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依依看到夜瀾少君像以前一樣，準備了一桌酒席，默默的一個人等着她，心裡一陣激動，又是一股難言的溫柔。
當時只道是尋常啊！
人要經歷過多少事情，失去多少東西，纔會懂得曾經擁有的有多麼珍貴，才能學會去好好珍惜？
她心潮澎湃，也就沒有留意到少君注視她的眼神有點深沉，有點冷。他確實在等她，當他卻已經開始自斟自飲。
少君沉着臉沒有說話，白依依忍不住先開了口。
“對不起，少君，我今天去藏經閣翻看丹方了，忘記了時日，勞你等待了。”
夜瀾撩起桃花眼，朝她涼涼一瞥，“唷，我的侍女可出息了，都曉得去藏經閣看丹方了。”
白依依聽着不對，以前夜瀾從來不會這麼陰陽怪氣的，她心裡砰砰直跳，手心沁出了汗珠。
她偷偷擡眼打量着夜瀾，公子如玉，雖然陰沉着臉，一定也是餓壞了呢，他從來不會胡亂對下人發脾氣的。
她柔軟而擔心的說，“少君現在一定要注意身體，下次再這樣千萬別等了，餓着了不值當。”
夜瀾沉默了一刻，忽然覺得非常好笑的說：“你身爲我的侍女，聽說以前也曾經侍候過我，難道就沒有人教過你規矩，對尊上講話要用敬語的嗎？”
白依依一愣，臉唰的白了。
她明白夜瀾完全忘記了她，卻還對他有着不切實際的期望，她還是沒有把自己的位置擺放好啊。
她念着過去，他卻全然忘了舊情，她現在才知道自己過去那叫持寵生嬌，現在愛沒有了，寵也沒有了，她還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地方嗎？
她深深吸了口氣，忽然下定了決心，身子一矮，就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夜瀾微微擡眼：“你這是做什麼？”
“請罪！”白依依道：“婢子對不起尊上，沒有跟尊上請示就擅自離開，勞尊上等候，請尊上責罰。”
哪怕在之前，她從下界來到靈山，身爲一介凡人，侍候了一堆的神仙，她也從來沒有把自己看低過。
她的膝蓋，除了被徐若琳所屈，從來沒有在人前跪過。
但今日裡，她跪在他面前。
不是因爲她終於屈服於靈山上的尊卑之分，而是因爲，他是夜瀾。
曾經對她付出深情與熱情的男人。
他愛過她，幫助過她，他與她曾經血脈相連。
只要他不逐走她，能夠給予她時間治好他的病，哪怕他永遠記不起她，哪怕她對他屈膝乞求，她也心甘情願。
夜瀾微微眯起了桃花眼，這個小女子，不是倔強而驕傲的麼，不是向來不把他這個少君放在眼裡，就連請示也免了就直接出外遊蕩不着窩的麼？
怎麼現在忽然就衝他跪下了？
是了，她怕自己責罰她。
“你怕我打你？”夜瀾嘲諷的說。他偶爾頭痛欲裂的時候，會不知不覺間毆打下人發泄，等到神智清醒的時候，他就會無比唾棄自己，怎麼能遷怒他人，怎麼會幹出這種暴虐的事情。
是了，這個看上去很倔強的小女子突然服軟認錯，一定是聽說了自己的“名聲”，他的心情一下子壞透了，腦仁又隱隱作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