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葉辰悠笑,對於孔雀公主的問題,只吐露這二字。
“大楚?”孔雀公主輕喃,俏眉微顰,很確定並未聽過這個勢力,但乍一聽有些熟悉,就如葉辰那雙眸,好曾在哪見過。
“可記起了。”葉辰笑看孔雀公主,卻並未摘下鬼冥面具。
“你面具下的臉,很感興趣。”孔雀公主輕語,隨着紅脣微啓,她輕輕閉上了眸,而隨着話語跌落,她眸又豁然開闔。
葉辰只感眼前花瓣紛飛,心神便被扯入了一個玄奧秘境。
他的雙目,變得空洞了,如他這般,孔雀公主的眸也散了仙光,二人就那般靜靜對立,一如石像,一如冰雕,紋絲不動。
守在殿前的兩位老者見狀,相互對視一眼,便忙慌走上來,一前一後將葉辰和孔雀公主護住,只因他們在用意念對戰。
不遠處,小猿皇一瘸一拐的回來,本想發飆,卻終是忍住了,倆老者能看出,他火眼金睛又如何看不出,二人在切磋。
“同階無敵的荒古聖體,對聖人級的孔雀公主,這場意念戰倒是有意思。”小猿皇抱着烏金鐵棒,瞅了瞅葉辰,又瞟了一眼孔雀公主,不由暗自沉吟,“級別不對等,聖體必敗。”
想歸想,他的確沒上前搗亂,意念對戰,容不得外界打攪。
微風輕拂,撩動了葉辰的白髮,也撩動了孔雀公主的霓裳。
意念戰,並無驚世波動,一切皆那般寧靜,卻惹來孔雀家諸多老傢伙側目,一座座山巔,皆有人影顯現,遙天相望此地。
下方,也聚了很多人,孔雀家的弟子被引來不少,或是駐足拱橋上,或是立身涼亭中,或是站在柵欄前,皆是擡眸遙看。
以至於,那片天地,瞬間成了萬衆矚目的焦點,除卻閉關的,其餘都在觀望,“準聖級對公主的聖人級,那小子不簡單。”
“帶着面具,看不清真容。”好奇聲此起彼伏,皆對葉辰指指點點,不少人已動窺看秘法,卻遠遠無法穿透周天的遮掩,很想上前摘下葉辰面具,卻有心無膽,那不是鬧着玩兒的。
“老祖,那小娃該不會是南帝吧!”一座山巔,諸多老傢伙皆看着身前一紫袍老者,也便是葉辰昨夜見的那個紫衣老者,他的身份可不簡單,乃孔雀家老祖,南域人稱孔雀大明王。
“並非南帝,乃同階無敵的存在。”孔雀大明王微微一笑,好似能隔着很遠,看破葉辰身份,老眸中有詫異也有驚豔。
“同階無敵?”一幫老傢伙紛紛輕喃,相互對視後,才又神色驚愕的望向了葉辰,同階無敵存在也只有荒古聖體有如此殊榮,至今未被打破,那是一段傳說,亦是一段不朽神話。
老傢伙們的確驚愕,竟不知聖體還活着,並非傳聞中葬身在了遠古遺蹟,不但還活着,反而來了南域,來到他孔雀家。
萬衆注視下,靜止不動的葉辰聖軀輕顫,微微後退了一步。
心神迴歸,他卻是笑着搖頭,正如小猿皇所說,準聖級的他,鬥不過聖人級的孔雀公主,若二人同級別,孔雀公主必敗。
孔雀公主也回了心神,美眸水波盪漾,神色還有些許詫異。
意念對戰,她贏了,雖未看到葉辰真容,但已堪破葉辰身份,他是同階無敵的荒古聖體,也難怪能與她意念對戰那麼久。
她很明白,若非境界高了葉辰半級,她絕不是葉辰的對手,同階無敵的神話,並非虛妄,葉辰的戰力,也並非是蓋的。
“公主,能否借一步說話。”葉辰笑了笑,“在下有要事。”
“自是可以。”孔雀公主淺淺一笑,邁動蓮步,踏着絢麗仙霞,直奔仙山深處,既是荒古聖體,她豈有不給面子的道理。
葉辰跟了上去,小猿皇也扛着烏金鐵棍跟來,走路很囂張。
值得一說的是,小猿皇身後,有不少老傢伙跟着,而且盯得很緊,生怕一不留神兒把這廝跟丟了,搞不好家族又丟寶貝。
小猿皇撇了撇嘴,溜煙兒沒影兒了,害的老傢伙一窩蜂尋找。
這邊,孔雀公主已將葉辰帶到了一片花林,花樹掩映的深處,乃是一座竹屋,花瓣灑滿,一朵朵染着光暈,如夢似幻。
“莫帶面具了,我知你是誰。”孔雀公主輕笑,親自爲葉辰斟滿一杯茶,“聖威名震玄荒,今日得見,果是名不虛傳。”
“我已記不得上次你誇我是在何年。”葉辰淡笑,端了白玉杯,放在了鼻前,輕輕嗅着古茶香,“你依如當年那般美,如一尊九天下凡的仙,不食這人間煙火,不染這凡世纖塵。”
“你我見過?”孔雀公主又一次顰眉,試探性的看着葉辰。
“很親的故人。”葉辰放了玉杯,話語落,面具也隨之消散。
得見葉辰真容,孔雀公主嬌軀一顫,此一瞬,有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悸動,那張臉讓她熟悉,熟悉的心神都爲之恍惚。
未等她說話,一縷仙光便迎面飛來,瞬時沒入了她的眉心。
接下來的畫面,便是所有轉世人必經的過程,強如孔雀公主,也擋不住前塵記憶帶來的疼痛,玉杯跌落,痛苦的低吟。
葉辰起身了,端着茶杯,立在了一棵花樹前,靜靜欣賞着那緩緩綻開的花瓣,它的嬌豔,如這盛世繁華,短暫而匆忙。
花開花落,那短暫的絢麗,便是它的人生,人又何嘗不是如此,都曾有過輝煌,卻終敵不過歲月如刀,落幕時暗淡無光。
風拂來,再次拂起他的白髮,一縷縷打在他那刻滿滄桑的臉龐上,年僅二百多歲,但他不覺自己有些老了,走了太久,見多了人世蹉跎,年少時的銳氣,也早已葬在歲歲年年中。
花瓣飄飛中,孔雀公主開了記憶,緩緩起身,怔怔的看着葉辰背影,似水的美眸,已是淚眼朦朧,模糊了該有的視線。
她已記起了自己的名,她叫千殤月,廣寒宮的仙子,月皇的女兒,那一段段被塵封的往事,一點一滴的印在了靈魂裡。
葉辰轉身,對她和煦一笑,便如一縷故鄉的風,很是溫暖。
千殤月哭着笑了,緩緩而來,定足在葉辰身前,伸出了玉手,輕輕撫摸着那張臉龐,看的如癡如醉,也看的滿臉淚花。
葉辰未躲,任由撫摸,知她並非在摸葉辰,而是在摸神玄烽。
縱是踏了前世今生,度了兩百載歲月,卻依舊記得那個她不該愛的人,那是殺手神朝聖主,曾經險些絕殺他母皇的殺神。
神玄烽,已是一個很久遠的名,與葉辰生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龐,在前世死在了她懷裡,她至今從未來得及說出那份情。
葉辰依舊不語,總要給她反應時間,也總要給她時間沉澱前塵往事,和那份滿目瘡痍的情緣,這份迷離,他不該去打破。
“他...可轉世了。”萬籟的寧靜,終是被孔雀公主一語打破,伴隨着簌簌落下的淚,而她口中的他,自是指殺神神玄烽。
“還在找,總會尋到。”葉辰微笑,並不敢給她確定答案,他也不知神玄烽有沒有輪迴轉世的資格,他需要去找尋答案。
“謝謝。”千殤月淚如雨下,悽美的淚,劃過悽美的臉頰。
“你的母皇,也還在世。”葉辰坐下,道出了古老的秘辛。
“母...母親還活着?”千殤月猛地擡眸,以爲是自己聽錯了。
“自是活着,大楚九皇皆活着。”葉辰一笑,一邊說着古老事,一邊遞出一把天傘,那是伏魔天傘,乃月皇的本命法器,抗魔大戰後,伏魔天傘被他尋到,帶在身邊已有兩百多年。
千殤月喜極而泣,比進階聖人更驚喜,比輪迴轉世更激動。
而後,葉辰又說了很多,有關大楚的,有關這兩百年經歷,如一個老人,在爲後輩講述故事,語氣自始至終皆平平淡淡。
有關神玄烽的秘密,他自不會與她說出,那是一尊真正的殺神,乃未來時空的葉星辰,降臨在這個時空,忘卻了自己的使命,如紅塵如六道,如一具行屍走肉,浪蕩在天地之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千殤月聽得輕咬貝齒,唏噓轉世的夢幻,也震驚葉辰的壯舉,他屠了大帝,爲大楚蒼生討了血債。
兩百年如一瞬,於他而言,卻甚爲漫長,那一縷縷雪白長髮,那臉龐上一抹抹本不該有的滄桑,看着皆讓人爲之心疼。
可他說了這麼多,卻唯獨未提楚萱和楚靈,一路風塵的他,便是揹負着那份思念,一步步走到了今日,滿身皆是傷痕。
“聊個天兒還設結界,看我給你打爛。”千殤月沉默之時,花林外響起了罵聲,那小猿皇那廝,繼而便是一道轟隆聲。
花林巨顫,葉辰事先設下的結界被打破,小猿皇拎着鐵棒進來了,卻是鼻青臉腫,毛髮又雜亂了,看樣子被人揍的不輕。
葉辰瞟了一眼那貨,不用去問便知爲啥,必定偷人寶物被逮個正着,他能想象出一幫老傢伙圍住他亂踹的經典畫面。
“你倆躲這,不會是偷情的吧!”小猿皇把鐵棒插在了地上,不拿自己當外人,自顧自的從樹上摘桃子,淨撿大個的摘。
“再吐荒唐言,我便送你上天去轉轉。”千殤月悠悠一聲。
“別鬧,我這剛被揍了。”小猿皇抱了一堆桃子,手裡還抓着一個,啃的是沒臉沒皮的,“曉不曉得,你家來貴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