,每當那些小妾受寵懷了孕,歐陽霸權都是會派人來傳話給她,讓她想辦法將那些女人肚子裡的種給打掉。如此一來,她竟是折磨那些女子上了癮。到後來,有了柔兒,她也是不願再折騰,只想着同孟千正好好地過一生,誰知孟千正一顆心都是掛在了一個青樓女子身上,她堂堂皇上親封的宰相夫人,竟還比不過一個舞姬,這讓她如何能甘心。
終是想辦法將那對母子趕了出去,只是,自那之後,孟千正對待她的態度便是冷淡了許多,若不是因爲她是皇上親賜的女人,孟千正怕早已是將她休了,以便娶那女子進門。
想她白雪柔過了這大半輩子,婆婆不喜,丈夫不愛,到最後連自己唯一的骨血都是保不住,何其可悲。這一切,都得歸功於一個人,白雪柔想到此,眼中的仇恨也是愈發深沉起來,那人,就是當今的聖上—歐陽霸權。
既然如今,她也不怕什麼了。她爲了白家隱忍了半輩子,被控制了半輩子,她又得到了什麼。想到此,白雪柔不由苦笑了一聲。既然如此,她縱是死,也要拉歐陽霸權一把。
她真想看看若是孟千正知道自己那些個孩兒是死在自己一心效忠的皇帝手裡會是什麼表情。想到此,白雪柔的臉色也是變得猙獰起來。
宰相府前廳。
孟千正這會兒正鐵青着臉坐在主座上。看起來是被氣的不輕。想來是聽到了那些傳言了。只是他也不過是聽市井裡的人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倘若貿然前去質問白雪柔,只怕會傷了夫妻間的和氣。
只是,還是要將雪柔喊過來問問,倘若沒有這些事情,他非得查出這些流言是從哪兒傳出來的。若是讓他找到那造謠之人,定然不饒他。
想到此,孟千正也是微微嘆了口氣,衝着身邊的小廝吩咐:“去,將夫人請過來。”那小廝也是聽見了那些傳聞的。現在見自家老爺這般神色,又讓自己去請夫人,想來是準備向夫人問責了。
那小廝眼中不由露出些許不忍。夫人自從嫁過來就一直盡心盡力地操持着這個家,被婆婆刁難沒有絲毫怨言不說,連自己的丈夫在外面納妾都是不曾開口說過一句。這般好的女子,也不知爲何老爺總也喜歡不上。
那小廝不由搖了搖頭,隨後,也不敢多話,直接往白雪柔的院子裡跑去了。剛一進門,卻是見夫人身邊的冬兒姐姐這會兒正站在門口,見他來,卻不放他進,只望着他淡淡地道:“有什麼事告訴我一聲便是,回頭我去告訴夫人便是了。這會兒夫人已是歇息了,還輪不到你這一個下人來打擾。”
那小廝聽此,不由探頭往裡面看了下,可不是見那唯帳此刻正重重地拉着。想來夫人真是歇着了。
想着老爺方纔的神情,再望一眼擋在自己身前的冬兒,那小廝也是點了點頭:“既然姐姐這般說了,我自是不好再去打擾夫人,還勞煩姐姐轉告夫人,說是老爺有請。”
冬兒聽得那小廝的話,心裡也是“咯噔”一聲,心下明白了幾分,想來老爺已是聽到那些傳言了。不過轉念一想,連她這一個小小的丫鬟都是能聽到那些個閒言碎語。
這些流言本就是奔着夫人來的,又怎麼會不傳到老爺的耳朵裡。只是不知道是什麼人,
竟是將夫人過往的事調查得那樣仔細,傳的那般有理有據,饒是誰,怕都是會信了三分。
只是看老爺如今的態度,似乎並不全信。否則也不會是讓小廝來請了。
冬兒在心裡微微嘆了口氣,也不知夫人這次能不能平安度過去了。擡眼望向那小廝,冬兒也是從懷裡摸出一錠散碎銀子遞了過去,擡起帕子掩着嘴笑:“多謝了,還望小哥回去好好回稟老爺,說夫人身子不爽,休息一會兒,便會去了!……”
那小廝得了銀子,眼睛都是眯了起來。這冬兒是夫人身邊最爲得寵的大丫鬟,長相那自然是不必說。
這府中的下人,大多都是惦記着她的。這小廝,雖是老爺跟前的紅人,可私底下,對冬兒也是有些許幻想的。這會兒見到她這般嬌俏,不由暗暗舔了舔嘴脣,忙不矢地點了點頭,笑着道:“冬兒姑娘只管放心,我知道怎麼說。”說着,那小廝也是轉身回去覆命了。
冬兒望得他的背影,眼裡的笑意也是隱了下去。那小廝眼裡的貪慾她看得清楚,當下不由在心裡啐了聲,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德行,還敢對她起念想,若不是爲了夫人,她瞧都不會瞧他一眼。
見那小廝走遠了,冬兒也是轉過身匆忙向房內跑了過去。進了房便是望見夫人正坐在梳妝檯前描眉。
聽得她進來,白雪柔眼皮都是未擡,只是描眉的手微微抖了下。冬兒見自家夫人這般樣子,不覺紅了眼眶,她是跟着夫人嫁過來的,當初夫人剛剛嫁過來時便是愛這樣坐在鏡前化妝,淡淡的梅花香,像極了夫人平日裡清冷的性子。
只是,自從那晚夫人滿手鮮血的回來時,這一切就都變了。夫人再也沒有化過這般清淡的妝容,反倒是時常化的妖豔無比,比之那青樓的歌姬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是時間久了,夫人連妝都是懶得化的。冬兒也是自那晚才知道夫人揹負了些什麼,她和夫人從小一起長大,說是下人,可夫人從來沒有將她當下人看過,有什麼好的,總想着給她留一份。
這樣善良的小姐,又怎麼能狠下心殺人。只是,皇命如此,小姐又能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