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死無大事!這是清巖從小就聽鄭老爹經常說的話,鄭老爹是個非常樂觀和極度想的開的人,在鄭老爹的眼中什麼功名利祿,榮華富貴,都是虛的。他曾經說過,這些東西最經不起折騰,還最廢人的心思,人要是老惦記這它們,那可真是累了,人最重要的是什麼,就是這條命,人活着什麼都在,人要是死了那些東西還有什麼用。所以鄭老爹時常對當時的小石頭說,石頭你要記住,天大地大人命最大,人只要活着就好就還有希望!這就叫除死無大事!
清巖是牢記着鄭老爹的教導,他聽木心說了不歧真人對於燕行雲的責罰,雖然不明白其中的厲害,可是他知道只要燕太師叔不死一切都有希望!
“道長,什麼是閉合經脈,禁錮道法,還有流放三十年又是怎麼回事?”清巖問道。
知道清巖不懂這處罰究竟有多厲害,木心就道“閉合經脈就是把人體內本已經打通的全身經脈重新封住,這經脈一封那辛辛苦苦修煉而來的真氣也就付諸東流了,真氣既然散了還怎麼運用道法劍術,這就是禁錮道法。流放三十年就是在這三十年的時間內燕前輩不得再回崆峒山,而且在這三十年內崆峒派也不承認燕前輩是本門弟子,至於燕前輩的生死也只能聽天由命,崆峒派門下都不能幫他,如果燕前輩能活過三十年就可以再回崆峒山,重新成爲崆峒派弟子。”
聽木心如此一說,清巖知道了這事情並不是他想的那麼簡單,真氣那可是修真煉道之人的命根子,修真之人爲什麼能比常人多活那麼多年,不就是靠着體內渾厚充沛的真氣嗎!這真氣要是沒了,修真者的命也就去了大半,這閉合經脈居然就是廢了真氣,這和把人直接殺了有什麼兩樣。這也太嚴厲了,清巖又大叫道“這不是殺人嗎!廢了真氣不說,還不讓人在崆峒山待着,就憑那樣的體質,別說三十年就是三年人就死了!”
木心冷冷的道“這就是崆峒派的門規,犯了門規就要受到處罰,死罪雖免活罪難逃,真氣雖然散了畢竟命還在,總比當場死在那裡強吧!”
聽木心說的這麼冷血,清巖很是不服,立刻反駁道“燕太師叔本來就是被陷害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這種處罰你沒覺得太殘酷嗎?真氣廢了他就是個身體虛弱,渾身沒有多大力量的老人,還讓他三十年不準回山,你讓他怎麼活!這比殺了他還殘忍,還無情!”
看着情緒激動的清巖,木心臉上卻是沒有了一點表情,聲音也是如此,“你這麼大聲有什麼用!什麼殘忍,無情!燕前輩難道沒有犯錯嗎?你好好想想,不歧真人做出這樣的處罰真的很嚴厲嗎!”
清巖被木心說的一愣,仔細想想,如果不是燕太師叔的大意疏忽和輕信人言,這事情怎會到了這種幾乎不可收拾的地步,說的不好聽點燕太師叔真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明月子算計的雖然厲害,可是隻要燕太師叔稍微懷疑他一下,再仔細考慮一下,明月子也不可能這麼順利的把他推入陷阱,這樣一看燕太師叔是該受到應有的責罰。清巖想是想通了,可是還是爲燕行雲喊冤,不過不是像剛纔那樣大聲叫喊,聲音明顯低了很多“就算是燕太師叔有錯,可是我還是覺得這樣的處罰太嚴厲了!燕太師叔以後可怎麼辦!”一想到真氣散去,虛弱無力的燕行雲在四處流浪,清巖不僅又替燕行雲擔起心來。
木心嘆道“不歧真人如此處罰既是正了門規也讓天師道明白崆峒派絕非在袒護門下弟子。不岐真人當着衆人之面封住了燕前輩的全身經脈,經脈一封燕前輩立刻就像老了幾十歲,變得虛弱不堪,張天師見不歧真人說到做到,執行門規如此嚴明,也是感嘆不已。事已至此,燕前輩受了處罰,天師道的人也沒什麼話好說了,張天師就領着張步雲他們先回了點蒼山。而不歧真人和行秀真人這才向燕前輩問明瞭情況!”
木心說到這裡,清巖聽得一皺眉,忍不住道“都把人廢了,還問什麼!”話裡面還帶着那種憤憤不平之意。
木心對於清巖的態度很無奈,就道“不問能行嗎!不歧真人總要知道那個陷害燕前輩的人是誰吧!燕前輩就把怎麼認識明月子,又怎麼聽明月子說起張步雲的惡行等等這些說了一遍,最後就道,弟子識人不明,行事魯莽,這纔有此結果,真是辜負了恩師的苦心教誨。不歧真人和行秀真人聽了燕前輩講述後,都覺得這個明月子心機深沉,手段狠辣,是個極大的禍胎,可他們卻想不明白明月子究竟和燕前輩有什麼仇恨,會花費這麼多心思來陷害他。燕前輩也是不明白,也想不起來幾時和明月子結過仇,這一直是他一塊心結,直到過了很長時間他才從已經成爲陰山老祖的明月子嘴裡知道了原因!”
清巖當然也很好奇,趕緊問道“是什麼原因,說來聽聽!”
木心微微一笑,道“這可說來話長了!你想聽我就慢慢講給你!”
一聽說來話長,清巖立刻頭大了幾圈,木心講故事的功力他可是領教了,實在受得夠夠得了!他的頭就像撥浪鼓一樣搖了又搖,還道“既是這樣那還是下次吧!你還是繼續說說燕太師叔以後怎麼樣吧!”
見清巖這樣驚慌,木心暗自一笑,道“那就下次吧!不歧真人和行秀真人知道燕前輩是被明月子陷害的後,就覺得明月子這次沒有得手說不定還會再來,而燕前輩真氣已散,沒有抵抗之力這更是個大好機會,就想把明月子引出來,只要能把明月子擒住一切真相就可大白,燕前輩就可證明自己的清白了!”
“這是個好辦法!”清巖高興的道。
木心卻道“辦法是好,可是明月子以後根本就再沒有出現過,他似乎知道崆峒派不會放過他,這件事以後他就消失了沒了一點消息,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年,不歧真人和燕前輩也都死了心,從此後燕前輩就開始了他的流放生活!”
清巖“啊”了一聲,驚道“真的要流放,那燕太師叔的身體能受得了嗎?”
木心嘆道“當然是真的了!不但要流放而且還有遵守流放的規矩!”
清巖聞言大是驚奇,道“這流放還有規矩,是什麼規矩?”
木心正色道“沒有規矩就不叫責罰了,流放期間不可在同一個地方待三天,不可在酒樓客棧吃飯住宿,不可借住在民居寺廟或者是道觀,不可使用銀兩錢財,不可與人起爭執衝突,這就是流放的規矩,是爲五不可!”
五不可!
清巖一時間愕然,這也不可那也不可,這不是叫人路宿街頭,沿街乞討嗎!而且還不讓在一個地方常住,要不住的走動,還不能與人爭執,就是要逆來順受,挨打受罵。就是要飯的叫化子也沒這麼多的規矩,就道“這不是連乞丐都不如,人家乞丐好歹也有個脾氣,這可好,什麼都要忍着,我看不餓死也要活活氣死了!”
木心沉聲道“如果讓人有地方吃有地方住,還可以一待三十年,那和住在崆峒山有什麼兩樣。流放就是流放,不是讓人去享受的。清巖,一個人做錯了事就要去改正,而且還要受到相應的懲罰。燕前輩既然知道錯了,就要去面對和接受懲罰。”
清巖其實明白這些道理,可是他一想起燕行雲當時悽慘的情形,就有點忍不住。“可是燕太師叔已經散了真氣,他能受得了這些苦嗎?”
“受不了也要受!”木心說這句話的時候,清巖忽然覺得木心怎麼如此沒有人情味,而木心後面的話更讓發現木心道長原來還是很冷酷的。
“燕前輩的流放生活真是比乞丐還慘,你想他以前過得日子是何等自在逍遙,那是寄情山水之中,暢遊天地之間,雖也風餐露宿過,可那是什麼感覺。再看現在,衣不遮體,食不果腹,風吹日曬,整天不是想着怎麼弄到吃的就是再想晚上在哪裡睡覺,如果要飯時遇到脾氣不好的,輕則捱罵重則捱打,這都是經常遇到的。據說有次燕前輩三天沒要到一口飯吃一口水喝,就在他餓得頭暈眼花的時候,不小心把一個地主給撞了一下,這可是惹了大麻煩,那個地主就讓他的手下放出四五條狗去咬燕前輩,結過燕前輩被咬的遍體鱗傷,鮮血淋淋,渾身幾乎沒了一塊好肉,那次差點就把性命丟了。還有一次,燕前輩也是倒黴,就在路上走着,既沒有撞地主也沒碰員外,幾個惡少騎馬路過那裡,這幾個人也是閒極無聊,看見路上有個乞丐,就打起賭來。你知道他們賭什麼嗎?”木心問了清巖一下。
清巖見他講的興高采烈,其中還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就沒好氣的道“我管他們賭什麼,都不是好東西!”
木心好像沒覺得清巖話裡有話,興致越發高了,就道“他們居然打賭看誰能把這個乞丐當風箏一樣放飛起來。這幾個惡少就拿出根長繩來,系在燕前輩身上,然後驅馬狂奔,看能不能把燕前輩放飛起來。這有個說法叫做放人鳶,據說以前的蒙古人就喜歡這樣折磨自己的敵人和不聽話奴隸。可是這幾個惡少既是騎術不行也不會這放人鳶的技巧,來來回回好幾下都沒把人弄得飛起來,燕前輩卻被他們折騰了個半死,事後這幾個惡少扔下奄奄一息的燕前輩揚長而去,如果不是有好心人相救燕前輩那是凶多吉少啊!還有一次,那是在…”木心講的興致勃勃,接着還要說說燕行雲究竟慘到了什麼境界。
“夠了!”清巖實在忍不住了,大聲打斷了木心的演講,燕太師叔身受這麼多的折磨和侮辱,已經讓清巖氣憤異常,加上木心生動的講述,更使他怒火中燒,這股火就衝着木心去了!
“道長,你也太過分了!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人!”清巖喝道。
對於清巖的喝問,木心也不生氣,只道“我是什麼樣的人!說來聽聽,我看你說的對不對!”
清巖臉上紅色一片,氣息也是比平常快了不少,看木心不已爲意的樣子,那氣就更大了“什麼人!我看你就是無情,冷血,殘忍,心狠,反正就是沒點同情心,我燕太師叔都成這樣了,你還有心情說這些,你,你太讓我…”清巖最後氣得連話都說不上來了。
“太讓你失望了!是不是!”木心倒是及時的做了補充。
“哼!”清巖重重的哼了一聲,算是迴應了木心,自然沒什麼好臉色。
清巖很生氣,木心卻是一笑道“傻小子,燕前輩有的遭遇遠比我講的這兩次還要慘,而我說這些就是在回答你剛纔問的問題。你不是說燕前輩能受得了流放之苦嗎!現在你知道了吧!他受得了而且還挺過來了!清巖說到現在你還不明白這流放真正的意義嗎?”木心意味深長的問道。
“流放的真正意義?”這句話讓清巖陷入了思索,難道這不是簡單的懲罰其中還有另一層意思。那是什麼意思?清巖默默思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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