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在林五走後站起身,出了書房!
剛走出書房,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兒衝過來,後面一個嬤嬤,大約五十多歲,緊張的跟着“瑤兒,瑤兒,你慢點!”
“明瑤,你怎麼來了?!又淘氣了?”男子依舊不苟言笑,卻在看到衝過來的小女孩後變的有幾分柔和!
“我纔沒有,我很乖的!我只是來看看哥哥怎麼這幾日都不進宮去看我?!”小女孩仰着頭撅着嘴盯着眼前的男子控訴!
跟着的嬤嬤人還沒走近,輕輕叫了聲“瑤兒,叫皇兄,不能沒有規矩!”
小女孩回過頭,撇着嘴對嬤嬤說“我就要叫哥哥!宮裡才叫皇兄!”
四皇子,赫連明軒看着自己的小妹妹,對還要開口說話的嬤嬤搖搖頭,蹲下身子,“哥哥在忙着安排我們去青州的事情!等三個月後,我們就可以走了!”
林嬤嬤無奈又心疼的的看着這兄妹倆,罷了罷了,身在帝王家,已經太多的規矩,若是連這稱呼都不能隨心,那真是更加的悲哀!
“真的?哥哥可都安排好了?!”十三公主,赫連明瑤,滿臉驚喜,自從聽林嬤嬤說自己可以和哥哥一起離開皇宮去青州,她就無比的嚮往!
她從小聽林嬤嬤說,青州很漂亮,有山,有水。她不要待在皇宮,赫連明心總是欺負她!而且哥哥出了皇宮,她連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了,雖然哥哥也不怎麼和她說話,但是她說,哥哥聽就可以了!嬤嬤總是這也不許,那也不讓,她不高興!
林雪瑩的奶孃林嬤嬤走近,給赫連明軒行了禮,才無奈的說“昨天晚上就吵着要來找你,一直哄着今天早上,一醒就非要來,無法,我只好去求了慶妃,拿了慶妃的牌子纔出來了!”
林嬤嬤看了明軒臉上的倦容,心疼的說“可是沒休息好?!”
赫連明軒站起來,搖搖頭,“沒有,睡的晚了點!無礙!”對這個一直照顧母妃,又把自己和明瑤看的比命還重的嬤嬤,赫連明軒也是很尊敬的!
“那你去睡會兒,讓明瑤自己玩會兒,我去廚房煲點湯,給你倆都補補!”林嬤嬤看着這兩個沒娘,有爹卻似無爹的孩子,滿是心疼!想着自己的身份,又惶惶的低下頭。
赫連明軒擺擺手,“您去吧,我陪陪明瑤!”
“哥哥,你要陪明瑤嗎?你可以陪明瑤畫畫嗎?明瑤最近學了好多畫,我可以畫給你看嗎?”赫連明瑤揚起明媚的笑容,渴望的看着明軒!
明軒牽起明瑤的手,帶回書房,“嗯,那明瑤給哥哥畫畫看…”
林嬤嬤瞧着進了書房的兄妹倆,轉身去了廚房!
這裡是皇帝賜給赫連明軒在京城的住所,不大,三個院子,連其他皇子的一半都沒有!赫連明軒無所謂,反正他很快就離開了!
林嬤嬤一路向廚房走去,除了她身後兩個從宮裡帶出來的伺候丫鬟,院子裡一個丫鬟都沒有,非常的安靜。
林嬤嬤看看四周,眉頭緊緊皺着。
下個月四皇子就十八了,不說成親,連個在身邊伺候的丫鬟都沒有,也更別提什麼正妃側妃。
想其他的皇子,連十四歲的十皇子都有幾個丫頭伺候着,十六歲的七皇子明年春上也要納妃了,可自家這四皇子,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沒個母妃張羅着,自己的身份低微,也不敢擅自做主,倒是慶妃問了幾回,可都被四皇子給軟軟的擋了回去。
老皇帝也從來不過問,唉!這真真兒是急死人了!自己都五十多了,不知道還能照顧這兄妹倆多久?!若不是要照顧這兄妹倆,當初也就隨着林嬪去了!唉,這倆苦命的孩子,若是生在尋常人家…。
紛亂思緒還沒理個頭緒,就到了廚房。
廚房有三個婆子,男人孩子也都在這府裡做事。
四皇子府平時就四皇子一個人,下人也少,這幾個婆子都樂的清閒,此時在廚房悠閒的擇菜,閒聊。
“哎,你們說,這四皇子回青州會帶上我們嗎?”一個壯實的婆子問另外兩個婆子!
“我巴不得不帶呢!那青州有什麼好的,我可聽說那兒是窮山惡水的,我不想去!”說話的是個瘦長精明的婆子!
“話可不是這麼說,我倒是願意去的,四皇子雖然不說話,看着嚴肅冷漠,但是卻不苛待下人,而且人口簡單,好伺候!”另一個婆子臉圓圓,滿臉笑意,麻利的摘着一捆青菜!
“我也想去,這京城啊,有啥好的!我還想求了四皇子把我一家子都帶上呢!”一開始說話的壯實婆子說。
“你們啊,真是見識短,這四皇子明顯就不受寵,以後也就是個不受寵的王爺,跟着去了,能有啥好處!”精明的婆子說!
“哎呀,我們這做奴才的,求什麼,不就求個安穩過日子!要什麼寵不寵的啥用!張家的,你要是真求了四皇子,別忘了把我家也帶上!”圓臉婆子說!
“就是,就是!這樣,我覺得這事兒,還是要求林嬤嬤比較好,到時候,估計咱們去了青州,也都是林嬤嬤打理,四皇子哪兒會管我們!”壯實的婆子想了想!
林嬤嬤在門口聽了個仔細,看清了想跟着去青州的兩個婆子,心裡有了數,帶着兩個丫鬟進了廚房!
一進廚房,三個婆子忙不迭的跪下磕頭行禮,林嬤嬤帶着笑,虛扶了一把,“都起來吧。”
當初搬進這皇子府時,就是擔心沒個人打理這府裡的下人,林嬤嬤纔來上下打點了一番的!
這圓臉的婆子是王家的媳婦,男人在前門跑腿看門,有個兒子十四了,在府裡做粗活兒,父子倆憨厚老實!
壯實的婆子是張家的,男人也一樣做粗活兒,有個兒子十五了,在內院看門,挺機靈,腿腳麻利,也會說話!
精明婆子的男人是府裡的管事,經常跟她抱怨說這府裡壓根兒就沒啥事,他沒啥可管的,不像其他皇子府的管事,威風的很…!精明的婆子想着剛纔說的話,擔心都被林嬤嬤給聽到了,唯唯諾諾的,拿眼去瞧林嬤嬤,見她笑眯眯的在準備煲湯沒有要發作自己的意思,撇了撇嘴,放心的繼續去摘菜!
林嬤嬤把新鮮的老母雞除了水,放進罐子,加了清水,又加了些溫補的藥材,放到了爐子上,囑咐帶來的丫鬟芍藥看好,自己出了廚房!
院子裡依舊靜悄悄,林嬤嬤向書房走去。
當初若不是林家給自己一口飯吃,說不準也早就隨那父子倆去了!林嬤嬤在心裡嘆了口氣。
回想起三十多年前,林父還是七品縣令,林母產下林雪瑩後因爲年齡已是很高了沒有足夠的奶水,只能找奶孃餵養!
記得自己那時候也剛生產不久。和相公一路逃荒到青州的時候早產了,屋漏偏逢連夜雨,相公在山裡採野菜的時候摔下山,當時就嚥氣了!
得知林家需要奶孃的時候,自己抱着早產的兒子去了林府,林母一半同情,一半確實需要,留下了自己和兒子,安排了人去葬了相公。
可是,早產的兒子最終卻還是沒有留下來!失去了相公,失去了兒子,自己一度傷心欲絕,是林母一直安慰鼓勵,甚至爲了安慰她失去兒子的心痛,故意整日的把林雪瑩放在自己的身邊,自己也是剛做了母親的人,怎麼能不知道恨不得時時刻刻抱着孩子的那種心情?!林母的恩情自己一輩子也忘不了!
一日一日,隨着林雪瑩慢慢長大,自己也走出了痛苦,在林家一呆就是多少年!林母去世的時候,雪瑩的弟弟才十三歲。自己跟着林雪瑩進宮的時候,林父把雪瑩託付給自己照顧,這麼些年過去了,都不知道怎樣了!
想想死去的林雪瑩,林嬤嬤心裡一陣疼痛!她怎麼對得起對自己恩重如山的林家人!
走到書房門口,林嬤嬤擦了擦眼淚,聽了聽,裡面有輕輕的說話聲傳出來,林嬤嬤轉身到書房外的石桌上坐下,想多留點空間給兄妹倆!
當初林嬪去的時候,抓着自己的手,一字一句要自己照顧好明軒和明瑤,不要讓明軒去爭那個位子的樣子,時時在她腦海裡回想!林嬪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始終把她當作自己的孩子來疼愛,對林嬪留下的那兩個孩子,也是看的比自己命重,可是,自己真的有能力照顧好他們嗎?只希望能順利到青州,能安穩的過日子!
林嬤嬤暗自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