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星帶着紅衣去鎮上的時候,秦劉氏也出發了,她穿上了平日覺得最好的褂子,提着一籃子雞蛋走着路往鎮上趕,這會兒老劉頭的牛車早出發了,她沒能趕上,只能靠走路!
秦星帶着紅衣直奔鎮東的宅子,林十說昨日布匹都已經從青州運到了宅子。秦星打開大門,大廳的地上果然堆放着幾十匹各樣的布匹!清點了一下,按自己的想法,最開始的一批成衣是沒問題了,心下一喜。
一邊分揀各種布匹,一邊暗想今日家裡的番椒摘完之後,就統統送進醉魚軒,其他的曬乾的事兒,便由辛掌櫃去操心,那陳不善若是想要,便去找辛掌櫃罷!
布匹清點完,又馬不停蹄的趕去酒樓,那一大面的玻璃在陽光下看得秦星眼睛直晃,卻也吸引了更多的人駐足!
清水樓三個大字蒼勁有力,在陽光下格外的氣勢磅礴!
秦星滿意的虛了虛眼睛,又進去四周看了看,除了訂的新的餐桌和餐椅還沒送到以外,其他的都弄好了,櫃檯也按她的想法,改成了她在前世常見的長櫃檯!
“姑娘,這透明的是啥玩意兒啊,可真稀奇!”紅衣看夠了西洋鏡,臉曬的通紅,跑進酒樓。
秦星也懶得去解釋,轉身帶着紅衣去醉魚軒,鎮內白日裡主街道是不能騎馬的,她們兩人便步行!路過大市場,秦星心裡一動,去陳不善的米鋪邊上晃了晃,還真看到了林十說的那處不想做了的鋪面!面積還不小!看門框門匾的陳舊,應該有些年頭了!秦星帶着紅衣進去隨意看了看,小夥計有氣無力的趴在櫃檯上,眼皮都不擡一下!
秦星四周掃了一圈,鋪子內挺寬敞,各種大米,面,都亂七八糟的擺着,雜亂無章!
秦星慢悠悠的走到櫃檯邊,敲了敲櫃面,“這米都不賣了嗎?!”
小夥計擡起頭看了眼前兩個姑娘一眼,慢吞吞的道,“賣啊…姑娘要買多少…?”
話剛落,外面傳來吆喝聲,“喲,生意不錯啊…”
兩個地痞模樣的男子吊着眼睛抖着胳膊進了鋪子,秦星斜了他們一眼,再看小夥計,已經沒了人…。秦星嘆了口氣,唉,被別人都欺負到店裡來了,還要躲,這生意又怎麼做的下去!不再逗留,出了鋪子,回頭看了看,心裡有了計較…
“紅衣,你知道鷹部嗎!?”秦星和紅衣出了鋪子繼續往醉魚軒走!
“知道啊!我師傅就是紅鷹掌使!另外還有白鷹掌使,黑鷹掌使,鐵鷹掌使!”紅衣提起這幾個掌使大人,眼裡的興奮掩飾不住!
秦星擺擺手,“這些我都知道,我是想問你,這鷹部的人都是些什麼人!”
紅衣撅了撅嘴巴,“和我一樣啊,不是孤兒就是被林大人從戰場上救下來的…還有一些被生活所迫犯了錯的…不過,他們都是好人…比大多數人都好…”
秦星點頭,“你們都會認字嗎?是不是很多人都會功夫!?”
紅衣皺了皺眉,“字是識得的,只不過也就是皮毛!至於功夫嘛,那是肯定的呀!不過,我師傅門下都是女弟子,身手肯定是不如黑鷹掌使他們門下的!而且林大人覺得女子還是要有些持家的本事,畢竟要嫁人的嘛!”頓了頓,又道,“雖然身手不是特別好,但是比起紅衣,還是厲害些的!”提起自己的師姐們,紅衣頗爲自豪!
“那你們這些年以何爲生?!”秦星聽明軒提起過,在解散前,這些人都依附於林老爺子,解散後,各自謀生去了!
紅衣臉上的笑容沒了,“有很多師姐都去了大戶人家做丫鬟,還有的靠做些繡活,另外…。另外的便入了青樓…”
秦星瞭然的點點頭,這個時代對女子本就過分苛責,謀生是極其的不易!林老爺子的初衷沒錯,卻還是犯了一個大錯,他沒有想到,這個封建的社會,女子比男子要生活下去會艱難的多!心下有些感慨,但心中也有了個計劃!偏頭對還在有些鬱色的紅衣道,“紅衣,若是把你那些師姐都弄回青州來,她們會願意嗎?!”
紅衣驚喜的看着秦星,“姑娘,你可當真!?”
秦星轉身繼續走,淡然的道,“我從不說些無用的假話!”
紅衣急急的去拉秦星的衣袖,秦星不着痕跡的避過,紅衣也不在意,急急的道,“姑娘,我的師姐們,做夢都想回青州,她們和我一樣,在這裡長大,吃這裡的面,喝這裡的水…師傅大病以後,我們都絕望了…若不是有紅袖姐姐,只怕好多姐姐們都不在了…”
秦星點點頭,“你們現在大約還有多少人!?”
“我臨走的時候,師傅把在京城的師姐們都找回來了,大約只有三十多個人了…有些姐姐們失去了消息,有些做了別人的小妾,還有些,再也回不來了…”紅衣的聲音裡帶了些哭腔…
秦星嘆口氣,這紅衣從見到她那天氣,臉上就一直笑眯眯的,這會兒陡然見她這幅模樣,秦星有些於心不忍。輕拍了紅衣一下,“沒事,你有沒有辦法聯繫上你師傅?若是能的話,請她們來青州,我有法子讓她們生活!”秦星覺得她的心真是越來越軟了!沒有一刀瞭解了江成義她已經覺得快不認識自己了,現在看着剛接觸幾日的紅衣哭居然還動了惻隱之心…
“姑娘,我能,姑娘,你真好…你是大好人…。”紅衣又是哭又是笑的去抓秦星的手,卻還是沒抓住,抹了一把淚,看着秦星,“姑娘,你是要開那個不賣身的青樓嗎!?我跟你說,我家紅瑩姐姐唱歌可好聽了,還有紅英姐姐,她跳的舞最好看了,…還有…。”
秦星心思一動,認真的看着紅衣,“你是說你的師姐們都有技藝?!”
紅衣連連點頭,臉上泛起自豪,“我師傅,從前是大戶人家的小姐,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可是遇上征戰,不僅失去了家人,連家也沒了…幸好遇到了林大人,把她帶到了青州…”說罷,又有些遺憾,“紅衣也想學來着,可惜,啥也沒學會,只學了這一身的武藝…”
秦星笑着道,“女子有武藝在身,比有那些技藝更重要!”在這種時代,琴棋書畫什麼的,能做什麼呢?還不如有一身保命的武藝來的好!
紅衣聽了秦星的話,便笑着點點頭,“到了京城以後,師傅也這麼說,說早知道如此,就盯着師姐們多練功的…”
秦星挑了挑眉,心情頗好,“那你儘快與你師傅聯繫吧!”
紅衣有些爲難的道,“林一大哥說若是有什麼事情要傳信,就去找張恆師兄,可紅衣不知道師兄在哪兒?!”
秦星點頭,“我知道,一會兒帶你去!”秦星邊走,邊思索,應該去張恆安置的鷹部那裡去看看,該利用起來的,就利用起來,現在明軒那裡也差人手,自己這邊也差人,若是都能善用,也算了卻了林老爺子和明軒的一樁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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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星一路思索,紅衣一路嘰嘰喳喳興奮的很。不覺間走到了瀟湘坊門口,偏頭一看,沒瞧見王白鳳,倒是看到了兩個熟人!一個秦夏,一個秦劉氏…。
秦劉氏此刻正兩眼放光的打量繡坊內的繡品,滿臉的歡喜。
秦星撇了一眼,不加理會,秦夏遲早會收拾,但現在事兒多,還真顧不上她!哪知剛走了兩步,身後傳來秦夏不高不低不陰不陽的聲音,“喲,這不是秦星嘛…這是上哪兒啊?!”
秦星眼神一暗,這人可還真是不自覺!擺明了暫時放過她,還送上門來!慢悠悠的轉身,斜着眼看向秦夏,又掃了眼一邊瞧見紅衣就往後縮的秦劉氏,暗自好笑,就那麼盯着面前的母女倆,也不說話!
秦劉氏心裡直打鼓,這還沒得及給自家閨女說昨兒個晚上的事兒呢,本來到了陳府的,可連門都沒讓進,這心裡正不痛快,卻又被秦夏給帶到了這裡來,一看這滿屋的價值不菲的繡品,那還有啥不痛快的!正打算好好挑一挑,聽秦夏喊秦星的名字,嚇了一跳,等回身真的看到秦星和紅衣一起,這頭皮不自覺的有些發緊!她現在是真的怕了秦柳氏這一窩子了,個個像失心瘋似的,嚇死人,現在又來了個什麼紅衣,大半夜的還能進了他們屋子,她更是心裡怕的不行!就怕哪天被這紅衣也像對付秦連枝一樣,絞去頭髮…
秦夏瞧着秦星還是一副淡然的模樣,什麼時候都像高自己一等的樣子,這心裡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又想到陳仁善整日的抱着秦星的那塊帕子寶貝的很,這看到秦星後冒出的火蹭蹭的就往上冒,認爲秦星不在家裡好好呆着,出來在鎮上晃,就是爲了找陳仁善的!當下便口不擇言,“秦星,你要不要臉啊,你這是想做啥啊?!又上鎮上來勾搭男人!?”
紅衣聽着這不客氣的噁心話,上前就要去教訓秦夏!這可是鷹主,賢王殿下心尖上的人,怎麼能讓她如此詆譭?!
秦星攔住紅衣,這是她的家事,還不需要別人來幫忙!慢慢的盯着秦夏的臉,一個箭步上去,就是一巴掌,啪的一聲,五個手指印,清晰的印在秦夏白嫩的臉上!腳步一錯,又退出了好遠!
秦夏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臉,盯着秦星,她居然打自己,她怎麼敢!朝身後的四個已經懵了的家丁就吼,“你們是死人嗎?!還不給我打!?”這四個家丁是她哄了陳仁善好久才允許她帶出來的…
四個家丁相互看一眼,雖然他們都沒有看清這叫秦星的是如何出的手,但終歸是個女子,四個大男人,還怕打不過!?掄起拳頭便衝了上去!
秦夏眼神陰鶩的盯着秦星,她一定要在這大街上剝了這賤蹄子的衣服,讓她再也無臉到鎮上來勾搭男人!秦劉氏躲在秦夏身後,拉拉她的袖子,想勸她趕緊走,她擔心的是這四個男人也不是紅衣的對手…。可秦夏此刻那裡顧的了她娘,她在想着一會兒要怎樣將秦星踩到腳底下狠狠的羞辱她!
秦星冷笑了一聲,嘴角噙着一絲不在意,攔住要上前的紅衣,等四個家丁衝上來,身子一動,揚手化掌,雖然沒有內力,灌注的力量不夠,但是對付四個家丁,是綽綽有餘了。左勾拳,右出掌,只當是練手了,可惜沒有明軒的身手好…嗯,還是明軒陪着自己練手更好!想到赫連明軒,秦星嘴角翹了翹,下手卻是更狠!
秦夏目瞪口呆的看着秦星一個人幾乎打的那四個家丁毫無還手之力,不可置信的大吼,“你們一羣飯桶,連一個女人都打不過!”
此刻秦劉氏更是心下大驚,盯着被四個家丁圍困還遊刃有餘的秦星,一個不敢置信的念頭劃過,莫非進了屋子的人是秦星!?!
王白鳳從後院出來的時候,就發現門口圍了一羣人,還夾雜着吼聲,不在意的搖搖頭,她向來不喜這種熱鬧!轉身對身後跟着的男子到,“明王殿下,既然我家夫君不在,您就先回去吧…民婦就不送了!”
赫連明晨噙着一絲笑,“舅母,本王可是專程來了第二次了,舅舅真的就不見本王?!”
王白鳳淡然一笑,“我家夫君如今只是個教書匠,哪裡值得明王殿下再三拜訪,您可真是折煞了我家夫君了!”
赫連明晨撇了下眼睛,“舅母可是還在生本王母后的氣?!”
王白鳳愣一瞬,笑的輕描淡寫,“皇后娘娘乃國母,我們一介草民,哪裡敢生皇后娘娘的氣!明王說笑了!”
赫連明晨見這名義上的舅母油鹽不進的樣子,懶得再繼續說,稍稍有了點不耐煩,“那本王下次再來拜訪!”說罷衣袖一擺,往外走去!
王白鳳舒了口氣,“恭送明王殿下…。”將明王送至門口,正要往進繡坊,卻忽然眼尖的撇到被圍觀打架的女子正是秦星,不禁大驚,“星兒?!”
赫連明晨停住本要離開的身子,對於這種小鎮上潑婦打架的戲碼他一點兒也沒有興趣,但聽到王白鳳的低呼,帶着些玩味轉身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