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冰力竭,綠袍身死,茫茫滄海,一粟一生。】
衆人身前,綠袍身邊,突現一道極速青光,鍾雁冰雙手持劍,直插綠袍胸膛,這閃電般的速度,叫在場所有人都沒有覺察,轉而倒吸一口冷氣。
綠袍畢竟老道,急忙以那墨綠的魚刺護住了胸膛,身形急退,眼見鍾雁冰殺至身前只差分毫了,可就是那分毫,始終再難進一步。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這一擊將無果時,綠袍的胸膛噗的一聲炸開了!一個巨大的青色龍爪映着綠色的袍子,好像直接從綠袍胸膛里長了出來一樣,這是鍾雁冰常用的伎倆,那墨海程昆也死於此一招。
綠袍,墨海的大人級人物,帶着驚恐、不甘、無法相信,丟掉了性命。刷!一縷黑煙從綠袍身體裡冒出,那是他的一縷神魂。修煉到了悟仙境界後,神魂可以在修道者來不及放出而被擊殺時,自行保護地從內丹出放出逃離,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逃走的神魂已經不再是從前的那個人了。
鍾雁冰是不會叫綠袍的神魂逃走的,刺啦一聲,他放出一道火焰,直接燒掉了可憐的綠袍的神魂。
做完這一切後,鍾雁冰終於再也無法支撐,直接大頭朝下,從海面上空一頭栽了下去。
張自語身形極快,轉而身至,接住了鍾雁冰。
原來,鍾雁冰原本一直留着的要與黑衣人來個生死對決的神識始終未用,四大保鏢和石問的到來使得那些許神識得以保留,又見梵靈寺、妙音谷、北蒼派這如故土親人般的出現,鍾雁冰精神大振,攢足了勁頭,一擊得手。這突然的襲擊果然叫綠袍措手不及,更讓四大保鏢明白了他爲何拒絕離去,幾人對這位太虛門的弟子更是看重了幾分,欽佩至極。
鍾雁冰勉強擡起頭來,他在這一刻終於有機會仔細地看了看衆人,王家雷俊秀儒雅、玉樹臨風;劉殿緣目似朗星、圓潤絕塵;張自語儀表堂堂、丰神俊朗;袁乘玉風神秀異,氣宇軒昂。仙道門中俊傑輩出,真乃幸事。
鍾雁冰閉上了雙眼,昏睡過去。他已經精疲力竭了,這一場生死戰役耗費了他太多,此刻的他不再是孤獨的,在這遠離中州的星海,他今日終於感受到了一抹溫馨,那是家人的感覺,是有所依託的感覺。
一縷黑煙從墨綠魚骨上飄出,魚骨魚眼處正是熟悉的墨綠珠子,要說鑲嵌的也是十分精巧,比之胖老大那肚臍眼強得多了。
黑煙飄散,石問見了,搖了搖頭,邁步上前。
幾縷金絲泛起,一下將石問擊退了回來。
“上古神體!”
五人齊呼,尤其是王家雷,鍾雁冰今日帶給他的震驚太多了。
石問從懷中掏出來一塊圓石頭,單指一點,石頭懸浮空中,飄至鍾雁冰身體處,略微查看了一下鍾雁冰的傷勢,雖然很嚴重,但並無大礙。
王家雷見勢插話,道:“石前輩,鍾兄弟傷勢較重,需要療傷靜養,而我們四個自己都要每日奔波,自顧不暇,雖有心相助,卻又無力,還望石前輩……”
王家雷的話還沒說完,石問就接話道:“老夫也正有此意,不如就讓我帶他離去吧,你們放心便是。”
袁乘玉老實憨厚,悅道:“如此甚好,有石前輩相助,那墨海也要收斂一番了,鍾雁冰也暫時無事了。”
石問一擺手道:“此言差矣,那墨海可不會把老夫放在眼裡,老夫從來不愛多管閒事,更不會無故相救與人,此番是念在他是個品石人才,又對墨海的行爲極爲不滿,才仗義相助的。”
王家雷可比袁乘玉機靈,他深知石問素來的怪異脾氣,更覺得石問如此爽快就應下了有些異常,便接話道:“既然如此,我四人暫時也無去處,不如陪石前輩一起走吧。”
石問雖然不是魔道中人,但他也非仙道人士,此人一生閒雲野鶴慣了,從不愛幫人,今日若不是實在沒轍,王家雷也不會作此打算,他要陪石問一起回去,不爲別的,是怕石問對鍾雁冰做些圖謀不軌之事,石問性格古怪,令人捉摸不透,一來別是貪圖鍾雁冰身上剛賭的石頭,二來別再是有什麼不好的企圖,王家雷心思縝密,他有此般想法,倒也正常。
可石問卻道:“罷了,你們還是忙你們的吧,況且我那問石軒早已隱匿多年,離開衆人視線已久,暫時不想被更多的人所知,我此番前來大石島也不過是爲了過過賭石癮的,要知道,在山裡憋的久了,也得出來透透氣的,呵呵。”
石問直接回絕了,王家雷四人一聽明白,一一作禮告別,臨行時,紛紛上前看了看昏迷的鐘雁冰,便一同離去了。
一道高近百米的洪流如銀鏈如飛虹,在高山峭壁之間凌空直瀉,通體彷彿籠着一層輕紗,在陽光的照射下,可以看到一道美麗的彩虹懸掛在柔美的水霧上。飛流落下,激得滿山谷一片珠飛玉濺,隆隆的水聲,彷彿一千口大鐘互相撞擊。瀑布周圍石山環繞,嶙峋的山崖藤纏葛繞,壯麗之外又添幾分肅穆之美。
真沒想到,在這南方星海,竟有如此山谷。
鍾雁冰聽得飛瀑聲,甦醒過來,也是大爲驚訝,他還以爲自己仍在昏迷當中,做着美夢呢。
“你醒來了。”是石問。
“哦。”鍾雁冰此時才發現,自己是在石問肩膀上趴着呢,他趕忙費勁的要跳下身來,卻發現無用。
“別折騰了,你傷的嚴重,但沒有傷及要害筋骨,這裡是我所居住的山谷,前面不遠處,便是問石軒了。”石問冷冷的回答,直叫鍾雁冰不知所措。
“上古神體果然不凡,這還沒到我住處你便醒了,我本因爲你得在我那牀上睡上個五天五夜呢。”
“多謝前輩相救,我……”鍾雁冰剛要說話,卻急促地咳了起來。
“不必多言,你且休息一下,我們這就到了。”石問腳下生風,且不沾地,加快速度,朝山谷裡飛去。
他哪裡知道,鍾雁冰這一陣咳嗽,不是傷勢的原因,而是在他肩頭一陣狂顛給顛的。
就在離路過的飛瀑不遠處,一座小屋依山而建,搭在一塊大石頭上,石頭旁是涓涓流水,應與那水瀑一脈,微微地,還能聽見水瀑擊石的聲音。
屋內各處,滿滿地擺放着形式各異,色彩不同的稀奇靈石,竟有千數,這些可都是世間罕見的極品,足以見得石問對靈石的喜愛。
石問見鍾雁冰只顧瞧着這些靈石,十分不屑地道:“小子,別瞧了,這點玩意算什麼,我所擁有的靈石,這裡擺着的只是百里一二而已。”
“什麼?我的老天!真不愧是問石軒石問啊。”鍾雁冰聽了大爲驚訝,那得有多少世間珍品啊,他這一驚,可是累着了,一下子又迷糊過去了。
“哎,畢竟還是個十幾歲的娃啊……”石問嘆了口氣,他走到一面牆處,輕輕掰動一塊擺放着的靈石,石與石的摩擦聲起,在地面上開出了一個地下石質入口,應是通往木屋下面大石頭內部,石問一見縫開,走了進去。
鍾雁冰昏迷之中,夢見簡夢妮來看望他了,簡姐姐來到他牀前,依然是那麼的溫婉如玉、賢淑慧智。鍾雁冰從牀上坐起身來,感動萬分,帶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有保留着男子漢的堅強,他好像有一肚子的話要對他簡姐姐說,就像小時候那樣,可不管他如何用力,總說不出話來。
簡姐姐身後,跟進來的是玉瓶娘娘,玉瓶娘娘端着玉碗,裡面飄出香醇之氣,是他從小喝到大的“酒糧”,如他第一次幼童時喝“酒糧”時一樣,玉碗被送至脣前,只是這一次拾湯匙相喂的不再是玉瓶娘娘,而是他簡姐姐。
鍾雁冰閉起眼睛去喝,帶着感動、激動,可就是身子不動。
他急得夠嗆,一睜眼睛,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個紅色身影,一把將湯匙奪去了,鍾雁冰定神一看,原來是一直調皮搗蛋滿臉堆笑的南宮川。
“小川,你這是做什麼?”鍾雁冰生怕簡姐姐生氣,怒喝一聲,從夢中醒來了。
“嗯,果然睡了五天五夜,我簡直能當神醫了!哇哈哈!”石問一見鍾雁冰醒來,端着一個玉碗,拾着一個湯匙,道。
“你愣着幹嘛?乾脆就叫我把神醫的癮過足吧,把這藥喝了。”
能不愣麼?一個玉碗一個湯匙,從夢中到現實,歷經三個人喂,可現實就是十分現實啊,三個人裡最不想被其喂的,便是這個古怪的石問了。
鍾雁冰強忍着難聞的味道將湯藥喝了,最後一口進肚後,問道:“此藥怎這般難喝,不知是何藥方?”
石問被這一問卻問呆了,答道:“我哪裡知道是什麼藥方,這是我憑自己感覺,琢磨了三天三夜辛苦配製的。”
“你是說這藥是你胡亂配製的?”鍾雁冰大驚,問道。
“嗯,差不多吧。”石問也不遮掩,平淡地答道。
鍾雁冰一聽此言,端起還沒交出的玉碗,一陣嘔吐。
“咦?有這麼難喝麼?不過也不奇怪,且不論那裡面的稀奇古怪的嘔人藥材,光說我等你醒來這兩天吧,我是熬了涼,涼了煮,煮了熬,熬了再涼,涼了再煮……折騰這十幾回,這藥應該也都臭了吧。”石問見鍾雁冰的狀況,不但不急,反而極爲淡定地琢磨起原因來。
“你說什麼!”鍾雁冰徹底將碗仍在一邊,趴在牀邊一陣狂嘔,可惜,吐了半天,一點也沒吐出來。
“哈哈,老夫我果然是天縱奇才啊,不僅品石頭厲害,當大夫也是好手嘛,你看我熬的藥,喝進去吐都吐不出來,有了,你不是問這藥方的名字嘛,就叫它臭極難吐八珍湯吧,哈哈哈……”石問竟然老不正經地哈哈大笑起來。
臭極!難吐!還八珍湯!估計是八臭湯吧!
鍾雁冰趴在牀邊,憋得滿臉通紅,一陣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