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淵!
葉辰喃喃一聲,記起了很久以前的一個夢境。
那是在三宗大比時,夢到了一個和藹的老人,囑託他去洛神淵上一炷香。
下意識的,葉辰動用仙輪眼,撥開了結界禁制,一步走了進去,駐足在那石碑前。
“洛神淵竟真的存在。”葉辰怔怔的看着石碑,再次輕喃。
“那夢境.....。”葉辰心神有些恍惚,已分不清夢境是真實還是虛幻。
良久之後,他才挪動了腳步,走進了山谷。
一路上,他都在左右環看。
這山谷甚是平靜,到處都栽滿了桃花樹,漫天都有桃花散漫飄飛。
這像是一個凡人間村落,開墾有稻田,有溪流潺潺,有碎石鋪成的鄉間小道,花樹掩映深處,還有幾排竹屋坐落,竹屋前,還斜躺着幾把耕種所需的鋤頭。
葉辰心神又恍惚了,這不正是他所向往的世界嗎?遠離塵世喧囂,遠離世道紛紛擾擾,開墾三五畝稻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愛人陪伴,共看晚霞。
悄然間,葉辰推開了竹門。
竹屋中擺設簡樸,桌椅茶碗都是那麼的平凡,沒有半點靈的氣息。
葉辰看到了一個靈位牌,其上纏繞着蜘蛛網,有歲月留下的灰塵,佈滿了滄桑之氣。
愛妻焱妃!
透過蜘蛛網縫隙,葉辰看到了靈位牌上四個平凡的古字。
焱...焱妃!
葉辰張了張嘴,整個人都怔在了那裡。
焱妃,辰皇之妻,亦是三宗始祖之一,他未見過焱妃真人,但卻見過其石像。
“這裡是辰皇和焱妃曾經的家。”瞬間,葉辰真正明白此處爲何地。
“那夢境的老人就是.....。”葉辰眸中閃過了明悟之光,那夢境中老人,就是辰皇。
“始祖還活着,不然怎會入我夢境。”葉辰思緒有些混亂,自己都爲自己的猜測而心頭一跳,那可是辰皇,大楚的皇者啊!
“不對。”很快,葉辰輕輕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他清楚的記得,那日他進階準天境之時,魔王和鬼王他們差點進階到了天境,若辰皇還活着,他們便不可能引來那天境的雷劫。
他想不通了,既然辰皇已死,那夢境從何而來。
難不成是殘存的靈魂烙印?
葉辰思來想去,感覺這個猜測最靠譜,因爲對塵緣還有眷顧,纔不經意間墮入了我的夢境。
驀然間,他拂手取出了三株檀香,捏指點燃,微微上前,插在了香爐之中。
“晚輩葉辰,在此叩見兩位先輩。”葉辰跪在了,天庭聖主三叩首,畢恭畢敬,此乃對先輩的尊敬。
不知何時,他才退出了出去,未曾打掃佈滿灰塵和蛛網的竹屋,這是兩位先輩曾經的家,他們已然故去很久,這裡的一切,應該在歲月中定格。
葉辰坐在石階上,靜靜的看着這片恬適寧靜的世界。
依稀間,他還能看到揮動鋤頭的辰皇,也似若能看到坐在織架前織布的焱妃。
那時,他不是功蓋天下的辰皇,她亦不是名震八荒的焱妃,他們只是一對平凡的夫妻,過着無憂無慮的生活,不被世間紛紛擾擾所牽絆。
葉辰看的入神了,強如辰皇和焱妃,也向往平凡,希望做一對平凡的夫妻。
然,天下紛爭,他們肩負着該有的責任,所謂平凡,只是一種奢望。
不由得,葉辰心中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悲意。
玄辰是皇,胸懷的是天下,在他披上戰甲的那一刻,便註定他一世爲蒼生所活,待脫下戰甲,焱妃已逝,他打了天下,卻是負了愛人。
“天下蒼生,與你何干。”葉辰開口了,卻是聲音沙啞,說的有些心酸。
他笑了,笑的有些自嘲,口口聲聲在爲焱妃鳴不平,但他又何嘗不如辰皇,爲了天下平定,爲了那可悲的世道,撲上了那冰冷戰甲。
清風拂來,雖然溫暖,卻是讓他不由得蜷縮了一下身體,平靜的睡去了。
清風依舊吹拂,凌亂了他花白的頭髮,發的縫隙間,依稀可見那張臉龐,刻着疲憊,那嘴邊的胡茬,一根根都留着歲月的痕跡。
我不怪他!
寧靜的洛神淵谷,不知何時,響起了這樣一道縹緲的聲音。
那一道女子的聲音,婉約而柔和,不帶塵世污濁,無比的純淨。
猛地,葉辰睜開了雙眼,才見不遠處的織架前,坐着一個素衣女子,她白髮披肩,撥動着蠶絲,不緊不慢,時而也會擡手挽一下垂落的秀髮。
葉辰愣了一下,一秒之後,這才慌忙起身,拱手行禮,“晚輩葉辰,見過前輩。”
“人生,就如這蠶絲,一絲一縷都是痕跡,織出的是歲月,留下的是滄桑。”焱妃輕語,依舊背對着葉辰,留下了一副亙古不變的畫面。
“是玄辰始祖讓我來上香。”葉辰看了一眼焱妃,“他,還牽掛你。”
“是我爲他披上了戰甲,將他推給了蒼生。”古老的事,在焱妃口中,是那麼的平淡,悠悠歲月,滄海桑田,記憶還如紅塵那般,在緩緩輪迴。
“前輩後悔嗎?”葉辰靜靜看着焱妃。
“不求一生一世,但求走過,如此便好。”焱妃輕笑,取下了織好的布料,取出了纖細的銀針,取下了一縷銀絲,一針一線,好似在做衣服。
見狀,葉辰張口,但話到嘴邊,終是未曾說出,只是駐足竹屋前,靜靜看着焱妃。
不知何時,焱妃他眼中變得模糊了,雖在眼前,卻恍若夢一般遙不可及。
清風拂過,葉辰身體顫動了一下,緩緩睜開了雙眼,迷茫的看了一眼四周。
下一秒,他猛地跳了起來,豁然看向了一方,才見那織架前空空如也,其上還佈滿了蜘蛛網,並沒有所謂的焱妃在那織布。
又是夢?
葉辰喃喃一聲。
然,他突感手中軟綿綿的,下意識低頭,才發現那是一件衣衫,並不是光鮮亮麗,乃是一件素衣,一針一線都顯得那麼的平凡。
“這.....。”葉辰怔在了那裡,心神有些恍惚,這是夢境中焱妃所織。
“聖主,焱妃還活着?”天玄門大殿中,幻天水幕前的伏崖,愕然的看向了一側的東凰太心。
“早已故去。”東凰太心輕語一笑。
“那那件衣服....。”
“大楚,真是讓我意外,竟然還有人悟出那種通天秘術。”東凰太心未曾回答伏崖的問題,但她的話語,卻是飄渺無比,充滿了無盡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