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隆隆!
兩尊帝道法則身齊顯,雖再無雷劫,可虛無卻轟隆不斷,一東一西,一男一女兩尊帝,如兩座立世豐碑,都曾無敵萬域,都曾統御萬靈,也都留了一段不朽的傳說。
天是昏暗的,因帝道法則身,掩了該有的光輝。
“東瑤池西鬼帝,看那邊好嘞!”
“分身秘術,瞭解一下。”
“總覺帝道法則身,已成大白菜,前乃大楚第十一皇柳如煙,如今又有唐三少和葉靈,不過,比起葉辰和姬凝霜那等少年帝級的妖孽,他們這些,皆是小兒科。
“咱倒是想引,還引不來呢?”
天之下人影泱泱,如漆黑海洋,圍着那兩片天地,唏噓、感慨、嘖舌聲皆不斷,這些時日,見多了天劫,也見多了帝道法則身,新一代的崛起,已昭示着黃金盛世的來臨。
葉辰佇立虛天,分神二用。
對於瑤池女帝,他並不陌生,當年聖王天劫中曾遭遇過,一尊最具才情的女帝,有她不朽傳承,她之可怕毋庸置疑。
至於鬼帝帝卿,他是第一次見其尊榮,雖未在天劫遭遇過,卻是與他,有一段可笑的因果。
所謂的因果,是指日月禁咒,又名陰陽仙法,創自鬼帝,凡中之者,都會得一種精神分裂症,白日正常,一旦夜幕降臨,便是另一個人,昔年的姬凝霜發浪,便是最好的證明。
這等禁法,說解也好解,陰陽結合便好,比大楚特產還好使。
如此無聊的一尊帝,真難能可貴,有那麼一瞬間,他頗想替唐三少戰鬼帝,正兒八經的錘他一頓,好歹也是一尊帝,咋淨整些扯淡的秘法,不知嚯嚯多少後輩。
“堅守道心,撐過界定時限,帝道必滅。”
葉辰傳了神識給二人,渡這等天劫,他是最有話語權的,修道的一路,也是被劈的一路,劈着劈着,自被劈出經驗了。
唐三少和葉靈皆無言語,只頷首點頭,平日裡嘻嘻哈哈的兩人,如今神色格外肅穆,這非普通天劫,乃毀滅性的劫數,與同級別的少年帝對戰,一瞬的惻隱,便是身毀神滅。
轟!砰!
伴着東西兩聲轟隆,帝道法則身的劫,頓的開啓。
葉靈與瑤池女帝,鬥上了蒼緲,皆是女子,一如九霄玄女,一如蓋世女王,同有絕代風華,出手皆帝道仙法,在幽暗的虛天,如若兩輪皎潔的月亮,傾灑着絢麗的月光。
可以得見,葉靈落下風,頻頻喋血,縈繞仙身的五彩仙霞,被打的近乎湮滅,瑤池女帝太驚豔,每次出手,皆毀天滅地的仙術,在葉靈身上刻下的傷痕,多融着帝道殺機。
戰!
小丫頭的嘶吟,鏗鏘有力,以本源化了鎧甲,可謂英姿颯爽,頗有女將帥的風範,縱知不敵,依舊死戰。
她乃葉辰的女兒,老爹何等威名,昔年一人單挑三十二帝,都硬生的撐了下來,她僅一尊帝道法則身,安有退的理由。
萬衆矚目下的她,心境在鬥戰中極盡昇華,沐浴着鮮血,曾一度逼退瑤池女帝,看的四方叔伯先輩,都震撼不以。
虎父無犬女,這一戰,她絕不辱沒父輩榮耀。
葉辰默然凝看,神色淡定,眸子古井無波,對女兒有絕對自信,雖不敵瑤池女帝,但撐過時限,還是不成問題的。
他這淡定,可觀戰的人,就不忍直視了,畫面太血腥了,鬥戰也太兇殘,女子若狠起來,男修都看的渾身發毛。
“你丫的,信不信老子開血繼限界。”
“大帝了不起?能追上我,小爺跟你姓。”
“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耗子。”
比起葉靈,唐三少那邊就熱鬧多了。
這等熱鬧,指的並非大戰動靜,而是小黑胖子的大罵聲,自開戰起,那丫的嘴就沒停過,自知時限問題,便不與鬼帝硬抗,漫天滿地的亂竄,世人看到的,就是一道黑影兒。
沒辦法,那廝長得着實太黑了。
然,他還是小看了鬼帝,身法奪天造化,他賴以爲傲的速度,在其面前,就跟鬧着玩兒似的,他是溜,但鬼帝更溜,一旦追上,啥開場白都沒,一頓朝死了錘,帝道法則身無神智,皆殺生大術,那黑黑的一坨,幾次都被他打的爆滅。
就這,唐三少還是死死扛着,就不開血繼限界。
此乃天劫,說到底是一種涅槃,需在鬥戰中,沉澱道則,淬鍊己身,若開血繼限界,便是沒了蛻變該有的寓意。
再說了,他的血繼限界,並不完整,用一次則少一次,用一次威力便弱一次,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開血繼限界的。
小黑胖子的確有他的依仗,但一定意義上來說,不開血繼限界的他,本身戰力與葉靈差遠了,連葉靈都被帝道法則身打的血骨淋漓,更遑論是他,真要與鬼帝硬幹,會敗的很慘。
是劫數,便有落幕的一刻。
待世間再映出一縷光明時,這場神罰,終是迎來了終結。
瑤池女帝未再攻伐,夢幻的倩影,一點點消散,在臨走的一瞬,對葉靈,露了一抹至尊的微笑,哪是對後輩的欣慰。
鬼帝消散,不分先後。
亦如瑤池女帝,他對唐三少,也是認可的。
與女帝不同的是,鬼帝走時,其眸中,含着一絲奇怪色,奇怪唐三少,咋長這麼黑,帝道法則身都感動了。
葉辰終是動了,帶上葉靈和唐三少,直奔恆嶽。
而觀看者,則是意猶未盡。
此方天劫雖落幕,他方的天劫還在繼續,但無一人去看,見了帝道法則身的天劫,其他的天劫神罰,自是失了顏色。
再看,也沒這兩場天劫精彩。
這邊,葉辰已到玉女峰,祭了聖體本源,化作了黃金海,將葉靈與唐三少放入了其中。
這一戰,兩人傷的着實太重,特別是小黑胖子,在未開血繼限界的前提下,愣是扛住了鬼帝的攻伐,已近乎被打的身滅,體內殘存的帝道殺機,還在作亂,欲撲滅他的元神之火,渡過了天劫不假,狀態極爲糟糕。
葉靈比他好太多,聖體的女兒,自繼承了聖體的些許霸道恢復力,加之底蘊深厚,縱在沉睡中,也在竭力對抗帝道殺機。
葉辰佇立兩人中間,將手放在了二人肩膀,以血脈之力灌入,替二人抹滅殺機,不惜以聖血,爲二人淬鍊體魄。
許是太專注,葉辰儼然不覺女聖體的到來,立身黃金海外,看唐三少的眼神兒,也如先前的鬼帝那般:這是個人嗎?咋這麼黑。
自唐三少身上挪走目光,她又望向葉靈。
這是葉辰的女兒,也是楚靈的女兒。
那夜,她在山外眺望玉女峰時,這個名爲葉靈的小丫頭,在怒視中,立下了宏願,他年若有幸逆天封帝,必斬她這尊女聖體,爲父報仇。
至今,她猶記得葉靈仇恨的目光,畢竟,當年若不是她,葉辰也不會戰死魔柱中,那筆血債,被葉靈記在了她身上。
“你們,很像。”
女聖體喃語,看葉靈的眸,恍惚不堪,看着此刻的葉靈,似憶起了一段前塵往事,古老的忘卻了時光,遙遠的歲月,多少個滄海桑田,她已記不得多少個春秋。
不多時,楊鼎天、徐福、龐大川那幫老傢伙來了,黑壓壓一羣,把葉靈視作寶貝孫女,着實放心不下,這才跑來探望。
見葉辰爲其療傷,未曾叨擾,見女聖體時,則神情怪異,早聽聞謝雲說了,此番,還是第一次見。
幾人看女聖體的眼神兒,頗是溺愛,就如爺爺在看孫女,這小丫頭,肉呼呼的,粉嘟嘟的,看的人心歡喜。
女聖體置若未聞,轉身走開了,老孃是聖體,無限接近大成的那種,不知比爾等大了多少輩兒,竟把我當孫女看,臉咋那麼大呢?
目測,這小丫頭脾氣不怎麼好!
一衆老傢伙捋着鬍鬚,人老了老了,就喜歡小傢伙,這便是傳說中的隔代親,可惜,他們看錯了對象,若知女聖體身份,搞不好會嚇得尿顫。
老傢伙們來的快,去的也快,臨走前,還帶走了小葉凡和小楊嵐,一個孫兒,一個孫媳婦,得抱走養兩天。
夜幕降臨,葉辰纔出黃金海。
至於葉靈和唐三少,帝道殺機已被磨滅,再無性命之憂,剩下之傷痕,自行便可癒合,他二人,已是貨真價實的聖王境。
“來,今夜聊點兒交心的話。”葉辰拍着灰塵,坐在了老樹下。
女聖體在刻木雕,頗是專注,自來了玉女峰,她做的最多的,除了吃,便是刻木雕,對於葉辰的話,她並沒搭理。
“你可知白玉龍椅的主人。”葉辰拎出了酒壺。
“吾以爲,你會一直憋着不問。”女聖體淡道。
“那你,可打算說。”葉辰笑道。
“無可奉告。”女聖體的回答,乾脆而利落。
葉辰乾咳,本想忽悠來着,一想還是算了,諸多的秘辛,女聖體若不想說,他是絕然問不出的,再嚇唬恐嚇都無用。
惺惺的搖了頭,葉大少坐正了,盤膝老樹下,靜靜閉了眸。
又是靜心的悟道,悟的是輪迴,想以此另闢蹊徑,尋到突破的契機,道的感悟精深玄奧,一瞬的頓悟,或許便是逆天造化,他一路逆天而行,靠的並非自身血脈,而是道的領悟。
月下,他之輪迴法則顯化,纏繞其身,似隱若現。
至此,埋頭刻木雕的女聖體,才驀的擡眸,能嗅到葉辰的道,奧妙無窮,而此刻的輪迴法則,比她想象中更奪天造化,這法則她都未參透,而大聖境的葉辰,竟能悟到這等級別。
不過,想想葉辰的另一重身份,她便釋然了,本有輪迴底蘊,更是一尊無上存在,能悟的出此法則,並不奇怪。
如此,三日悄然而過。
至第四日夜,才見葉辰豁的開眸,下意識起身,望向虛空,有來客降臨,已踏入恆嶽,直奔玉女峰而來,兩男兩女。
仔細一瞅,可不正是紅塵雪和楚靈玉嗎?一人手中拎着一個人,一爲紅塵,一爲六道,倆人難兄難弟,都在昏厥狀態。
葉辰挑了眉,這般明目張膽,明顯擾應劫啊!
“葉大少,別來無恙。”兩女不分先後落下,輕語而笑,多年未見了,兩人還是那般美,少了一抹暴躁,多了一抹風韻,昔日聽聞葉辰死訊,她倆還淌了兩行淚,可聽聞葉辰還活着時,又不免破涕而笑,只不過,未回大楚罷了。
“你倆膽量見長啊!這就給拎回來了?”葉辰皺眉道。
“人王曾留一道神識,自今日起,他二人之應劫,無人可擾。”紅塵雪笑道,放下了紅塵。
“既是無人可擾,自是帶回大楚。”楚靈玉笑着聳了肩。
“無人可擾?”葉辰雙目微眯,盯住了紅塵六道。
時隔十幾年,再見兩人,不免感慨。
他施了周天,暗自推算兩人命格,驚奇的發現,紅塵六道之命格,奇硬無比,再大的禍亂,也難擾其應劫,人王還真通天徹地,竟連這一日都算到了,同爲周天傳人,若拼推演領域的道行,他與人王,還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既是人王說的,他自不會質疑,那貨本事大着呢?
他在看,女聖體也在看,眉頭微皺。
修爲無限接近大成,她之眼界尚在,自看得出紅塵和六道,乃半應劫狀態,應劫前和應劫後,同處一身,應劫後爲表相,應劫後爲內相,如這等形態的應劫,饒是她都聞所未聞。
除了這些,她自二人身上,還嗅到了一種極爲可怕的法則:時空,也便是,這兩個半應劫的人,必已堪破時空法則。
良久,她才側眸,頗是疑惑的望向葉辰,三人生的一模一樣,而且,冥冥之中,還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或者說,紅塵與六道的最根源,便是葉辰。
“新不新鮮。”葉辰笑看女聖體。
“你三人,何種關係。”女聖體不由問道。
“告知我龍椅主人是誰,我便說這二人來歷。”葉辰傳音笑道,紅塵六道的身份,所屬乃高度機密,僅只有限的人知道,絕不外傳,女聖體自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