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曄身處的大廳非常奇特,是一個圓柱形的超大房間,左右直徑有三十來丈,高度也有四、五丈高,並且四周的青巖壁上鑲嵌着淡紅色的水晶,地上則有一層薄薄的白沙,使整個大廳顯得乾淨整潔。
但是如果有人一擡頭的話,就會愕然的發現,此大廳的屋頂竟然有一根根倒掛着白色ru柱,而且密密麻麻的到處都是,這竟是一個少見的鐘ru巖洞,此地只是被人略加改造才形成如今模樣。
在大廳的周圍平均分佈着三條通道,其中兩條通道邊上分別用古文刻印着一個“器”字和一個“丹”字,最後一條通道則空空無也,附近什麼標示也沒有顯示。
這時大廳內空無一人,嶽曄掃視了一眼後,稍微躊躇一下,就往刻着丹字的通道內走去。
這條通道倒也不長,走了十幾步後一拐彎,一處稍大些的屋子就出現在通道盡口處。此屋內有一張長長的桌子,還有一位滿面紅光的老者站在桌旁,正笑嘻嘻的望着走過來的嶽曄。
而在桌子後面則有數個依牆而立的破舊貨架,上面擺滿了各種鼎爐、原料,以及嶽曄從未聽見過的一些雜七雜八的奇怪物品。
尚未等嶽曄說話,那老者就喜笑顏開的搶先開了口:“這位小友,看你臉孔生得很,是第一次來這裡吧!現在這鬼地方,新人來的可是越來越少了!老夫早就把那些死臉孔的傢伙全都看膩了,能有個年輕點的新人來這裡,真是太好了!”老者搖頭晃腦的說道,臉上頗有幾分不正經的樣子。
可嶽曄已察覺方術感應對此老並無效果,看不出對方的深淺,這說明老者又是一位築基期的高手,他怎麼敢怠慢!
於是,急忙施禮道:“晚輩見過師伯,師侄的確是首次來天元殿,還請師伯指點一二!”嶽曄趕緊把姿態放的很低。
“這裡有什麼不懂的,小友儘管問就是了。另外我姓餘,叫我餘伯或者餘老都行。不要什麼師伯長師伯短的,老夫不愛聽這個!”老者急忙訂正了嶽曄對自己的稱謂,似乎對此很是在意。
“那……,晚輩遵命就是!”嶽曄猶豫了一下,就無所謂的答應了下來,覺得對方還真是有點古怪。
“這樣就對了,現在說說到此的目的吧。”余姓老者滿意的說道。
“晚輩想找一些和丹藥有關的配方、書籍一觀,想研究下煉丹之道。”嶽曄儘量使自己的話顯得婉轉,迂迴一些,不希望引起此人的注意。
“煉丹的配方和書啊?順着這樓梯上去就是!”令岳曄驚訝的是,老者沒有任何想追問他的舉動,隨意的拿出塊黑色令牌發出道法決後,在其身後和貨架之間的空地上,就憑空出現了一個通向屋頂的石梯。
嶽曄大喜,連忙快步走到樓梯附近,正要動身上去,這餘老卻忽然露出了狡詐的神情。
“在二樓觀看藏書,一個時辰收費一下品靈石,不準將原件帶離此處,若要複製內容,則另需繳納複製費用每份十靈石。”
還沒等嶽曄踏上樓梯口,已處其背後的許老,不緊不慢的說出了相關規定,讓嶽曄的身形一滯,幾乎想破口大罵起來。
這收費也太高了點吧!不要說十低階靈石的複製費用,就是一時辰一下品靈石的瀏覽費用,也會讓許多囊中羞澀的弟子,望而止步。即使是嶽曄這樣的小財主,亦是心痛不已。
要知道,一名低階弟子一年下來通過各種工作也只能掙到二三十塊下品靈石罷了!再算上日常的各種修煉消耗和開銷,那實際能攢下了的靈石也只是寥寥幾塊而已。
所以對方的這種收費,絕對是黑心的很!讓嶽曄對這老者的感官馬上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真是一位大奸商啊!
嶽曄臉上雖然多了絲異樣的神情,可是人卻沒有因爲老者的這番話而再有任何停留,反而頭也不回的往回一拋,一塊低階靈石扔到了老者的手上,自身則快步登上了二樓。
“有趣啊!竟然沒被這樣的收費給嚇住,看來還是名小財主呢。呵呵,看樣子又有一筆小財可以發了!”這位自稱的餘伯,見嶽曄如此豪爽的上樓動作,不禁高興的眼睛眯成了彎月狀,並把那靈石在衣角上使勁擦了幾下,再放到眼前細看了起來,一副鐵公雞的嘴臉暴露無疑,和一開始見到的那種平易近人的神情已截然不同。
而這時的嶽曄,強壓住心中的鬱悶,讓心情平靜一些後,才仔細打量起二樓的事物。
和他想象中的寬大明亮,有數不盡的書籍竹簡之類的物品塞滿了大屋子的情形完全不同,這二樓的房子雖然不小,但是擺放在那裡的東西卻實在是少的可憐。
兩個黑乎乎的書架,一張髒兮兮的桌子,還有一把破椅子。這就是此屋內的全部家當。當然那書架上還是有二三十本發黃的舊書,桌子上也有幾捆破爛的竹簡,和兩塊已看不出本來顏色的玉筒。
“這麼寒酸?莫不是走錯了地方,這哪裡是修仙大派的藏書秘閣!分明是某窮秀才家的破爛書屋。”嶽曄一下就被屋內的景象給打擊的不輕。若不是顧忌餘老那深不可測的法力,他幾乎就有了馬上下樓抓住對方的衣領,狠狠質問一番的衝動。
深深呼吸了一下後,嶽曄冷靜的走到了一個書架前,接着隨意輕抽出一本舊書,仔細的翻看了起來。
“天地五行,五臟對應,金針刺位,可化精生元……”這本書他只看了幾句開頭,就馬上大感詫異,不禁把此書一合,往書皮望去。
“華氏大羅金針秘術”五個碩大的字眼,出現在了嶽曄眼前。
嶽曄的臉色“唰”的一下很難看。不是說此書不好,這本書記載的內容的確是世間少有的金針治病秘法,甚至大有起死回生,激發病人潛力的奇效。但這金針之術能和煉丹扯上什麼關係?更令他惱火的是,他早已在藏書閣一樓那裡早已把本書看過了無數遍,甚至還可以倒背如流。這明明是世俗間的醫藥之書,怎麼會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這裡?
一連竄的疑問出現在嶽曄的腦子裡,讓他緊縮起來眉頭,大爲的不解。但當目光落在了書架上剩餘的書籍上時,一絲更加不好的預感,籠罩上了心頭。
嶽曄七手八腳的把那些剩餘的舊書,全都一本本的翻動起來。每當一本書被翻完之後,臉上的陰沉之色就更深了幾分,當連另一個書架上的書籍也全都過目了一遍後,嶽曄臉上的神情已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那麼烏黑一片。
這二十來本書竟然無一是煉丹之書,要麼是治病救人的秘術,要麼是奇難雜症的偏方。最離奇的是,還有一本竟是用毒高手的自述毒經,全都些是世俗界的用書。
“一個時辰到了,再看下去就要另加靈石了!”突然那位許老,在樓下喊了這麼一嗓子。
嶽曄聞言,有些無語,就這樣一堆垃圾書,也要收靈石?不過當他的眼神轉向桌子上的物品時,還是心存僥倖的從身上又摸出了塊靈石,從樓梯口仍了下去。
“靈石收到了,小友繼續看吧,老夫不打攪了!”樓下的餘老,笑嘻嘻的說道。
嶽曄沒再理會老者,因爲他很清楚對於毫不掩飾的對方來說,對他是否恭敬已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能掏出靈石來繼續給他帶來收益。
不過嶽曄也沒有再白扔一塊靈石的打算,所以他這次翻看桌上竹簡的動作,明顯比剛纔快了許多,並且只看看大概內容即可,不再詳細的逐句閱讀。
在屋頂一顆碩大月光石的柔和白光下,嶽曄的神色隨着幾捆竹簡的翻動,忽喜忽沉,陰晴不定。當翻完了所有的竹簡後,韓立把這些竹簡堆放回原處,輕嘆了一口氣。
這次,這些竹簡上記載的倒真是幾種丹藥的配方和一些配藥心得。但可惜的是,從這些丹藥的成分上看,這幾種都是同“洗髓丹”相仿的丹藥,對如今長生決已達十層的嶽曄來說,已無什麼效用可言了。
這樣一來,他唯一的希望就寄託在那兩塊拳頭大小的玉筒上了,希望裡面記載的東西,不會讓如今的嶽曄空手而歸。
嶽曄拿起一枚玉筒輕輕一吹,露出了翠綠欲滴的的本來面目。
他把玉筒緊貼在額角之上,神識緩緩沉入到此物內部,一種丹藥的煉製之法赫然出現在了眼前,竟然是嶽曄夢寐以求的築基丹煉製方法,從原料到如何凝練成丹整套過程絲毫不少,讓他又驚又喜。
他一時之間也顧不上去看另一枚玉筒,急忙先用心神瀏覽了一遍全部內容。但當心神間掠過“必須用後天真火加以淬鍊才能成丹”的字眼後,嶽曄愣住了,有種徹底傻了眼的感覺。
後天真火是築基期修士纔可具有的道家罡火,是築基之後的修仙者天生就會的一種基本法能。它會隨着修士的煉氣打坐而威力漸增,甚至到了結丹期後,此真火就會化爲了傳說中的三味之火,可燒盡天下萬物。
可這種後天真火,讓煉氣期的嶽曄如何能施出來啊!只有築基以後他,纔可以用出。
可是如果築基就必須煉成築基丹才行,而煉成築基丹又不能缺少築基後的後天真火,這樣一來一個環環相扣、無法解脫的怪圈子就形成了。
讓嶽曄鬱悶的有種想撞牆的衝動!
找築基期的其他修士幫忙煉丹,這就更不行了。這相當於把自己的秘密曝光給了對方,到那時恐怕這位請來的幫手,會成了要了自己小命的兇手了。
嶽曄站在桌前心煩意亂了好大一會兒,才把這玉筒拿離開了額上,放回到原處去。然後心不在焉的又拿起另一枚玉筒,擦拭了幾下,露出了火紅的顏色。
“築基丹的事,只有回去以後細細斟酌了!先看看這枚是什麼內容吧,說不定裡面會有其它靈妙的丹藥呢!”嶽曄也是個果斷敢決之人,立即把築基丹的事先放在了一邊,又檢查起這枚紅色的玉筒來,希望能給自己一個大驚喜。
“駐顏丹”,嶽曄心神剛進入其內,這三個字眼就出現在腦海之中。讓嶽曄頓時一驚,這不就是魚無歡送自己的那顆丹藥嗎!往下看看,“能使青春永駐、容貌長存”這就是此丹功效的描述,再也沒有其他的作用了!
嶽曄如同被定住了一樣,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一句話也沒說。可心裡卻再也壓不住騰騰竄起的那股邪火,暗自破口咒罵起來。
“這倒底是什麼藏書室,怎麼該有的配方一個沒有,倒是亂七八糟的東西,收藏了一大堆!這些什麼金針秘術、定顏丹之類的東西,對我們修仙者能起什麼鬼作用,竟也被大模大樣的擺放在這裡……”
就在嶽曄覺得這趟幾乎算是白來了的時候,那個討厭的聲音又傳了上來。
“時間又到了,若果再……”
“就下來了!”
嶽曄這次可不大算再白給對方一塊靈石,所以拿起含有築基丹煉製之法的玉筒就準備離開此處。
可是剛走在樓梯口時,他猶豫了一下。覺得那個“駐顏丹”雖然對精進法力沒有絲毫幫助,但似乎還是可以出售給其他修仙者的。而且最主要的是,這個駐顏丹並不需要所謂的後天真火,只要學學煉丹法門醫還是可以調配出來的。
想到這裡,嶽曄又掉頭奔回到了桌子前,一把把紅色玉筒也抓在了手裡,這才快步回到了樓梯口,噔噔的下了樓。
“怎麼樣啊,小友!有沒有收穫?”老者一見嶽曄下來了,立即滿臉堆笑的問道,可是嶽曄怎麼聽怎麼覺此話如此的虛僞。
“餘老,樓上真是本門存放丹藥秘方的地方嗎?怎麼就這麼些破爛垃圾,不會還另有其他收藏室吧?”嶽曄對老者的調侃沒有在意,反而問出了憋在肚中許久的疑問,一臉的鬱悶表情。
老者見嶽曄如此神情,不禁嘿嘿奸笑起來。
“自從老夫打理此處以來,小友可並不是第一個有此疑問的人了。幾乎每個剛到天元殿,到樓上觀看過的新人,都會向老夫打聽此事。不過想要知道此事的原委嘛……”這位餘老故意拖長了腔調,但話裡要好處的意思可是再明確不過了。
對方這種死要錢的表情,實在讓嶽曄無語。眼前這位哪還是一位築基期的修士,分明是世俗界奸商駕臨此地了,活生生的一副鐵公雞的模樣。
此時,嶽曄總算明白對方開始不讓叫師伯,而是稱呼餘老的用意了。此位分明是覺得如果做了師門長輩的話,就不好再明目張膽的要好處了,所以才耍了這麼一個掩耳盜鈴的小花招。
嶽曄眉尖挑了一下,二話不說,“啪”“啪”兩下,將兩枚玉筒放在了老者的桌前。
“晚輩原本是想將兩枚玉筒都複製下來,可如今一看,靈石似乎不大夠了!如此的話,晚輩還是隻複製其中一個算了,另一個晚輩再送回去。”嶽曄可不是在世俗界白混了這麼久,稍微反擊了一下,以防對方的胃口越來越大。
“小友要複製兩份?”許老大喜,瞪大了雙眼。
“原本是的,可晚輩還想知道剛纔問題答案,似乎又不大夠了!”
“呵呵,小友既然如此爽快,剛纔的問題當然免費了。老夫先給小友複製好!”老者慌忙把那兩塊玉筒抄在手中,又從身後貨架上拿出兩個白玉筒,急忙複製了起來,一副生怕嶽曄反悔的樣子。
“複製完成,拿好了!”老者的動作敏捷無比,在嶽曄目瞪口呆之中,就已把玉筒複製完畢,然後把複製品扔到了嶽曄的眼前。接着用一種你還不快掏靈石的眼神,直直的瞅着嶽曄。
嶽曄嘴角抽動了一下,想開口說些什麼,但還是沒說出口。稍微沉默一下後,就乾淨利落的從儲物袋中摸出了二十顆低階靈石,一聲不吭的遞給了老者。
老者喜笑顏開的接過這些靈石,一時半會兒樂得合不攏嘴。直到他把這些靈石一連查點過三四遍後,才注意到一旁的嶽曄還在等他的回話呢。
此時,餘老才心滿意足的將靈石收了起來,用一種看大金主的眼光重新打量起嶽曄。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小友竟然身家如此深厚,還真出乎老夫的意外。不過,老夫雖然愛財,但也是一諾千金之人。今日小友有什麼問題儘管提就是了,老夫絕對讓小友滿意而歸!”老者把目光收回後,竟然露出一副鄭重方正的形象,肅然說道。
嶽曄略微有些意外,但也就毫不客氣的要求回答剛纔的問題。
“其實答案很簡單,大部分的丹藥配方早已丟失了。不僅是我們青霞谷一門如此,就是其他幾家,甚至整個修仙界都是這般情景!”老者緩緩的說道。
嶽曄聞言怔了怔,有些不解的望着老者。
“其實小友靜下心來,想一想就會明白了。丹藥配方的價值是什麼?當然是因爲能夠把與之相應的各種天材地寶化爲丹藥爲我等修仙者服用。”
“可是小友想過沒有,這世上的天材地寶可是有限的很,而且每種的長成都需要數以百計甚至千計的歲月才能成材。而修仙者的數量卻始終都沒有減少過,甚至還在逐年增加之中。於是,這就造成了配方上所記載的各種原料漸漸的稀少,甚至還慢慢的徹底滅絕。等到修仙界的人都注意到此問題的嚴重時,這世上的天材地寶早就被人挖掘一空,只有某些特殊的地方還殘留那麼一點點,但是這些地方即使對修行有成的修仙者而言,也是兇險無比的,輕易不會冒此危險。”
“這樣一來,徹底斷絕了原料來源的配方,就變得毫無價值了,還有誰會重視?再經過極爲漫長的一段時間和幾次修仙界的大劫後,那些丹藥配方就漸漸消失在了歷史中,只剩下寥寥無幾的數種。而築基丹就是倖存下來的一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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