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董銳腳邊的地面隱隱顫動,小石子兒蹦躂個不停。下盤功夫不好的,現在都未必能站穩。
地震?
不不,只是蝸蟾鑽入地底,突然潛攻。而翻皮䲁也不甘示弱,護主迎戰。
兩頭遁地的巨獸,就在溪邊泥濘的地底開始互掐!
其實雙方對話期間,董銳手裡不停,始終在搓那隻天王秤,因爲他突然有個新的想法。
他從旱菸袋裡倒出來黑乎乎的小丸子,個頭只有逍遙丸那麼大,然後再小心把它們塞進一個個乒乓球大小、青白色的圓子裡——這是蝸蟾的卵,黏性很大,他也只是借用一下。
這活計真不該在戰鬥時做,因爲稍有不慎,就會把自己炸得屍骨無存。好在董銳長年實驗練出的雙手很穩,雖然緊張,但硬是沒出一點紕漏。
身後一點微風擾動。曹聞道先前吃過一次虧,早就提起全副心神,這時毫不猶豫轉身出擊。
他的武器是一隻降魔短杵。
這東西就像榔頭+短錘的結合體,杵身形狀是四條纏繞的大蛇,杵尖就是蛇頭,合起來是個四棱椎,上面還有四個金環,輕輕一晃就會發出呤呤呤的清脆響聲。
手掌大的小東西發出“嘰”一聲尖叫,像棒球一樣被他敲出兩丈開外,在地上翻了幾下才勉強爬起來,在曹聞道趕到之前拍拍翅膀起飛。
它長着四隻翅膀,兩大兩小,曹聞道只打掉了左後方的小翅膀,所以它依舊能上下翻飛,只是轉向不如先前靈活。
這便是董銳的蝙蝠妖傀。它速度奇快、擅取人心,但曹聞道本身的修爲和反應居然也不弱,靠自己硬生生擋下一記妖蝠掏心。
但是沒等他反擊,蝙蝠妖傀又躲進了黑暗的叢林當中。
董銳也是面色凝重。蝙蝠妖傀可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脆弱,經過他多次神血催化和調試,連万俟良的精鋼弩箭都打不穿那層薄薄的蝠翼!
曹聞道只拿根降魔杵,就把蝙蝠妖傀的小翼打掉了?他可是個妖傀師,不是賀靈川這種武者!
他正思忖間,最後幾顆丸子搓好了,趕緊灌到蟾卵裡。
此時的曹聞道勾了勾手,先前溜遠的飛蛇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又在叢林裡到處翻飛,尋找董銳的下落。
小樣兒,這回可不好躲了吧?
現在又是他在明,韋一山在暗,他得趕緊把韋一山的優勢削平。
眼看飛蛇就要靠近一處矮坡,蝙蝠妖傀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流矢般擊穿一條飛蛇。
前後三條飛蛇,已經被它打下來兩條。
最後一條見機往空地上飛,但是剛出林地,蝙蝠妖傀後來居上,又想一擊必穿。飛蛇往側邊一讓,躲開這次突襲,蝙蝠妖傀就轉頭吐它一口酸液,疼得它吱吱叫喚。
可是蝙蝠妖傀這麼一減速,曹聞道手頭翻出一面鏡子輕晃兩下,像在調整角度,隨後射出一道雪亮的強光,把蝙蝠妖傀罩在正中!
蝙蝠妖傀但覺強光刺目,急急閃躲,哪知它上下翻飛都穿不出強光的範圍。
這道強光本身,竟然是無形的壁壘。
“擦!”董銳的聲音迴盪在林地,忽高忽低、忽遠忽近,“你這是法器!”
說好了妖傀對決,結果曹聞道隨手就是一件強大的法器!
這玩意兒還有點像賀靈川手裡那盞強光鏡,但殺傷力遠遠不如,只能困住妖蝠。
曹聞道的家底兒厚,不僅放出的妖傀有攻有輔,連奇巧法器也是一件接一件往外掏,讓董銳又羨又妒:
財大氣粗,真不愧是天宮出來的。
“既是戰鬥,當然無所不用其極。”曹聞道放手,那鏡子居然能夠懸在空中,自行鎖定妖蝠,“你就這麼三頭妖傀?那你可要輸了。”
這三頭妖傀的質量確實不錯,尤其會遁地那一頭,在地底潛行的速度比他的翻皮䲁還快,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明明身形臃腫緩慢。
但妖傀師的手段就該千變萬化,僅僅三頭妖傀,應付不了多變的戰場,更應付不了強大的同行!
現在蝙蝠妖傀已經被他控住,鬼猿被青蟒纏住,蝸蟾在地下與翻皮䲁對決,韋一山再拿不出第四隻就會變成孤家寡人。
沒有妖傀可戰鬥的妖傀師,不就是廢物點心?
這大概是身爲野生妖傀師的悲哀了吧?財力精力有限,又不能與同行及時交流、增進技藝,只做出三件精品就精筋力盡。
曹聞道也基本探出對手的位置了。方纔飛蛇一到矮坡邊就被妖蝠擊落,說明它很可能接近了韋一山的藏身處。
董銳卻道:“你懂個P!”
話音剛落,曹聞道就覺腳邊地面微陷,這是遁地的妖獸即將上浮的標誌。兩頭巨獸對戰,他可不想被夾在中間,只能往外跳開。
僅僅一息之後,蝸蟾冒出地面,背上小山般的硬殼一把撞飛了懸空的鏡面。
鏡子打了幾個旋兒,落到草叢裡,那道亮光自然就消失不見。
妖蝠脫困,抓緊機會飛進了叢林。
雖說它化作一道幽影,轉瞬消失,但曹聞道還是辨認它飛去的方向,正是矮坡!
韋一山果然藏在那裡。
與此同時,地底的翻皮䲁也衝了上來,抓住蝸蟾的破綻,用盡全力一口啃在它腿上。
其實蝸蟾原本佔了上風,畢竟它塊頭太大,翻皮䲁一口可吞不下,並且翻皮䲁轉彎遠不如它靈活,堅固的魚身上都被它的銳舌刺出好幾個洞。
但在董銳的指揮下,蝸蟾爲救妖蝠而放棄追擊、主動上浮,反而被翻皮䲁鑽了空子。
董銳都能感受到蝸蟾的痛楚。
但它也轉過頭來,一記舌刺打爆翻皮䲁上翻的眼睛!
虧得這東西痛感遲鈍,否則當場就要打滾。
幽暗一閃,蝙蝠妖傀又出現了,險而又險從翻皮䲁的嘴縫當中鑽了進去。
翻皮䲁咬住蝸蟾後腿,嘴縫很大,莫說一隻蝙蝠妖傀,就是二十隻都能塞進去。但它嘴被卡住,閉不攏,暫時無法吞嚥。
蝙蝠妖傀只停留短短兩息,又從嘴縫飛了出去,也去穿刺翻皮䲁的另一隻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