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匣的主人可以捕捉魂魄,作爲桃樹的養分;
魂匣的主人,可以爲這株桃樹指定主魂;
一旦指定主魂,它就無法脫離桃樹而行動,但樹上結出的果子成熟落地後,會化爲主魂的分身,執行它的命令。
“難怪玄盧鬼王的分身一個接一個,沒完沒了。”董銳恍然,“原來是魂匣之功。”
“我們砍斷桃樹之前,樹上已經沒果子了。也就是說,玄盧鬼王的分身全被派出去了,一個不留。”傅留山點頭,“它的本尊也只能在這裡沉睡,等待重新復甦,再培育新的分身。”
董銳不解:“它爲什麼要留在這裡,不逃出地宮?”
“這處洞府隱蔽,等閒人物根本發現不了。躲在這裡休養,比逃出去更好。”傅留山看了賀靈川一眼,偏偏這廝不是等閒之輩,玄盧鬼王遇到他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再說,它應該不敢把魂匣託付給任何鬼怪吧?”
滿地宮的鬼物,沒有一個是玄盧鬼王信得過的。
它寧可躺在這處水底的冰冷密室當中,慢慢恢復元氣。
董銳喃喃道:“生前死後,這廝都是一樣可悲啊。”
賀靈川一直在觀察匣中的樹樁:“這樹好像快死了?”
人面桃樹被他斬斷,被神骨項鍊吸入,匣子裡就只剩一截樹樁。在自然界,樹樁猶存活性、二次生長也是屢見不鮮。
但就在這幾雙眼睛注視下,樹樁慢慢乾枯,中心發黑而邊緣泛白,眼看就要不行了。
賀靈川舉起浮生刀,用刀背輕輕一碰。也不知道是不是刀煞太重,桃樁加速老化,不到十幾息就化作了一堆粉末。
“你砍得太狠,樁子廢了。”董銳沒好氣道,“可惜了一件寶貝!”
伶光也道:“匣蓋上的圖案消失了。”
它拿起匣蓋給三人看,果然外蓋上那株老桃的圖案被抹平了,現在空空如也。
賀靈川再看傅留山,後者一聳肩表示無可奈何。他最拿手的是抓鬼,不是種樹。
咦,等一下,種樹?
賀靈川仔細想了想,有個不靠譜的念頭冒了出來。
“慢着。”
他在儲物戒裡掏了好一會兒,忽然掏出一根小樹枝。
樹枝很新鮮,上頭還帶着兩枚綠油油的葉子。
乍看之下沒什麼古怪,就好像路邊摘下來的一樣,但傅留山知道他手裡的寶貝多,隨便拿一樣出來都不簡單。這不,多瞅兩眼,他就瞅明白了:“具羅樹枝?”
能夠出入青冥的寶樹。
“是啊。”賀靈川隨口一答,把匣子裡的樹樁粉末撥開,然後將具羅樹枝插進土壤。
這是從盤龍城的具羅樹上截取的枝條,也是上回煉製刑龍柱剩下的底料,被他靈機一動,拿來充數兒了。
種樹嘛,他之前不也幹過?
樹枝扎進微縮盆景,就穩穩當當立住了,不像原來的桃樹盤曲精緻,但身形挺拔。
董銳就不信了:“你胡亂搞一根樹枝,就能代替人面桃樹嗎?哪有這種好事?”
這回是伶光拆他的臺,一指匣中泥土:“不對,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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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地上的桃樁粉末,這時飛快滲入土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桃粉被吸收了。”伶光高興道,“小樹需要營養!”
鬼猿也抓起一邊的匣蓋,咧着嘴向董銳晃了晃,嘰嘰笑了兩聲。
衆人都能瞧見,蓋子上又多了一個圖案,這回是具羅樹了。
哦呵,還是即時生成的。
這是不是說明,具羅樹枝已經得到魂匣的承認,在微縮盆景裡面立住了?
傅留山興致勃勃:“咱來試試。”
魂匣上的說明書寫得很清楚了,匣中樹要長大、要結果,就得堆肥。
肥料,就是從外頭攝取的魂魄。
傅留山當即取出自己的鼓風筒,從中擠出一隻鬼魂:“就拿它做試驗吧。這是個水鬼,害了六七條人命。”
他用鎖鏈扯住水鬼、靠近具羅小樹,想看匣子怎麼拘魂。
水鬼用力掙扎,怎奈力不如人。
但他扯來扯去,甚至扯着水鬼在樹邊繞了三圈,具羅小樹都沒半點反應。
傅留山甚至把鬼魂往泥土裡摁,它還是沒被吸收。
到底要怎麼用?
“拘魂的是匣子吧?”邊上的伶光撓了撓頭,小心把匣子蓋好。
匣子剛合上的一瞬間,匣蓋上繪着的具羅樹圖案忽然伸出無數黑色的虛影,明明是樹枝,乍看卻像惡鬼伸手揮舞。
它們抓住四尺之外的水鬼,惡狠狠拽了回去。
水鬼尖叫起來,比在傅留山手中更加恐懼。
但胳膊擰不過大腿,它一下就被拽進匣蓋,消失不見。
賀靈川再揭開匣蓋,盆景如常,但舉起熒光孢子觀察,衆人卻發現小樹上冒出一截細嫩的側芽!
比芝麻粒兒還小。
“厲害,這就開始長新芽了?”傅留山撫着下巴道,“玄盧鬼王沒了,你要放個新魂進去當主魂嗎——等等,匣邊的說明變了!好傢伙,連名稱都改了。”
魂匣的說明,不知何時由三條變成了兩條:
具羅寶匣。
魂匣的主人可以捕捉魂魄,作爲具羅樹的養分;魂魄越強大,肥力越高。
具羅樹上綻放的靈花,可以滋養和撫愈神魂;靈花再結爲果實,則果實可以變作兇猛的具羅樹妖。
其中“桃樹”變成了“具羅樹”;
匣子的拘魂能力還在,但不能再爲小樹指定主魂,花與果實的效用也變了。
董銳嘖嘖稱奇:“我本以爲人面桃是寶貝,沒想到這匣子本身才是。”
這麼善變的寶物,他們還是頭一回見。
養在盤龍城裡的具羅樹經過了大方壺的改造,本來就有噬魂之能,如今再種進魂匣,不知道最後到底算什麼。
新物種嗎?
賀靈川見識過寶樹王放出的樹人分身,匣中樹的果實是不是也能變成那樣?
他下巴朝匣子一呶,問傅留山:“傅大師,感興趣麼?”
捉鬼養魂,聽起來是傅留山的菜。
傅留山卻拍拍自己的鼓風筒:“收魂養鬼的寶貝,我已經有了,還是祖傳的。”
“好。”賀靈川也不矯情,隨手將魂匣收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