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笙好奇的問道:“老道,這些都是要去仙劍宗拜師學藝的人嗎?”
老道微微的點了點頭,語氣淡然道:“是的,這些都是打算要去仙劍宗拜師的人,有成功的了,而有的,就是你看見的這些屍體了。他們有的就這麼活活的餓死在了路上。”
蕭笙摸着自己的腦袋,片刻之後道:“我說你們仙劍宗的人做事情,太孫子了吧!”蕭笙剛剛那股惡氣還沒有消,眼見着前方茫茫白雪的覆蓋之下凍得硬邦邦的屍體,又開始罵了起來。
“眼看着這幫傢伙來這裡送死,你們卻不阻止,說到底,還是你們仙劍宗自視清高,視生命如草芥。見死不救!隔岸觀火!一幫神棍!”蕭笙覺得自己佔理,便兀自的說着夾槍帶棍的話。
沒想到,蕭笙的幾句話,雖說觸及到了仙劍宗的名譽,但是道人居然沒有生氣,看着在雪地裡面坐化的屍體,垂下了眼簾,一大段往生咒唸完,方纔對蕭笙道:“修仙之路不容易走,這些人死在這裡,也是他們的劫數,你信不信,倘若這些人還活着,是斷斷不肯跟着你離開的,這些立志修行的人,往往都是執念太深。哎,有的已經是瘋魔了......”說着,沉吟了片刻,又嘆了一口氣,道:“我當初上玉柱峰,不也是這樣子嗎?”
蕭笙怔了片刻。沒想到眼前的這個仙風道骨,頗有一些修爲的道者,居然也是這麼一步一步走過來的,不由的生出幾分敬意。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了,越往北,氣溫越冷,但是卻沒有了凜冽的寒風,也沒有被風捲起來的漫天的雪片。只是冷,乾冷乾冷的,蕭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擔心自己的鼻子會在什麼時候被凍掉。
如此又走了小半天。道者指着前面,道:“我們走出無界之地了,再往前走,就是無盡神崖了。過了無盡神崖,就是仙劍宗的地盤了!”
蕭笙有一搭沒一搭的哦了一聲。早就已經扔掉了滑雪板,只是手裡面握着兩隻雪杖當柺棍。擡頭看了看在空中飄浮的老道,說道:“我說老道,你既然有這麼強的道術,就把你的寶劍撂地上,然後咱們站在上面,你念一段咒語,使個魔法之類的,咱們飛過去。對了,你們仙家不是會駕雲嗎?也省的咱們一老一小這麼遭罪,不是嗎?”
“要說御器飛行,我也是能做到的,但是凡事能上玉柱峰的凡人,必定是步行的,這個是上古傳下來的鐵律。”
說着,便帶着蕭笙來到了無盡神崖之下。
無盡神崖,是仙劍宗的所在的玉柱峰的一道天然屏障,自古以來都是上山容易,下山難,若不是在仙劍宗修煉的人,有一定的修爲之後,才能夠下山行走。
蕭笙遠遠的,就已經看見了玉柱峰的輪廓,之間一片蒼茫之間,遠遠的一柱雪峰直聳入雲,山頂竟然是在繚繞的雲霧之中隱匿着。蕭笙前世,在圖片電視上看過類似的雪山,如玉龍雪山等等,也沒有見過這樣高的雪峰,可以試想一下,山頂上面的溫度可想而知。
一路上,蕭笙都觀察着這座雪峰,遠遠的看着,覺得氣勢恢宏,遠離人間煙火。玉柱峰通體,竟然是整個的花崗岩的山體,也就是說,整座玉柱峰,竟然是一整塊花崗岩。直直的插在地面之上。走進了之後才發現,玉柱峰的外壁光滑無比,竟然沒有任何的可以攀爬的地方,像是工匠精心打磨了一般。直上直下。
蕭笙吞了口唾沫,道:“老道,難道這就是你們平時在裡面修行的地方嗎?大冬天的住石頭窩子,也算是挺拼命的了。”
走到了玉柱峰的腳下的時候,蕭笙感覺自己都要喘不過來氣了,擡頭仰望着直立而上的山峰,那種壓迫感渾然天成,彷彿時刻都能倒下來一樣。走到這裡,纔看清了無盡神崖的樣子。
所謂無盡神崖,就像是城池的護城河一樣,圍繞在整個玉柱峰的外圍,深深的一條溝壑,這溝壑大約有十幾丈寬,居然深不見底。隱隱的惡風撲面,竟然吹出來的風比外面還要冰冷幾分。
蕭笙凍得抖了一下。縮了縮脖子,對道人說道:“老道,你咱們怎麼過去?”
老道眼神凜然,道:“走過去,”說着,指着鏈接深淵兩端的兩根粗大的鎖鏈,道:“這裡是一個禁忌領域,不知道是誰設下的,仙劍宗的祖師也沒有這樣的本事,設立如此巨大的禁忌領域,凡是在無盡神崖上空過,任何的仙術道法都不能使用。否則就會掉入這深淵。”
說着,道者的眼神裡面傳出了一絲耐人尋味的目光,語調深沉的道:“每年,死在這裡的人,不計其數,我想着禁忌領域設立,志在保衛玉柱峰,可是十分諷刺的是,着數千年來並沒有人敢侵犯玉柱峰,死在這裡面的,多數都是想要進山拜師的人,被這最後一個試煉擋在了門外。還有的,就是山上學藝不精的弟子,私下裡下山。也摔死在了這茫茫的無盡神崖之下了。”
蕭笙想了想,問道:“既然天下人都對仙劍宗趨之若鶩,爲什麼還有弟子私自下山呢?”
道者臉上浮現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狡猾的微笑,道:“你上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蕭笙覺得後脊樑還是發涼,道:“我看我還是不上去的爲好,我本來就不想拜什麼師修什麼仙。不知道哪個所謂的國師牛鼻子搞的什麼鬼,一定要我來仙劍宗幹什麼,要不是路上有樊雷跟着,我也許早就溜之大吉了。”
說着,小心翼翼的歪着脖子看了一眼道人,道:“還有,要不是你老是喜歡控制我的身體,我也不會繼續向北來什麼鳥不生蛋的玉柱峰!我對玉柱峰不感興趣啊!”
道者冷笑了一聲,道:“你以爲我喜歡把你弄上着玉柱峰啊,我們仙劍宗向來門規森嚴,你小子上山,不知道要高出多大的亂子,到時候我頭疼還來不及呢!”
蕭笙好像是看到了一絲希望,道:“那好吧,趕緊放我回去吧。別在這兒凍着了,冰天雪地的有一些不講究啊。”
道者盯着蕭笙有一些閃躲的眼睛,道:“不過天意難違,你還是老老實實的跟着我上去吧!否則的話,你的臉蛋可是又要疼了啊!”
蕭笙忙做出了防禦的姿勢,嘆了一口氣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成,前面帶路吧!”
道人在半空之中飄然落下,用一段牛筋將寬大的袖口紮好,猛的提了一口氣,騰空躍起,腳穩穩的踩上了一根結了薄霜的鐵鏈,之後借力又是向前一躍,幾個起落,就已經站在了對岸。
蕭笙心裡不住的讚歎,心說這個老道的體術修行的已經到家了,這不就是自己看過的武俠小說裡面描述的梯雲縱嗎。
“小子,快過來吧,”老道饒有興致的看着蕭笙。
蕭笙吞了一口唾沫。俯下身子,雙手抓住了一根粗大的鐵鏈,只覺得一股涼意在手掌之內傳了過來,就像是小的時候冬天舔鐵門,舌頭會粘在鐵門上,蕭笙感覺自己的雙手都已經粘在了鐵鏈之上。
蕭笙自己並沒有道者這樣的本事。只好一隻手扶着鐵鏈,兩隻腳踩在鐵鏈之上,向對岸一點一點的走。
可是還沒有向前移動幾步,右腳就是一滑,險些跌落。
蕭笙趕緊退了回來,嘆了口氣,心道。自己又不是達瓦孜傳人阿迪力,就算是阿迪力走鋼絲的時候,手裡頭也會端着一根長木。再說了,這幫傢伙都有安全索的。
想到了安全索,蕭笙就有了主意。便快速的將道袍上面一丈多長的絲絛解了下來。在手裡面拉扯了幾下,試了試韌性,還不錯,這個絲絛還算是比較結實的。於是就將絲絛搭在了上面的一根鐵鏈之上,然後牢牢的捆在了自己的腰間,手腳並用,向着對岸爬了過去。
道者饒有興味的看着蕭笙,朗聲笑道:“我道家講究神態舉止,飄渺神駿,哪像是你這般,狗啃屎,着實的不雅。”
蕭笙瞥了一眼看熱鬧的道者,道:“我這叫實用主義,不管過程多難看,能達到目的就行。樣子做的再好看,也免不得葬身谷底。你先別說話,小爺我要專心,要是掉下去,你可是罪魁禍首。
還好無界之地沒有什麼狂風,蕭笙攀爬在碗口粗的鐵鏈之上,還是比較穩的,但是就是鐵鏈之上結的一層淡淡的薄霜,着實是非常的令人鬱悶,稍一不慎,就會滑落下去,還好蕭笙現在有這個簡易的安全繩作爲防護,動作就不那麼束手束腳了,爬到了最後,彷彿還有一些心得,竟然像樹懶一樣,倒着身子,雙手雙腳攀着鐵鏈,竟然也成功的來到了對岸。蕭笙雙腳沾到地面的時候,覺得自己幾乎都要脫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