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曉慢慢隱到辰軒身後,剛好躲在他偉岸身軀之後,她手緊緊揣着袖口,心中忐忑不安,隗義殺將天機鏡交給她修復,最後世事難料,她又落入魔界,天機鏡也再次回到夜瞳手中,只怕是觸了隗義殺的逆鱗,以她所知,此人對月華谷有着不一樣的執着。
“玄機閣閣主?”辰軒警惕道。
“哈哈哈,沒想到高高在上的神君也知道區區人間小閣之主,實在是在下的幸會。”
“玄機閣在人間界也算頗有名氣,只是卻做着黑暗的勾當,閣主都是以物易物,從不做交易以外的事情,難道閣主潛伏在我們身邊,是在做買賣嗎?”
“在下的買賣早就達成,只是在看着貨物而已。”
辰軒一愣,忽覺暮曉一直躲在身後,眸色深沉如海,頓了頓道:“貨物?難道閣主所指的貨物是我神翎族的暮曉?”
黑霧裊繞中的隗義殺冷笑的擡起蒼老的手指,指尖立刻顯出暗紅血線,血線的盡頭正是暮曉的脖頸,她大驚,被一股強硬的力道拉出來,以鋪天蓋地之勢撲在地上,隗義殺只輕輕一拉,她便覺得渾身如同溺水般,意識薄弱,靈魂在脫離身軀,辰軒擰眉一掌揮向血線,豈不料血線毫無反應,只劇烈震動,反倒更加劇暮曉的疼痛。
辰軒見此眼中森寒,一股股金光術法擊向隗義殺,力道雖強,卻不醇厚,像是受了重傷,隗義殺愣過後。慶幸辰軒重傷在身,陰寒的藍光眼帶着狡黠,兩方側身躲過襲擊,每次翻動便牽動血線。
“啊啊啊。”她痛苦的扭動身軀,整個人匍匐在地。臉如白紙一般毫無血色,如同將死之人,她氣若游絲,身子也逐漸僵硬,嘴角慢慢流出白色泡沫,辰軒連忙扶起她不停輸入仙氣。一次次聚氣企圖震開血線,卻也只能加劇她的痛苦,他一早就聽說只要落入玄機閣的魂便不能被取回,沒想到以自己的神力也無法砍斷血線。
“你趕緊放了她!”辰軒一聲大吼。
隗義殺通過血線也察覺她的氣息羸弱,蒼白的手指一收。她如同被勒緊的人瞬間得到釋放,再也止不住的咳嗽,漲成紫色的臉也慢慢緩解,充足的空氣頃刻充斥她的呼吸道,即將脫離身體的三魂七魄也瞬間安撫下來。
辰軒見此輕輕將她放在蒲葦上,全身發着金光,雙手展開大型金光球體,盤旋手心。狂風肆虐,捲起無數蒲葦,隗義殺全身的黑霧與此同時也席捲半空。整個蒲葦地都被籠罩在黑霧中,讓人不寒而慄。
辰軒御光一指與隗義殺衝來的黑霧在空中相撞,平地驚雷,黑霧包裹的金光瞬間穿透,成兇猛之勢震開,金光萬丈。漆黑的蒲葦地如同白晝,隗義殺被一股強勁之力震退幾步。周圍的寒氣越發濃烈,暮曉緩過力氣。感覺到辰軒的力度明顯不及以往,來不及多加思考,頃刻變出紫光弓箭,面色冷厲,嬌俏的臉滿是堅定跟殺氣。
“哈哈,好個小丫頭,就憑你也想殺我?說你是無畏呢還是愚蠢。”
只見隗義殺又擡起蒼白的手指,她眉心殺氣瞬間膨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拉開弓箭,全身凝氣,指尖紫光閃閃,整個箭矢紫光精純,箭頭顯出大型紫球,她一聲吼叫,以雷電之速對準他的心臟猛然射去,一陣唰的巨響,箭矢氣貫長虹芒刺而去,隗義殺詫異之餘打出黑霧防禦,卻不料箭矢直透黑霧,以排山倒海之力穿過他的心臟,他萬萬沒想到這個丫頭法術進步如此之快。
她又迅速抓住時機猛地射去數箭,“辰軒哥哥,翎羽!”
辰軒微頓,這不是要趕盡殺絕嗎?一時無法明白她那滿騰的殺氣,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感覺到她的殺氣了,靈族人都是吸收天地最純正的靈氣修煉,而她更是天生靈根,理應是純良無暇之人,殺氣更是不能有!雖困惑卻還是放出翎羽,翎羽遙響天際,整個山林全是翎羽釋放的五色光芒,如同美麗絢爛的鳳凰羽毛,散發出來的神氣更是讓方圓百里的妖邪無法現身,翎羽分身出數萬羽毛,從四面八方穿刺隗義殺的全身,無孔不入。
只聽見隗義殺一聲低沉冷寒的撕叫,一聲爆炸之聲響徹林間,迴音繚繞不散,隗義殺全身爆裂,空中的黑霧頃刻隨風而散,四周瞬間安靜下來,只餘蒲葦搖戈的沙沙聲,還有暮曉與辰軒的呼吸聲,她警惕環顧四周,不可置信的一笑。
“他死了嗎?”她欣喜的笑着轉身望向辰軒,沒人能在這雙重的攻擊下還存活,翎羽是重明鳥萬年精氣聚集而成,威力可比上古十大神器,她來不及收起笑容只見辰軒面色蒼白,額間冷汗不斷,清晰可見。
“辰軒哥哥,你怎麼了?受傷了嗎?”她連忙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他,她心一顫,她溫暖的手心能清晰的感覺他的體溫極低,像是沒有任何溫度。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過一會就好了。”他無力的靠在她身上,俊美的臉上寫滿了疲憊。
突然陣陣冷風,陰寒之氣席捲整個蒲葦林,辰軒疲憊的臉色一寒,猛地朝身後望去,暮曉咬緊脣瓣,鬢髮間一滴滴冷汗順着臉頰滑落,原先欣喜的心瞬間冰凍,還來不及轉身,便被一股帶着憤怒的力道拉的倒地,她抓緊脖子的暗紅血線,通紅着眼不可置信道:“這樣你也死不了!”
辰軒也因爲暮曉的倒地,而被帶至摔下,蒼白的臉更加白,他修長的手不可抑制的緊緊抓着心臟處,似乎隱忍着極大的痛楚,她一邊掙扎着一邊急切的望向辰軒,倔強的臉上都是憤怒。
“臭丫頭,簡直是不自量力,妄想殺本閣主而獲得自由。簡直是癡心妄想。”隗義殺越走越近。
辰軒全身凝氣,穩住心臟的疼痛,立馬翻身而起,面色不容侵犯的凝視隗義殺。隗義殺頓住腳步,把玩着手指的血線:“神君身中劇毒。還是不要運氣爲好,在下並不想與神君爲敵。”
她一驚,滿眼痠澀的望着辰軒,心中的猜測也漸漸確定。
“暮曉乃是我神翎族的人,你收了她的魂就已經與本君爲敵,希望閣主以大局爲重。將暮曉的魂魄放回,我神翎族必定重謝!”
“哈哈,神君可真是幽默之人,玄機閣在人間數千年,也不是因爲兒戲立足。她既然同意將魂魄賣給在下,那就是歸在下所管,可惜她是個不安分的丫頭,處處想將我除之後快。”說完憤怒的一拉手指。
“啊。”暮曉只覺四肢百匯抽咧般的疼,意識也異常薄弱,隗義殺輕笑一聲又放開對她的牽制,她微張脣瓣呼出一氣,意識也因爲牽制的解放而聚集。
她憤怒道:“隗義殺。你要麼就痛痛快快的殺了我,只要我一有機會便會殺了你!”
“臭丫頭,我留你性命至今。你毫無感激,又給你天機鏡,你卻處處與我做對!”
“我不喜歡被人威脅!要麼殺了我!要麼就少指指點點!”
辰軒眸光一閃,此時才知道是此人當初潛進魔界偷了天機鏡,他與暮曉合力也未將他除去,這個人如同虛無。不受任何力道的攻擊,他微詫異後不可置信的打量這個人。全身黑袍包裹的嚴嚴實實,只餘兩雙發藍光的眼睛。似乎不願意別人瞧見他的肌膚。
辰軒疑惑道:“本君聽聞有一樣東西能穿透生死,不爲六界中的任何一物,無形無體無心,盤古開天這樣的記載只在古書上有記錄,莫非閣主就是傳說中的意識?”
她震驚不已,她一直知道隗義殺是由數億魂魄所滋生,是個虛無之物,卻沒想到是獨立的意識,以她神界的菜鳥也聽聞過意識這樣的東西,只有修煉成形的人才會有意識,這樣虛無的東西能單獨存在已經是六界的奇事,這根本就是完全不存在的事情,她無法相信面前的黑袍男子是一種形識,如果真是如此,就沒有任何東西能消滅它,他將不是他,而是它。
隗義殺身形微頓,不可置否的陷入深思,她也越發相信辰軒的猜測,心也跟着煩亂起來,難道真要一直受制於他。
辰軒見他一直不搭話,問道:“你本可直接收了曉兒的魂,卻並未這麼做,相反還盜取天機鏡給她,明顯你並不想她死,你也想去月華谷?一個意識去那麼聖潔的地方有什麼意義?你很有可能會被淨化消失在六界。”
隗義殺的殺氣慢慢收斂,黑霧中的他竟然帶着一絲讓人無法直視的落寞跟孤獨,整個身軀瞬間變得哀涼,他幽幽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執念,我只要進月華谷即可,其他的我都不放在眼裡。”
“不能讓他進月華谷,他的目的我們都不清楚。”暮曉嚴聲道。
辰軒定眼凝視他,面色突然變得冷漠:“你可會放了暮曉的魂!否則神翎族將尋遍盤古書籍也會找到除去你的方法。”
“神君,大可放心,只要進了月華谷,這個丫頭的命我自會放了。”
“好!那你就隨我們一起去月華谷。”
“辰軒哥哥。”她急的面色微紫。
“曉兒,這次你得聽我的。”
暮曉扭過頭,倔強的咬緊脣瓣,只能妥協的點頭,隗義殺見此滿意的收回牽制在她脖子上的血線,她緊繃的神經也瞬間鬆懈下來,脊背卻依舊挺的筆直,怒着眼望向隗義殺。
正在這時一陣陣凌亂的腳步聲傳來,伴隨着急切的呼喚,正是醒來的瑾瑜跟子文,呼拉拉的扒開蒲葦,見到混亂的場景跟一個黑霧裊繞的男子,瞬間全身警惕,紛紛拔出法器,一臉擔憂齊聲道:“你們沒事吧。”
“沒事,你們可真能睡。”暮曉扶着辰軒慢慢起身。
“這個人是誰?”瑾瑜擋在她身前。
隗義殺冷笑一聲,黑霧瀰漫,瞬間消散不見,無影無蹤,辰軒防禦的心也頃刻鬆懈,再也支撐不住倒地昏迷,俊美的臉上星星點點全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