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聲音,是她的。”天明有些苦澀的低語,若不是最後關頭兔子一聲怒斥如同驚雷炸入他的腦海,激醒了他,他還不會如此輕易擺脫那一生的夢幻。而兔子,從一開始出現,便被天明定義爲敵人。
大地也是天明的敵人,兔子也是敵人。
就好像接受了大地的饋贈一般,天明滿心苦澀。看着兔子筆直站立的身軀,他心裡糾纏了一些說不出的滋味。
是不是一定要向老鼠一樣,被貓屢次戲弄,而爲了活命,卻又不得不按照貓的意願去奔跑,去逃命,偏偏又一次一次被貓玩弄於股掌。自以爲是的逃脫,終究是貓的戲謔。
“喵!”一聲兇狠的嘶叫,打斷了天明的出神。帶着些許警告,還有色內厲然,陡然於林中陰暗之處響起。
天明環顧四周,發現自己仍然身處林子之外,並未曾涉足那片幽森的林木之中,而距離自己數丈開外,有一塊古老的石碑,上書,“莫入林。”這三個字帶有一種奇異的力量,能夠吸引人的心神,令人不知不覺的就陷了進去。
天明恍然大悟,原來自己是看見了石碑之上的那個“林”字,才被瞬間拖入幻境。
只是奇怪的是,不管現在自己如何盯着那塊石碑看,都沒有陷入幻境裡面,最多心神一陣恍惚,便恢復過來,又或者,其實現在已經身處幻境?
天明念頭急轉,思考對策,最後索性以不變應萬變。
“出來!”兔子又是一聲大喝,身子卻悄悄的退了兩步。
“喵!”一聲貓叫,仿若厲鬼哭泣,一道黑影在林子邊緣一閃而逝。
“我道是誰,一隻修行百年的貓妖也敢作祟,找死!”兔子神情大定,顯然瞧出了暗中之物的本體,不由有點叫囂起來。
“光頭,沒事吧。”兔子轉過頭來,眼神彷彿兩道炙熱的光線。
天明想也不想,仰天倒下,裝死。
兔子嘴角抽搐了兩下,才壓制住到嘴邊的髒話,她一把揪住天明的領子,將他提起來向着林子中走去。
“真當兔子只吃草?兔子今天偏偏要試試貓肉!”
“妄想謀害兔子,活得不耐煩了!”
天明聽着她惡狠狠的語氣,偷偷睜開眼,看見地面緩緩遠去,自己被兔子提着的身體漸漸靠近那片佈滿了詭異色彩的林子,不由大駭,連忙開口阻止,道,“喂!妖怪!你在幹什麼!還不快停下!”
十分粗魯的將天明丟在地上,兔子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還想裝死騙你兔奶奶?哼哼,真當兔子就是白癡麼?”
“您怎麼會是白癡呢?您可是女神啊!”天明掐媚的開口稱讚,一臉討好的表情,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女神?女神是什麼東東?”兔子抓了抓頭髮,疑惑的開口。
天明一噎,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再次無恥的開口,“女神就是天底下最英明,最神武,最漂亮,最高貴,最...”
“停停停!”兔子被天明說的糊塗了,趕緊打斷了他的話,“英明?神武?是吃的麼?”
天明如同石化,呆呆的看着兔子半天說不出話來,而兔子,也不解的看着他,顯然是真不明白這些詞語的含義。
“好啊,你果然賊心不死,無時無刻都想吃了我,對不對!”兔子以爲天明把自己比喻成食物,又想起當初這個光頭只想烤了自己吃,不由心頭大恨,重哼一聲一腳將天明踹的老遠。
天明感覺天地中忽然飄起了雪花,這得多大的冤枉啊!
如同小強般利索的站起來,天明輕咳兩聲,煞有深意的開口。
“咳咳,非也非也,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他不存在於現在,也不存在於未來,他只發生在過去,所以過去的事,他已經過去,既然他並沒有存在於現在,也沒有存在於未來,那他就不會發生在現在,也不會發生在未來...”
天明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大有不將過去現在未來闡述清楚不罷休的勢頭。
兔子只感覺天旋地轉,頭腦暈暈乎乎的,她急忙打斷天明的口水飛濺,“停!”看到天明仍然搖頭晃腦,一副不死不休的樣子,兔子那個氣呀,兩顆潔白的小虎牙都被她咬的“砰砰”作響。她當下毫不猶豫的擡手一個爆慄。
“哎喲,幹嘛!”天明不滿的揉着寸毛沒有的光頭。
“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是,本姑娘現在沒空跟你囉嗦,待本姑娘抓住那個貓妖再找你算賬!”兔子氣呼呼的哼了一聲,雙手叉腰就往林子中走去。
天明露出一抹奸計得逞的笑容,若不能使對方明白,那就讓對方徹底糊塗。看着兔子離那片莫測的林子越來越近,天明喉頭翻滾了兩下,強壓住自己的好心,沒有提醒兔子自己的發現。
“對了,你也給老孃過來!”兔子豁然轉身,指着天明喝道,顯然不打算將他留在此地,以免天明悄悄逃跑。
天明一張臉頓時變成了苦瓜,接着又綻放出一抹燦爛之極的笑容。
“我的女王,您看,小的弱不禁風,擺明了會拖您的後腿,若是在您與那貓妖大戰的時刻,說不定還要花費精力照顧我,何必多此一舉呢?不如,您就將小的留在此地吧,小的發誓,絕不逃跑,您看,就我這幅樣子,也逃不脫您的手掌心啊!”
天明一臉期待的看着兔子,眼神中那個純真啊...
兔子懷疑的上下打量了天明兩眼,“你說的好像也有道理...”
天明一喜。
“不過,對付區區一隻貓妖,還用的着花大力氣麼?再說你死了就死了唄,我纔不會照看你呢。”
天明呆立原地,半響無語。
“哼,你的話絕不可信,誰知道你打的什麼壞主意,無恥的傢伙!”兔子朝天明哼了一聲,伸出手來,抓向他的領子。
天明認命的嘆口氣,指了指那塊古老的石碑,“你自己去看吧,我懶得說了。”
“少廢話,走!”兔子彷彿沒有聽見天明說什麼,毫不客氣的揪住他的領子提起他就走。
“喂,真的,真的!有危險啊!”看到兔子不理自己,天明有些慌了,當即語無倫次起來。
“啪!”兔子毫不客氣的伸出另一隻玉手在天明屁屁上重重一拍,顯然是要告誡他老實點。
就在這一刻,二者全身一個哆嗦,一種無言的快感瞬間傳遍全身,彷彿被細微的電流電了一下,令的全身都有些酥麻起來,兔子臉帶疑惑的舉起自己的手,好奇的觀察起來。
反反覆覆看了幾遍,兔子疑惑更重,當下再次一掌拍在了天明屁股之上,令的她全身又是輕微的一顫,甚至微不可查的輕啓朱脣,哼了一聲。
兔子露出恍然的神色,好像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一般,當下憋足氣,對着天明的屁屁一頓亂拍。
天明那個憋屈啊,他雙目內都涌起了淚水,何時他曾被一個女人如此蹂躪過?
“夠了!”一聲大喝,天明滿臉通紅的掀開兔子,雙手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屁股,過了好半響纔有些吞吐的開口,“爲你好...你還不知道。”
兔子雙目內泛起癡迷,仍自回味那種感覺,壓根沒有聽到天明的咆哮。
“啊?恩?什麼?”
強壓下心頭的恥辱之感,天明指着石碑咆哮道,“這上面寫的什麼自己不會看啊!”
朝着天明雙手捂住的地方不懷好意的瞄了瞄,兔子大步走到石碑面前,雙手叉腰,低下身去眯起眼仔細觀察起來,陽光照射在她的肌體之上,被瑩白如玉的肌膚反彈出萬道光芒,使得她此時看起來就像一個出塵的仙子。
天明頹然的坐倒在地,扼腕良久,才幽然一嘆,“小妖,我對不起你啊...”
兔子咬着嘴脣,露出可愛的兔牙,她不時變換一個姿勢,從不同的角度打量着石碑,但那形同月牙兒一般的眼神中,卻深邃而悠遠,顯然她的注意力並不在這塊石碑之上。
日頭都已西偏,天明見到兔子還在盯着石碑不放,不由不耐煩的道,“你還要看到什麼時候啊,就那三個字!”
“呀?還可以打?”兔子欣喜的一跳,露出燦爛的笑容看着天明。
天明趕緊捂住自己的屁股,喝道,“你都在想些什麼!”
兔子不懷好意的笑了笑,當即神色一變,惡狠狠的瞪着天明,“看什麼看,不知道老孃不識字啊!”
天明鬱悶的想吐血,不識字你還看,而且還看了半天?
“莫入,懂不?就是不要進去的意思!”天明徹底無語了。
“不懂!”兔子無理的說道,“管他莫入莫進呢,老孃一定要抓住那隻貓妖!”
“拜託,那隻野貓沒惹你吧,你幹嘛非盯着他不放?”天明想哭的心都有了。
“那你呢!本兔兔當初也沒有惹你吧,你幹嘛盯着本兔兔不放?”
天明當場凝噎。
“再說了,那貓妖竟然想要暗害老孃,幸虧老孃反應的早,不然就着了他的道,哼,只會在暗地裡使詭計的傢伙,跟你一樣卑鄙!”
在兔子感覺到自己被窺視的那一刻,便察覺到有一絲奇異的力量向着自己延伸而來,彷彿要把自己拖入一場不可知的幻夢,這無異於火上澆油,更令兔子心頭火大,而此時天明已經落入她的手中,她反而不急了。
一把抓起天明,兔子不由分說的朝着那片林子而去,在二人一踏入那片幽深的地域之時,他們的身影便立馬被林子所吞噬,再也從外面看不到絲毫蹤跡,而那塊石碑之上,緩緩的浮現出幾個古老的字體。
“莫入林,莫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