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影站起來，“姐，這件事不要說了，我已經和她說得很清楚了，我也有我的生活，這件事也有風險。”
“可是，你的風險和小汐相比相差甚遠啊，你明明可以救她的。”沐晴川也激動地站起來，都是做媽媽了，怎麼就不能同情一些。
“不一樣，我說過，我並沒有義務幫她。”
顧涼爵和墨塵勳幾乎是同時站起的，兩個人都有話說，卻都沒有開口。
“可是阿影，你能不能把那些大人之間的事放掉一點，單純地爲孩子考慮一下。”沐晴川兩手顫抖，她迫切地想聽到一個完美的回答。
“姐，我理解這種心情，但是也請你們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不早了，我最近身體不好，想休息了。”
時間恍如隔世，好像回到了從前那般，以前的沐影就是這樣，愛恨分明，不想做的事絕對不會做。
而此刻的沐晴川，也如當年的那個她，不計較得失，不在乎融入，只要身邊的人好好的，她願意多努力一點。
“抱歉，我們今天打擾了，沐也是着急，沒關係，我們都是成年人了，知道怎麼處理事情了。”顧涼爵拿起沐晴川的包，“老婆，我們走吧。”
墨塵勳也不想爲難沐影，他了解沐影爲什麼不願意幫陸明汐，現在他不合適勸她。
“那我送送你們。”
“留步吧，天氣涼了。”顧涼爵摟着沐晴川，二人失落離開。
他們走後，沐影就像一隻泄了氣的氣球，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眼神無光，心裡的一堆想法都要迅速膨脹，快要爆炸了。
墨塵勳關上門，若有所思。
安安張開胳膊跑過來，“爸爸，要睡覺。”
“好，這就去睡。”他一把抱起孩子，給他滿滿的安全感。
沒過一會兒，安安就睡着了，左思右想，還是決定要和沐影談談。
兩個人之間隔着一個茶几，那個沒有吃完的芒果像是一個怪物橫在兩人之間。
“這件事我也是剛聽說，白血病我也不用給你科普，我尊重你的決定。”墨塵勳真誠地看着她，他從來不給她拿主意的。
沐影聽着聽着側躺下來，“你也不用多說，我知道我該怎麼做，我似乎並不能像你們那樣大愛無疆，我只愛我愛的人。”
“我愛過誰？”墨塵勳突然反問，他對沐影笑笑，這個舉動讓她意外，他很少笑的。
“什麼意思？”
墨塵勳眼眉低垂，看着她的斜側方向，“恐怕我們這一生最愛自己了，愛別人也是因爲愛自己。”
“也許吧。”沐影腦海裡亂糟糟的，她矛盾了，動搖過，並非真的那麼無情，只是心裡的坎兒太高了。
“睡吧，別多想，你姐的性格你應該瞭解，你看她那麼快就放下了。”墨塵勳這句無心的話，刺痛了沐影，這是在作比較嗎？
沐影把抱枕蓋在頭上，“你先去睡吧，我等會兒還要看一個電視劇。”
“你不是身子不舒服嗎？”墨塵勳已經站起來要去睡了，他習慣了他們之間的互留空間，卻沒發現，沐影一直在等他真正走近她。
“我……”沐影的確沒有撒謊，又不想他擔心，所以寧願被他當成一個騙子，“我想委婉一點回絕，所以就那麼說了。”
墨塵勳眼神遊離一下，又立刻回神，沒繼續說，徑直回房間了。
另一邊，兩個人想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回到家，沐沐已經睡了，許嫂還在等他們。
餐桌上的飯熱了兩回了，這又快涼了。
“先生，飯快涼了，我再去熱熱，你們先休息一下。”許嫂又圍起圍裙，正要進廚房。
“許嫂，不用熱了，還可以吃。”沐晴川坐下來，擦去手上的水，“老公，你也沒吃，過來吃點。”
顧涼爵哪有什麼食慾，上午經歷了那些事，下午又去了醫院，晚上還去人家碰了一鼻子灰，恐怕這是他最悲壯的一天了。
幾乎沒有他完不成的事，第一次無從下手。
“我陪你吃點。”
沐晴川捧起碗，開始往嘴裡送，肉，菜，一囫圇吞，減肥什麼的通通拋在腦後了。
“你慢點吃。”他抽了一塊紙巾，爲她擦去嘴邊的油漬。
“好吃，你也吃點。”沐晴川就是爲了轉移注意力，就是要把所有的情緒放融入飯菜，然後一起嚥下去。
他沒動筷，專門看着她吃。
“其實我們不能強求別人的對吧，就是熟人也不可以。”他又開啓了自言自語模式，好像今天打開了話匣子，要把壓在心裡的話全部翻出來。
顧涼爵認真聆聽，唯有這樣，纔是最好的陪伴。
“老公，你認識的人多，要不你想想辦法，看看國外……”她停住了，心想就算顧涼爵很有能力，但是這件事真的不簡單。
“我會想辦法的。”他也早有想法，既然沐晴川不介意，他完全願意幫助他們，陸明汐和季陽都是他兒時的玩伴。
沐晴川淚眼婆娑，一瞬間哽咽，手裡飯碗停在半空，知道他一把搶過去，她才讓眼淚留下來。
“你說我是不是很可笑啊，我居然會因爲這件事而煩心，關我什麼事啊，我是不是瞎操心啊。”
顧涼爵看得心疼，連忙遞上紙巾，拉着她回了房間。
許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搖了搖頭，滿眼擔心。
這一夜，誰都沒有睡好，季陽和陸明汐幾乎沒有閤眼，沐影看電視到深夜最後在沙發睡着，而沐晴川一晚上都在說些奇奇怪怪的夢話，而枕邊的顧涼爵，同樣失眠了。
第二天，天微微涼的時候，陸明汐突然叫季陽照顧小汐，然後匆匆回家，換好衣服，讓自己看起來不是特別滄桑。
沐晴川照例早起，只是醒來發現顧涼爵溫柔地看着她，不過熊貓眼讓她笑不出來。
昨天一天沒有去公司，原計劃的簽字文件都拖着，今天務必要回去一趟了，至於小汐的事，只能再想辦法了。
出門的時候，顧涼爵也跟着一起走了，新沐被顧威害了一下，狀態也不好，需要儘快恢復。
gm大廳
琉璃見沐晴川來了，就加快腳步過來了。
手裡拿着最急的一份文件，和一隻簽字筆。
“沐總，您看一下這份文件，沒有問題就簽下字，挺急的。”琉璃拿着的合同是剛接的一個大單。
沐晴川笑笑，臉上稍顯疲憊，“最近銷量怎麼樣，客源怎麼樣？”
“有幾家公司從明陽跑單過來，大致的意思是他們公司忙不過來，這件事很奇怪，明陽是大公司，不至於的。”
“做好自己的，其他的不要管，我們也不是從他們那裡搶，有客戶我們必定歡迎，靠實力競爭，不靠手段。”沐晴川耐心地說完這段話。
前幾天她開會還說想盡一切辦法和別家公司競爭，突然就改變策略了？琉璃也沒多問，點點頭，把文件抱在胸口。
“那我先去忙了。”
“好，加油。”沐晴川揮揮手，上樓了。
屁股還麼做熱，一沓文件就送過來了，甄心實在是忙不過來了，很多她決定不了，看着也費勁。
水杯輕輕放下，慢慢收回手。
“沐總，喝點水吧，看你氣色不太好，昨晚是不是……”甄心一壞笑，沐晴川就懂她說什麼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通常那樣只會讓我更加有活力，我只是沒有休息好，被你發現了。”沐晴川開始一份一份過目。
“沐總，你……”
噹噹！
甄心停住，和沐晴川同時看向門口，陸明汐站在那裡，前臺職員也在旁邊，表情糾結，大概是沒攔住她，覺得抱歉。
“請她進來。”
“陸設計師好，沐總請您進來。”甄心撇撇嘴，出去了。
沐晴川把文件夾合上，邀請她一起來沙發這邊坐。
陸明汐有些侷促，她還沒有正式來過gm，只是聽說還不錯，今天一看，的確超出她的想象。
“我直說了……”有了上次的經驗，她這次也不打算繞彎子。
“你說。”沐晴川大致猜到她要說什麼。
甄心進來送了兩杯咖啡，她一走，陸明汐深吸一口氣。
“小汐得了白血病，沐影的骨髓是合適配型，我去找過她，她不同意，你可不可以去幫我勸勸她？”
沐晴川剛要開口，又被堵了回來。
“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我可以不在明陽做設計師，可以讓季陽下個季度不做那個主題，把客戶給你也可以……”
“明汐！”沐晴川的怒火瞬間就上頭了，“你就這麼想我嗎？用條件和你交換？趁火打劫？”
陸明汐快哭了，眼淚已經在打轉兒了，“不不，我真的可以做到的，只要能救小汐什麼都可以的。”
“我是那種人嗎！”
沐晴川別過臉去，“在你心裡我就是一個唯利是圖的人嗎？我會在孩子有困哪的時候威脅你嗎？”
“那你要我做什麼？”陸明汐真的很無助，她想不出可以別的辦法了，找她這件事想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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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沐晴川苦笑，擡起手又放下去，“我並不要你做什麼，你非得覺得和我交換點什麼？”
“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這件事我聽說了，沐影那邊我說不通，不過我還會再試試的。”沐晴川不想和她在計較別的，現在最重要的是給小汐治病。
陸明汐憋紅了臉，低下頭，“你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我一定會去做的。”
“你要是再這麼說，我只能送客了。”沐晴川的心快要炸裂了，原來她自作多情了，人家還和她涇渭分明着。
“替小汐謝謝你。”陸明汐唯唯諾諾的，想起一句說一句，沒想到深層次的東西，也注意沐晴川對她的態度已經轉變了。
“不用了，當初小汐就是做慈善的時候遇到的，你不用多想，我和我老公也只是想幫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那你一定要和沐影好好說說，我願意道歉什麼的。”
沐晴川擡頭看着天花板，“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