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仙子一直以爲,自己還在天上活的好好的。
但當她見到血魔王的真容時,她就把一切都想起來了。
她不過是一縷未及消散的神識,因爲執念留在此間。
而無垢,卻因爲執念,墜落成血魔。
一念及此,向來潑辣堅硬不讓鬚眉的桃仙子顯得分外柔軟,她輕聲道:“無垢,對不起,現在說這些似乎太晚,不過,還不算很晚,你跟我一起走吧……”
無垢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似哭又似笑的表情,忽然間他伸出手,把那縷粉霧緊緊握在掌心。
桃仙子察覺到他想做什麼,閉上了眼睛,消失了臉容,重新化成了一團霧。
卻有一個幽幽的聲音從霧中飄散出來,似是嘆息。
“無垢,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啊。”
無垢捏碎那糰粉霧,將桃仙子最後一縷神識捻滅的時候,忽然聽到了這句話,忍不住心中劇震。
心中似乎裂出了一個傷口。
他已經成了最墮落的血魔,怎麼還會跟以前一樣呢。
無垢垂頭,靜靜看着自己心口的地方。
不是似乎裂出傷口,而是出現了一個真正的傷口。
一截血紅的槍尖,從他的胸口透出,刃尖發出幽幽的寒光,帶着一股滅絕的氣息。
他緩緩轉頭,瞧向握住槍,渾身裹在斗篷裡的高瘦男人。
鮮血從他心口涌出,順着槍尖淌在地上,被風吹散,化成猩紅的小溪流。
他的血原本是高貴的藍色,後來變成骯髒的猩紅,最後卻因爲這柄槍的滅絕氣息,無法凝聚。
無垢的臉色異常蒼白,眼瞳幽深,然而面上顯不出一絲情緒。
似乎所有的愛憎,都隨着流出體內的鮮血而消耗殆盡。
他眼神內一片死寂。
“真是沒有想到,最後出手的是你。難道你就這麼厭惡現在的身份麼?”
無垢問道,有點漫不經心,彷彿對答案毫不關心。
他背後的血魔人,雙手還持在那竿長槍上,不是他不想撤手,而是在刺中對方心臟的同時,他被一股強大的反噬之力襲擊,此刻早已動彈不得,也無法作聲。
徐若琳驚呼一聲,這才從主子被襲的意外中醒悟過來,尖叫着雙手化成血鞭,狠狠抽向血魔王。
斗篷帽子被抽落,露出一張遍佈紅斑半人半鬼的臉。
這張也曾經俊美溫文的臉容,此刻比惡鬼還恐怖,只是在微笑的時候,還依稀見到往日翩翩公子的影子。
他淡淡笑道:“我叫徐離辰濤,白依依是我的女人,不許你動他。”
大蓬的鮮血從他的口中涌出,即使是成爲血魔的身體,也無法承受血魔王的力量,緩緩倒下,還沒接觸地面,便蓬然化成血花,屍骨無存。
隨着他的死去,無垢再沒有與任何人說話的興趣。
偏偏刃凰此刻從魔將的護持後轉了出來,走到離他很近的地方,微微仰着臉,認真道:“無垢前輩,你應該可以死了吧?”
血魔王輕輕挑眉,手握住穿透了身體的長槍,就那樣當着敵人的面拔了出來。
火紅的長髮在他身後瘋狂飛舞,在黑風秘境的那具半廢分身,在此刻回到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