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中,打鐵的漢子嗵嗵的打鐵。不急不緩,他滿臉鬍渣子已不知多久沒有修理過了。可就是這個貌不驚人的漢子,卻是神殿中最高一層樓的鎮守者。
初時李凝未免不大看得上眼,可跟這漢子動過手後李凝卻再也不敢小覷了。
見他鬍子抖了抖,李凝問道:“嘿,打鐵的,你笑什麼啊?”
漢子隨意掃了李凝一眼,左手用鐵鉗翻了翻火紅的鐵料,右手的錘子並不停手:“又有一個女人飛進來了!”
“什麼?”李凝頓即道:“那女子是誰?”
漢子道:“白衣的,兩年前她還來過咧。剛出去,這不,又進來了!”他鐺鐺的打鐵,也不覺得累。
李凝頓時喝道:“別讓她進來!”
漢子忽然停下了手中的錘子,好奇的看着李凝:“你不是說你一輩子也不肯求人麼?”
李凝頓時又急又惱,他好不容易把張瑩瑩送出去,此刻她怎得羊入虎口?
惱道:“誰求你哪?咱們不是朋友麼?”
漢子哈哈大笑:“誰跟你是朋友了!”說完話,鐺鐺的繼續打鐵。
李凝急了,停下了身子道:“你若不是我朋友,我幹嘛幫你打這廢鐵!”
漢子一看李凝停下了風箱,害怕沙精熄火報廢掉。頓時道:“好,好好,臭小子。我們是朋友,是朋友!”
李凝這才‘呼呼’的又開始拉風箱,漢子忽然哈哈大笑:“臭小子,你是不是喜歡那丫頭了?”
李凝臉一紅,呸的啐了一口道:“你孃的才喜歡呢!”
漢子哈哈大笑:“那女娃娃可太小了些,我做他祖爺爺也嫌輩分小了。娶不得,娶不得!”
李凝聽言也笑了,呵呵的拉着風道:“你便是要娶,我還不幹咧。人家那是天仙般的女子,怎能嫁給你這樣又髒又臭的人!”
漢子也不怒,笑道:“便只有你配娶他麼?”
李凝頓即道:“便是我,也不敢動那念頭!”忽然纔想起了正事兒,於是頓時道:“你快把她送出去啊!”
漢子嘿嘿冷笑一聲,舉起偌大的鐵錘猛然一砸而下。
那鐵錘足有李凝兩個頭大小,砰的一錘砸在了鐵料上火星四濺。置放鐵料的砧子都不禁晃了一晃。漢子哈哈大笑了起來。
李凝惱道:“你笑什麼?”
漢子撅着鬍子道:“你瞧我這一錘子下去,你那嬌滴滴的娘子便被我一下子給轟出了隕妖谷了。你這嬌滴滴的娘子模樣生的耐看,就是修爲不中用!”
李凝見他果然實現了諾言,便不惱他出口無狀。但終究還是反駁道:“你怎會知曉,我那師伯可是修煉不過百年的人物嘞,卻已有了這番的修爲。往日裡我常聽風幽老雜種說起過,能修煉到五階的人,若非是名門正派中人的話少說也要話四五百年。就算是修真大派的人物,卻也需要二三百年。如我張師伯那樣的妙人兒,僅僅百年不到便就有了五階的修爲。旁的修真大派想搶,便也搶不過來的!”
漢子聽言哈哈大笑,道:“世間中天才我便瞧得不少,任天峰是一個。這是千年不遇的奇才!”他鐺鐺的打鐵,道:“當初任天峰年僅二十歲就名揚天下,三十歲就逐鹿羣雄。四十歲時已經放眼天下無人能夠殺他了!”
李凝聽得目瞪口呆,道:“那,那他當時就已經到了九階的修爲?”
漢子聽言不屑的道:“九階修爲那乃是通天徹地之輩方能達到,各派掌門未必都有這番修爲。那時候的任天峰不過六階修爲,便以無人能夠殺他!”
李凝聽言兀自不語,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整個大殿中只有打鐵聲,李凝不問話漢子便不給他說。
良久李凝才又問道:“除了任天峰,那還有別人麼?”
漢子道:“小的不說,在那時天才鬼才層次不窮。別以爲只有名門正派纔會有那許多的高手,真正的天才未必就真的被你們修真大派給網羅了去。比如我,當初可就不肯入那太乙神宗!”
“那你爲何不入魔教,卻偏偏要幫魔教鎮守這隕妖谷,困守在這神殿中打鐵?”
漢子似乎有意逃避李凝這個問題,便即岔開話題道:“你問我還有其他天才沒有,嘿嘿,說兩個你知道的!”他用鉗子把砧子上的鐵料丟入了金桶裡。‘砰’的一聲炸響,霧氣瞬間蒸騰了整間大殿。漢子把鐵鉗一丟,提起葫蘆咕嚕嚕的悶了兩口酒然後纔看着等不及的李凝:“你師傅,郭先生!”
“郭先生?”
“不錯!”漢子把酒遞給李凝,然後接過風箱推了起來繼續道:“你師傅是一個鬼才,奇門八卦,煉丹煉氣,這修真者該懂的他都懂,修真者無法懂的他也能懂!能比得上你師傅的,卻又只有一人了!”
“那人又是誰?”李凝問道。
漢子笑着道:“牛鼻子老賊,逍遙子!”
“逍遙子?”李凝眼睛一突。
漢子哈哈大笑道:“逍遙子這人年輕時最能顯擺,功成名就時卻又最能收斂。有人說他城府很深,工於心計。有人說他是修真界中最正派的人物,甘於隱忍。有人說他風流無度,有人卻說他癡情無比!”
李凝問道:“癡情無比,風流無度?這卻又怎麼說?”
漢子笑着道:“逍遙子年少時一劍出名天地動,仗劍馳雷四海遊。惹出了一身的情情債債,可到了後來,卻喜歡上了一個女子!”
漢子又不說話了,李凝急問道:“哪個女子?”李凝極其想要知道自家祖師爺究竟喜歡上了誰。
可漢子卻又有意避開這個話題,似乎是故意吊李凝胃口。其實李凝不知,談論這些話題本是禁忌。也只有漢子這種不屬於正邪中任何一方的人才敢談論這些事情,但他卻深知不可多言。之所以不說,其實是另有一番苦楚。
只聽漢子道:“總而言之,這三人乃是天才。古往今來出這麼些天才者,數不勝數。至於幾百年修煉到何種修爲,那都是對一般人而言的。”
李凝急問道:“如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