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丹神親自去接葉辰?”
“不會有假。”
“我就說嘛!丹神是個惜才之人,連他都親自出面了,天庭主宰怎麼也得給幾分人情,不過,能說動殷明把葉辰放了,丹神多半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這下,該是沒人再敢動葉辰了。”
此話,倒是大實話。
葉辰出天牢,便是最好的證明,證明天庭主宰是默許的。
殷明都點頭了,誰還敢觸黴頭。
夜裡的天庭,頗是熱鬧,消息還真是四通八達,人影又扎堆兒,議論紛紛,唏噓不斷,前有天庭主宰找葉辰飲酒下棋,後有丹神殿主親自去接,足見葉辰面子有多大。
或者說,非他的面子大,是丹神的面子大。
不止上仙界,連散仙界也鬧騰,各派的探子,都傳回了訊息,惹出軒然大波。
丹神是誰,天界最高階的煉丹師,統率丹神殿,連玉帝都忌憚三分,他親自去接葉辰,何等的榮耀。
“有丹神護佑,葉辰無恙了。”
“殷明竟會答應,看樣子丹神給他的好處,該是不少。”
“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葉辰崛起了。”
議論聲上下兩界皆有,唏噓不斷。
“乾的漂亮。”
司命星君樂呵呵的,太乙和太白等人,也猛猛鬆了一口氣,尤屬月心最激動,又是淚流滿面。
“該死。”
有人歡喜,自是有人憂。
如丹君這號的,聽聞下屬稟報,已是咬牙切齒,他纔是丹神的真傳徒兒,如今師尊親自去接葉辰,儼然不顧他的感受,心中自不平衡,怨恨也隨之涌滿心頭。
如那些跑去天牢罵葉辰者,則在抹冷汗。
特麼的,落井下石太早了,這個逆天大反轉,真真讓人措手不及。
丹神親自去接,這是有多器重,葉辰多半會成丹神殿的人,以他的煉丹術,搞不好還會繼承丹神衣鉢,他年,或許會是丹神殿殿主。
這個身份,就有點兒嚇人了。
“咋就給放了呢?”
同樣不解的,還有紫陽仙君,立在涼亭外,看殷明悠閒的煮茶,卻是不敢多問。
捉了又不殺,還給放了,天庭的主宰,改邪歸正了?一笑泯恩仇了?
殷明幽笑,頗是愜意,在不經意間,瞥了一眼丹神殿方向,神色玩味而戲虐。
這邊,丹神已入丹神殿,悄無聲息。
奈何,消息已傳開,各個山峰都有人影,齊齊眺望着丹神仙山,疑惑的有、唏噓的有、嘖舌的有,各種神情於臉上演繹。
莫若外界,他們都猝不及防。
“還是師伯有遠見。”丹峰笑道。
“親自去接,嘖嘖嘖。”丹宗揣着手,一個勁兒的嘖舌,整個天庭,也或許有葉辰有這等殊榮。
“丹君怕是很難受。”
丹峰說着,看向了對面山峰,能隔着縹緲雲霧,望見面目兇獰的丹君,能見一雙佈滿血絲的眸子,猩紅一片,如夜的惡魔,也在死死盯着丹神仙山,對葉辰的殺機,難以遏制,對丹神的怨恨,也是難以遏制。
“比起他,葉辰更有資格繼承丹神殿主。”
“師伯會傳葉辰殿主位?”
“親自接他來回來,寓意明顯。”
丹宗話語悠悠,自認還是瞭解丹神的,不出意外,葉辰會是下一任丹神殿主。
可惜,這次他註定失算了。
萬衆矚目下,一道光弘沖天,化作了一座龐大的結界,罩住了整個丹神仙山,出手的自是丹神,意思是說,無老夫的命令,誰都不得進山來。
仙山之地,內有乾坤,乃是一片大界,氤氳朦朧,有一座龐大的祭壇,祭壇之上,懸着一尊金色的銅爐,是煉丹爐,也是法器,準帝巔峰級的法器。
“好地方。”
葉辰舉目四看,丹神煉丹的地方,就是不一樣,刻滿了引靈的法陣,整個丹神殿地勢霸道,而這一處,是霸道地勢中最玄奧的,在此煉丹,上承天精,下接地源,必定事半功倍。
“怕不怕。”丹神笑看葉辰。
“我說怕,前輩還能放了我不成?”葉辰收眸,也是笑看丹神。
“自是不放。”丹神笑着,一邊佈置法陣,一邊悠悠笑道,“你心境之堅定,讓吾頗意外,記憶中,也尋不出任何一個能與你媲美者,煉丹術超絕,天賦更是逆天,如你這等人才,萬古無一,若非煉丹,老夫還真不忍心殺你。”
“來都來了,就別整這些客套話了,會讓人不覺以爲,丹神是個道貌岸然之人。”葉辰拍了拍肩膀塵土,“若非我逆天,前輩也不會拿我做丹靈。”
“那麼,可有遺言。”
“孤家寡人一個,無遺言。”
葉辰說着,順手將自己的儲物袋,取了出來,包括定海神針、帝道域門、金色仙火,都放在了一處。
除此之外,他還屏蔽了借法。
丹神一笑,輕輕拂了手。
葉辰只覺眼前一晃,再現身已是丹爐中。
這一瞬,他那個感慨啊!
當年,丹鬼捉他煉丹,與他一塊的,是上官玉兒,前後攏共兩次,着實飽了眼福。
其後,便是丹皇,同樣被捉的,還有林星,嗯...也便是造化神王,他倆還在丹爐中,比了比小.弟.弟。
第四次更尿性,是在火域,被一個無名煉丹師捉的,與他作伴的,乃是一羣牲口。
此番,乃是第五次被塞入丹爐煉丹,卻是無人陪。
這他這個大楚皇者,真無愧丹聖之名,真與煉丹爐,結下了不解之緣。
搖頭一笑,葉辰盤膝坐下了,下意識的掃了一眼四方,丹爐也是內有乾坤,上有浩宇星空,一顆顆星辰璀璨,虛無之中,更有古老神紋似隱若現。
嗡!
他看時,丹爐一聲嗡隆,有漆黑火焰燃起。
“功德神火。”
葉辰輕喃,自認得這等火焰,乃神火類的一種。
若論排名,與太初神火差不了多少,不是第三,就是第四,可不是丹君的萬滅仙炎能比的。
神火溫養丹爐之後,便見一株株仙草投入,每一種都珍貴無比。
身爲煉丹師,葉辰都認得,的確珍貴,有那麼幾種,諸天都是絕跡的。
“吾煉的,乃帝道神丹,所屬九紋丹。”
“僅材料,老夫便尋了足三千年。”
“此丹一旦煉成,便是老夫證道成帝的機緣。”
丹神一邊控火,一邊投材料,還一邊悠悠說着,一言一語皆平淡,似是一個老爺爺,在給孫兒講故事。
他那雙清明的老眸,閃爍着精光,等了無盡歲月,終是等到了這一日,能否跨過帝道天塹,便在此一丹。
葉辰揣了手,聽的想笑。
真以爲成帝那般簡單?
真以爲吃了丹藥,便能證道?
老頭兒,你也太小看大帝了,人界或許有人成帝,但這個時代,冥界和天界,絕對無人能證道。
或者說,有道祖和冥帝一日,這兩界,便無那第二帝。
仙武帝尊隕滅萬年之久,其帝道壓制一直在虛弱,都無人能封帝,更遑論,有兩尊活着的帝壓着。
這等境況下,誰能逆天證道。
莫說一顆帝道神丹,縱給你拉來一車,整日當飯吃,也跨不過那道成帝的門。
成帝,要的是悟道,可不是丹藥。
證道二字,可不是擺着看的。
想到這,他瞥了一眼外界,瞥了一眼丹神。
那老頭兒眸中驚芒四射,那是一種希冀,也是一種魔怔,太想成帝,卻成不了帝,一次次希望破滅,成了絕望,絕望到將成帝,寄託在一顆丹藥上。
堂堂一代巔峰準帝,有些自欺欺人了。
葉辰搖頭一笑,隨之收了眸。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這句話,反過來說,也是對的,來形容此刻的丹神,最恰當不過。
他可恨,卻也可憐,曾經也是風華正茂,也該有逆天之姿,一路高歌,自認能證道成帝。
奈何啊!那是一條逆天而絕望的仙路,成了巔峰準帝,只與帝位差半步,卻怎麼也跨不過。
春秋冬夏,無數滄海桑田,敗了一次又一次,曾經堅韌的道心,一點一滴的被磨滅,白了發、彎了腰、也蒼老了心境,等到死,或許都跨不過成帝的鴻溝。
他是可憐,如他這等可憐人,三界多不勝數。
如諸天戰神、如帝尊神將、如大楚皇者,多半也如此,明明只差的半步,比生死還遙遠。
或許,有那麼一日,神將他們也會如丹神,在成帝的路上,墮入魔怔,爲了成帝,其他皆不重要,什麼蒼生、什麼故鄉、什麼親情,皆可拋棄。
“待吾成帝,必爲你立碑,護你華山,萬古不衰。”丹神還在說,當是一種諾言。
“誰不想成帝,無需愧疚。”葉辰笑道。
一語簡單的對白,丹神未再言語,只一株株煉丹材料,投入丹爐中,燃滅成精華,融入葉辰體內。
又一次,葉辰的衣衫,化作了灰燼。
好在,無人觀看,不然以他的臉皮,都罩不住的。
精華融入,如一汪汪清泉,直通四肢百骸、五臟六腑、奇經八脈,葉辰頓覺精神煥發,那些個材料,可都是逆天仙料。
“不錯。”
葉辰神色愜意,頗是享受,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冥冥中,似望見了準帝之門。
但,他無比清楚,僅吞藥草精華,是進不了準帝,要做的,還是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