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經歷,於你而言,不是壞事。”
“你傳承完整,並且極爲上等,不比任何門派遜色,本身天賦也高,且本領在同等境界下,也是少見。”
“但你缺了與修道人爭鬥的歷練。”
“而這次龍虎玄丹,多半亦是無主,全靠本事爭奪。”
紅衣女子這般說來。
蘇庭摸着下巴,道:“讓我去鬥法?”
紅衣女子平靜道:“在坎凌之中,修行人雖有不少,而上了檯面的,不過兩掌之數,你道行比他們也不差,本領更勝許多,怕什麼?”
“而他們得知異象,不會無動於衷。”
“你要龍虎玄丹,繞不過他們的。”
“所以,你這一去,還須面對坎凌的許多位修道人。”
紅衣女子看向蘇庭,神色淡然,似有些許審視。
蘇庭微微皺眉,道:“只怕不止坎凌……周邊修道人,未必沒有見得這龍虎異象,哪怕沒有親眼所見,至少也應聽到了風聲。”
紅衣女子說道:“所以,這是你的一場爭奪,也是一場難得的歷練,你也可以當做是我對你的考驗。”
蘇庭看她一眼,道:“考驗什麼?”
紅衣女子道:“考驗你除了依靠神刀,除了依靠傳承,除了這點天賦之外,餘下的心性毅力本事,能否足夠與我平起平坐。若是不夠,咱們現在的談話方式,相當對等的地位,可要改一改,不能再平等了……”
蘇庭怒極而笑,說道:“考驗個屁!我要什麼考驗?”
紅衣女子淡淡道:“怕了?”
蘇庭道:“這麼拙劣的激將法,也就你被封了這麼些年,才能用得出來……”
紅衣女子道:“既然不怕,你退縮作甚麼?修行中人,與天爭命,這一份機緣你若不爭,也就只是個隱士,隱在世間,當個苦修士罷了。”
還不待蘇庭繼續開口,她便說道:“異象已經有了兩日,現在或許已經花落哪家,你再遲疑,這世所罕見的丹藥,也就沒了。”
蘇庭沉默下來。
良久,才聽他道:“此去乃是爭奪,危險必然會有,我絕不能帶着我姐去,但留她孤身在蘇家,也不放心。”
紅衣女子平靜道:“可我不去,我替你護着你姐,總比你那正仙道的五行甲有用……”
蘇庭微微沉吟,沒有即刻開口。
這紅衣女子的本事,高深莫測,比他眼下用五行甲施展出來的五行力士,還要厲害許多。
“五行甲能應付的,我也能應付。”
“五行甲應付不來的,我未必應付不來。”
頓了一下,紅衣女子說道:“更何況,你姐孤身一人,要施展五行甲,便要用符紙裹住。若真有我都應付不來的高人,你就算留下也應付不來,至於五行甲,哪怕你在這兒,在這等層次的高人面前,都施展不出來。”
蘇庭點頭道:“你留下護住我姐,確實能讓我無後顧之憂,還能帶走五行甲,當做幫手。但是,我怎麼信你?”
紅衣女子平靜道:“我真要對你姐不利,你也未必阻攔得住我。”
蘇庭冷笑道:“可你一道陰神,也不見得能在我手下存活下來。”
紅衣女子沉默了一下,道:“我可以立誓。”
蘇庭聞言,倒有幾分訝異,終於還是點頭,道:“看來你對我去這山中求藥,着實是十分上心。”
紅衣女子道:“這關係到我自己。”
蘇庭點頭道:“那麼現在,咱們可以誠信一些了罷?你究竟想要幹什麼?給我的印記,有什麼作用?”
紅衣女子略微沉吟,道:“今夜,我再與你細說。”
……
入夜。
寒霜凝結,化作一道印記。
這是一道十分繁複的印記。
一眼看去,難以看清。
然而這印記之上,卻散發出這種韻味。
這種韻味,十分獨特,能讓人輕易記住,但卻記不得那其中的構造。
“這是元豐山的印記。”
紅衣女子說道:“我肉身已亡,獨剩陰神,原本是施展不來的,但你姐身上的寒氣,暫且當了法力,我才能施展開來……”
蘇庭沉吟道:“元豐山?”
紅衣女子道:“世間道家祖庭,有守正道門,有正仙道,但除卻這兩家祖庭之外,世間道統之中,還有幾家聖地,如南方浣花閣,如東方先秦山海界,又如元豐山。”
“你是元豐山的修行人?”
“正是!”
紅衣女子說道:“世間正統道家之人,在中土境內行走的,除卻守正道門及正仙道,便是元豐山。我給你的印記,就是元豐山的印記。”
蘇庭聞言,目光微亮,說道:“我有了這印記,那麼遇上危險,便可當作保命?”
紅衣女子點頭道:“按道理說,是這樣的。”
蘇庭忽然覺得不大靠譜,遲疑道:“按道理說?”
紅衣女子認真說道:“世間總有例外的,比如仇視元豐山的,比如利益薰心,覺得龍虎玄丹更重要的,再比如直接想要殺你滅口的。”
蘇庭捂着胸口,心情複雜,嚥了咽口水。
紅衣女子悠悠說道:“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不談外界來的修行人,只論坎凌之內,你的道行也算是上層,而本領更是頂層,只要沒有意外,你必能得手。”
蘇庭聞言,笑得十分難看,道:“你知不知道,但凡立下口號的,多數都要撲在塵埃裡……找你說的這句話,我總覺得這次極可能有意外發生。”
“……”
紅衣女子說道:“你膽子有些小?”
蘇庭怒道:“老子膽大包天!”
紅衣女子說道:“那你又忌憚個什麼?你是坎凌最有希望的得到龍虎玄丹的……”
蘇庭忙伸手製止,道:“等會兒……你別再立口號,咱們好好說話。”
紅衣女子沉默了下,道:“我懷疑煉丹之人,或許沒走,還在丹藥附近,興許是出了意外,沒有調和龍虎氣息,但未必棄藥而走。”
“你想坑我?”
蘇庭驚了一下,道:“煉出龍虎玄丹的那位,可不會是尋常人物,他只要不死,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誰奪得過他?更何況,人家煉的丹,他若還活着,我這種心性正直,爲人忠厚的,也下不了手去奪……”
紅衣女子說道:“所以說,你是最有可能的得到龍虎玄丹的,因爲我給你的印記,是元豐山的印記。”
蘇庭說道:“所以煉丹之人還在,那麼,元豐山的印記,就會保我一命?”
紅衣女子說道:“不錯,如果他是我的舊識,會饒你一命。”
蘇庭小心翼翼道:“如果不是呢?”
紅衣女子道:“看在元豐山的印記上,他們將你視作元豐山的修道人,八成也不會對你下殺手。”
“八成?”
“足夠高了。”
“能不能萬無一失?”
“從前有個隱士,在自家院裡子,與世無爭,極少外出,更不曾與人結仇……”紅衣女子答非所問。
“這關我什麼事?”蘇庭怒道。
“他最後是被天上掉下來的冰雹砸死了。”紅衣女子淡淡道:“你說世上還能萬無一失麼?”
“呃……”蘇庭一時語塞。
“敢不敢爭?”紅衣女子道。
“真能救我姐?”蘇庭沉吟道。
“能!”紅衣女子點頭。
“好!”蘇庭語氣,彷彿斬釘截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