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巖這次也不說話,只是等着厲輕恬說什麼。
而厲輕恬見清巖愁眉苦臉的模樣,似乎是格外高興,笑道“看你的樣子好像很痛苦嘛”
清巖也不掩飾心情,苦笑道“姑娘還有什麼事?”
厲輕恬笑容燦爛,說道“你要去嵩山,我們正好也要去,這不是同路嘛,不如一起走吧。”
清巖實在是不情願,暗自皺眉,厲焱也道“輕恬,你不是不願在嵩山嗎?”
厲輕恬卻道“不去嵩山又能去哪裡,開封府的煙花也放完了,白跑了一趟。”說完又對清巖道“你不是很着急嗎?那咱們就快走吧”
清巖還能說什麼,只能是不情願也要情願,就和他們一起向嵩山飛去,三個人化爲三道光影一閃而逝,瞬間就沒了蹤影。
巴天佑見三人離開後,臉上這才顯出了一種頗爲古怪的神色,好似頗爲生氣和惱怒,也難怪他心情不爽,厲焱和厲輕恬二人自出現以來,就沒正眼看過他,完全把他視若無物,受到這種藐視委實讓人生氣,巴天佑望着三人飛行的方向,出神了半天,許久之後才發出一聲嘆息,然後身形閃動,倏忽不見。
清巖雖然不願意和厲焱二人同行,可片刻之後他就知道了,同行真有同行的好處,厲輕恬他們從嵩山來到開封府,自然知道飛行的路線,有他們帶路,清巖也省了不少事,三人的飛行速度都是極快,厲焱在前,清巖和厲輕恬在後,厲輕恬是有意如此,與清巖並肩而飛,三人默默飛行了一會,厲輕恬忽然對清巖說道“餵你是不是該感謝我一下。”
清巖聞言一怔,道“感謝你什麼?”
厲輕恬笑道“帶路之恩呀若不是我們與你同行,你能飛的這麼輕鬆寫意嗎?你別告訴我,你知道去嵩山的路。”
清巖微笑道“貧道自然不識路,這真是要多謝二位了。”
厲輕恬微嗔道“你可真是謙虛多禮,我和你見面不久,算算你對我可是說了不少多謝了,你這人有些古怪。”
清巖奇道“此話怎講,貧道很叫人奇怪嗎?”
厲輕恬笑吟吟的道“我聽了不少對你的傳言,他們可是把你形容成了一個桀驁不馴,目中無人的狂夫,不但狂傲囂張,而且十分兇狠,手段毒辣,殺人不眨眼,簡直就是個地地道道的惡棍。”
清巖聽後苦笑道“是嗎?我有那麼壞嗎”
厲輕恬微笑道“本來我對傳言有三四成的相信,一直就想和你見見面,如此惡棍也是個極好的對手,就是殺了你,爹也不會怪罪我。”
清巖苦笑道“可姑娘今天好像沒想把貧道殺了吧?”
厲輕恬道“這就是你的古怪之處了,傳言把你形容的如此不堪,可一見到你,我就沒法把你和惡棍聯繫在一起,想殺你的心自然而然就淡了,傳言和現實差距這麼大,那就說明了兩點。”說到這裡她突然一頓。
清巖聽的入神,忙追問道“那兩點?”
厲輕恬秀目一直看着清巖,眼光流動,恰如秋波,接着道“一就是傳言失實,是有人在在污衊你,二就是你這個人很會僞裝,欺騙了我的眼睛,騙過了我,這兩點各走極端,你說我該怎麼判斷?”她說話之時,眼睛一直盯着清巖的雙眼,看得非常仔細,似乎要看到清巖的心裡。
清巖對於厲輕恬的眼神也不躲避,淡淡的道“姑娘聰慧絕頂,識人有術,想必是早有主意了,貧道說什麼應該沒那麼重要,自然也左右不了姑娘的心思。”
厲輕恬聽後眼裡光彩一轉,從來沒有男子會對她如此冷淡,她不但有絕世容貌,也有顯赫的家世,她對自己很有信心,沒有那個男子會無視她的容貌,至少以前見到的男子,多多少少都會被她的豔光所攝,不是自慚形穢,就是故作清高,但沒有一個像清巖這樣,對她平平淡淡,把她當做了一個尋常女子,說話舉止都是那麼隨便自如,這個道士真是很古怪,厲輕恬不由得對清巖產生渾厚的興趣,就想看看這個道士究竟有多古怪,她不知不覺的靠近了清巖,很想和他交談,很想了解他。
聽清巖說完,她緊盯着清巖看了好一會後,才道“你也很聰明,我的心思瞞不住你,我是有了決定,但不是最終的決定,有些事是需要時間的,不是說日久見人心嗎?”
清巖淡然道“時間是最公正的,我也信奉那句話,但我也相信一見如故,厲姑娘,希望我們以後會成爲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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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輕恬輕聲道“我也希望,原來我們還不是一見如故。”話裡頗有遺憾之意。
清巖微笑道“這不重要,能成爲朋友纔是最重要的。”
厲輕恬也笑道“你說奇怪不奇怪,我總覺得似乎以前見過你,可那是不可能的,或許......對了你是哪裡人?”她突然如此問道。
清巖聞言心頭一震,神色不動的道“貧道自幼就在崆峒山,厲姑娘,嵩山快到了吧?”他有意岔開了話。
厲輕恬向下一看,又向前方一望,然後道“已經到了,前面不遠就是嵩山諸峰了。”
嵩山古代名爲“外方”,夏商時稱“崇高”。《國語.周語》稱禹之父鯀爲“祟伯鯀”,“崇高”之名緣結於此。《史記》中記載:“昔三代之君,皆在河洛之間,故嵩高爲中嶽,而四嶽各如其方。”據東漢班固《白虎通》曰:“中央之嶽,加嵩高宗者何?中嶽居四方之中而高,故曰嵩高也。”西周時稱“嶽山”,周平王遷都洛陽後,定嵩山爲“中嶽”,五代以後稱“中嶽嵩山”。
嵩山屬伏牛山系,主脈在登封境內,連綿百多裡裡,中爲峻極峰,東爲太室山,西爲少室山,嵩山是其總名。太室山,主峰峻極峰爲嵩山之東峰,太室山共有三十六峰,巖幛蒼翠相間,峰壁環向攢聳,恍若芙蓉之姿。主峰“峻極峰”,則以《詩經.嵩高》“峻極於天”爲名,峻極禪院也是由此得名,建在峻極峰的頂部。
眼看就要到了嵩山,厲輕恬道“咱們不能直接飛到峻極禪院,要從山下上去。”
清巖點頭道“這是應該的,這是必要的禮數。”
厲輕恬笑道“禮數只是其一,峻極禪院所在的峻極峰上空,有峻極禪院歷代高僧設下的禁制,咱們就想飛行過去也是不能的,你看那淡淡金光,就是峻極禪院所佈的伏魔金光法界。”
清巖早已注意到了那層金光,道“多謝厲姑娘指教,貧道也看到了。”
厲輕恬輕笑道“你又多謝了,你這人也太多禮了”
清巖笑道“這是應該的。”
厲輕恬聞言嬌哼了一聲,甚爲惱火的瞪了清巖一眼,隨即身形向下落去,這次卻沒和清巖打聲招呼,自顧自的走了。
清巖見此一怔,前面的厲焱也是有些意外,急忙追了下去。
清巖看着二人遠去的身影輕嘆一聲,隨即也落了下去,他把速度故意減緩,拉開了與厲焱二人的距離,等到他腳踏實地時,厲焱和厲輕恬早就沒了影子。
清巖腳下的路正是從山下通往峻極禪院的唯一路徑,是用大塊青石鋪成的,曲曲折折的向山上延伸,清巖信步而行,一路上山,越往上行,山勢逐漸陡峭,山道是一長列寬大的石級,同樣也是青石鋪成,規模宏偉,工程着實不小,清巖拾級而上,腳步輕緩,邊走邊觀看四周的景色,只見對面山上五道瀑布飛珠濺玉,奔騰而下,再俯視羣山,已如螻蟻。順着山道又走了許久,再轉過了一個彎,擡頭看去,遙見黃牆碧瓦,好大一座寺院。
清巖望着連綿屋宇出了一會神,才緩步前行,又走了許久,只見前面樹木森森,隱蔽着一片碑林,清巖一怔,稍一猶豫,本想進去一看,可再看天色已晚,就沿道繞過了碑林,順道再行,又走了一會,纔到了峻極禪院的寺門前面。
清巖剛到寺門前,就見一個黃衣僧人從寺內走出,先是一聲佛號,合什一禮後,問道“道友止步,貧僧請問道友是何派弟子。”
清巖還禮道“貧道崆峒派弟子清巖,請問師兄尊號。”
那僧人聞言似乎一驚,忙道“原來是崆峒派的清巖師叔,晚輩法靜見過師叔。”說着又是一禮,神情恭敬異常。
清巖也很驚詫,連忙道“大師言重了……”
那法靜急忙道“師叔萬萬不可如此稱呼弟子,家師早有吩咐,見到師叔必須持弟子之禮,師叔快快請進。”
清巖問道“令師是哪位大師?”
法靜恭聲道“家師圓覺,現爲鄙寺掌門方丈。”
清巖聞言就知道,峻極禪院的傳位大典真的結束了,圓覺已成了峻極禪院的新掌門,當下道“我是來遲了,沒趕上貴寺大典,圓覺師兄現在何處?我要去當面恭賀。”
法靜道“家師正在大殿與各位掌門名宿議事,師叔請隨弟子過去吧。”
清巖點點頭,隨着法靜向寺內走去。
清巖剛入寺內沒走兩步,一個熟悉的聲音就從前面傳來,“清巖,你總算到了,你可是讓我好等啊”
清巖也看到了那人,頓時喜道“大師兄”
那人正是清虛,正迎面向清巖走來,看見清巖他也很高興,很快就到了清巖身前,又道“你還記得我呀你這小子,是不是樂不思蜀,忘了正事了?”
清巖聽出他話裡有話,不覺臉上一紅,法靜見他們師兄弟到了一起,就悄然離開了。
清虛見清巖神情忸怩,臉上笑容更盛,湊上前去,以極低極低的聲音道“師弟好手段啊我這個師兄是佩服之至。”
清巖當然明白他說的是什麼,臉上頓時通紅,也低聲道“大師兄你胡說什麼”
清虛輕笑道“你小子出去沒幾天,就弄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好傢伙,殺殺人也就罷了,沒想到你居然連夫人也找了一個,而且夫人還是……嘖嘖嘖,師兄我對你的佩服是五體投地了,清巖,你,有本事”說着就對清巖一豎大拇指。
清巖生怕別人聽見,忙道“大師兄,你說話小聲點。”
清虛見他神情驚慌,不禁笑道“你怕什麼,沒留意我是在傳音給你嗎?你是做了虧心事,不然怎麼會害怕成了這樣子”
清巖這才發現,大師兄是以傳音入密的方式和自己交談,心裡頓時一鬆,然後也用傳音之術說道“大師兄,師傅爲什麼不來?”
清虛笑道“他老人家去東海了,你的準岳父有請,他能不去嗎”
清巖也顧不得羞澀,又道“趙大哥也去了?”
清虛點點頭,道“一起去的,對了,趙大哥讓我給你帶句話。”
清巖忙問“什麼話?”
清虛笑嘻嘻的道“趙大哥說祝你早日娶到嬌妻,早生貴子”
清巖這才醒悟師兄在調侃自己,忍不住叫道“大師兄,你怎麼越來越不正經了”
清虛見玩笑開得差不多了,忙正容道“好,不開玩笑了,隨我進去拜見各位前輩和掌門吧”
清岩心裡有些忐忑,道“都是誰在裡面?”
清虛道“進去就知道了,你要有準備,人可不少。”
清巖皺皺眉,跟着清虛向大殿走去,邊走邊問嶽揚的情況,提起嶽揚,清虛把清巖好一陣讚揚,說這個徒弟不錯,清巖好眼光,隨即一陣感謝,最後清虛又讓清巖再接再厲,多找幾個像嶽揚這樣的好徒弟,這其實最關鍵的。
清巖見他如此不知足,就說他簡直比巴蛇還貪,清虛卻是毫不在意,一點不臉紅的爲自己辯解,說自己沒時間,沒精力,哪有功夫去收弟子,只能把這任務交給清巖了,清巖無奈,只能點頭答應,以後繼續努力了。
等二人到了大殿門前,幾乎同時閉嘴,清虛收起笑容,清巖也是一樣,知道里面的任何一人,都是身份顯赫,舉足輕重的人物,自己萬萬不能失禮,別給崆峒派丟了臉,清巖定定心神,默唸了一遍多心經後,才邁步進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