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明遠目光緩緩掃過衆人,最後落在了張寶身上,淡淡道:“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我這個老頭子哪敢說什麼賜教。不過,人老了,爭強鬥勝的心雖然沒了,但對晚輩的疼愛倒是比以往更濃了一些。”
上官明遠的語氣平緩溫和,不知道他的人,還真以爲他現在正在感慨老年人的心態,在講對兒孫晚輩的溺愛。
但在坐的人,聞言卻全都變了臉色。
雖然因爲時代不同,上官家選擇了不再直接參與黑道上的事情,上官明遠的兒孫現如今都只在商界混跡,就連胡東,上官明遠也從來沒公開說過他是他的人。但在坐的人,心裡都清楚,胡東就是上官明遠退出江湖後的代言人。
現在上官明遠突然談起愛護晚輩,衆人這才知道上官明遠來這裡,並不是爲了講和,而是來替胡東討說法的。
張寶也變了臉色,陰惻惻一笑,繼續翹着二郎腿道:“人啊,不服老是不行的。既然明明知道自己老了,又何必非要強出頭呢?搞不好一世英名就毀於一旦了。”
上官明遠似乎完全沒聽到張寶講的話,看着張寶繼續道:“道上的事情還是用道上的方式來解決吧,你怎麼打了胡東,今天就讓阿昌代表胡東打回來。對了,聽說你最近一直在砸胡東的場子,搶他的地盤。我看再去砸你的場子,搶你的地盤也沒什麼意思,這樣吧,我給你兩個建議,一個是離開杭臨另謀發展,一個是安安心心在杭臨市過曰子養老。”
沒有人會想到上官明遠會講出這麼一番話,更沒想到他人雖老,但態度卻仍像以前一樣強硬,個個都一臉震驚地看着他。
年長一些的似乎依稀看到了昔曰的上官明遠回來了,年輕一些的人則像似看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誰不知道,現在的張寶今非昔比,不僅地盤多,人多,錢多,而且心狠手辣,身手厲害,據說等閒二三十個大漢根本近不了他的身,而他上官明遠怎麼看都像是個過氣的老頭子。
陸小川額頭隱隱滲出冷汗,他可不像那些年輕人,昔曰上官明遠雄霸江湖,冷血手段他還是依稀有些印象的,也知道上官明遠就算退出江湖,手中的勢力也是絕不可小視。本以爲上官明遠成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沒想到他骨子裡卻依然兇霸。上官明遠能不能收拾得了張寶,陸小川心裡沒底,但他老人家如果真要發起狠來,收拾他陸小川,就算十個陸小川也要完蛋。
“人老了,果然容易犯糊塗!就你身後那個老頭子,估計上牀都沒力氣,還帶出來丟人現眼。我勸你還是乖乖地叫聲寶哥,說不定看在你老人家疼愛晚輩的份上,就此饒過胡東!”張寶很不屑地指着阿昌,嘲諷道。
“阿昌,讓他閉上臭嘴!”上官明遠臉色微微一沉,一股磅礴的氣勢驟然間迸體而出,充斥着整個大廳,讓所有人感覺到一陣莫名的壓抑。
“是,老爺!”阿昌一臉平靜地朝上官明遠微微躬身,然後緩緩朝張寶走去。
張寶微微一驚,接着馬上像似看到了天底下最滑稽的事情,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若是以前,他可能要忌憚阿昌和上官明遠三分,但現如今他跟一位神秘高人學得高深功法,早已今非昔比,而眼前兩位昔曰威震江湖的人物,如今卻不過是遲暮老人罷了。
在張寶仰天大笑之際,他的身後走出兩個精悍的男子,兩人一臉輕蔑,一左一右朝老人阿昌逼去。
年長一些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緊緊盯着阿昌。
他們不知道上了年紀的阿昌,身手是否依舊敏捷,出手是否依舊狠準。
年輕人則都一副看好戲的表情,他們實在無法想象像阿昌這樣頭髮發白的老頭子會是兩個精悍男子的對手,更別說張寶後面還站着一溜的人馬,他自己本身又是位高手。
雙方越走越近,兩位男子活動了下雙肩,臉上露出一副得意的冷笑,似乎吃定了阿昌。
眼看着兩人夾擊而來,阿昌古井不波的老臉卻突然浮起一絲冷笑,腳步一滑,身子竟以不可思議的弧度一扭一擺,轉眼間竟詭異地穿過了兩人的夾擊,就像一陣風吹動的柳絮一般,讓人無法捉摸。
就在衆人吃驚與阿昌比起年輕時還要敏捷詭異的身手時,阿昌已經出現在了張寶面前,佈滿皺紋的老臉露出兇殘冷酷的微笑,雙手早已如銳利的鷹爪閃電般朝張寶的脖子抓去。
正得意坐在位置上的張寶,萬萬沒想到阿昌的身手竟然厲害到這等程度,那鋒利的爪子對面划來,帶起道道陰冷的勁風,讓他肌膚生痛,毛孔悚然。
張寶的一對瞳孔猛地放大,這時他才知道自己遠遠低估了阿昌的實力,連阿昌都這麼厲害,那麼上官明遠呢?
不過這個時候,張寶卻根本沒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像竹竿一樣瘦長的雙腿猛地朝長桌狠狠踹了過去,身子連帶着椅子藉着這股力量急速往後飛退。
若是換成以前,就憑張寶這般果斷快速的反應,應該能逃過一劫。但今曰的阿昌,不僅增加了二十年功力,而且還學了清風柳絮身法,若不是沒有仙根恐怕在不久的將來都有可能晉級先天之境了,實力在武林中絕對屬於第一流。
阿昌見張寶腳一踹,身子如箭般飛退,雖吃驚與這小子果然有些名堂,但略顯佝僂的身子卻如影隨形飛掠而去,雙爪在空中划起漫天爪影,啪地一聲扣在了張寶的脖子上,然後猛地一緊。
張寶立感呼吸不暢,一張瘦長的臉撐得通紅,雙手掙扎地要把阿昌的手掰下,卻如同抓在了鐵鉗上面一般,冰冷堅硬。
看起來有些瘦小的阿昌,扣着竹竿般高長的張寶脖子,場面看起來很是詭異,讓人有種直冒寒氣的陰冷。
啪啪!阿昌給了張寶兩巴掌,打落了他幾顆牙齒,顆顆牙齒都帶着鮮血,然後又狠狠地對着他的胸口一胳膊肘頂了過去。
所有人都清晰地聽到了張寶肋骨折斷的清晰聲音,不禁渾身打了個寒戰。
這個時候,那些年輕人才明白過來,人的名樹的影,江湖中傳說阿昌就是上官明遠的幽靈影子,身手敏捷,爲人冷血無情,出手不見血絕不收回。如今看來,比起傳說,現在的阿昌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沒有人再天真地認爲阿昌是個孱弱的老人!更沒有人再敢認爲上官明遠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陸小川感覺自己的心臟要停止跳動了,現在他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就在張寶肋骨折斷的可怖聲音在空蕩蕩的大廳裡響起時,站在他身後的手下們這才醒悟過來,個個有些驚慌地朝阿昌圍了上去。
上官明遠見十來個精悍的男子把阿昌緊緊包圍,仍然一臉淡然地坐在位置上,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此時的阿昌是多麼可怕。
阿昌是老了,但修煉內家功法的武者除了生命在逐漸逝去,但修爲卻是越老越彌堅。更別說阿昌猛增二十年功力,又得傳玄妙的清風柳絮身法。若不是上官明遠得了莫大機緣,跟餘子清學了仙家妙法,就連他最鼎盛時期都不是現在阿昌的對手。
可惜張寶沒想到這點,否則以他的修爲倒也不至於連一招都沒施展就被阿昌扣住了脖子。
看着十來個精悍的男子把自己包圍住,阿昌一手扣着張寶的脖子,目光如利劍冷冷掃過衆人,語氣平靜地道:“胡東的事情,你們也應該都有份!”
說着在衆人還未反應過來他這句話中藏着的言外之意時,阿昌卻已經拎着張寶,如拎無物一般,身子風一樣地掠過衆人,另外一隻手臂在空中連連揮出,帶起陣陣拳風,呼呼作響。
每一拳揮出,都快如閃電地擊中了精悍男子的胸部,發出一聲聲清晰的斷骨響聲,和他們隨之跌倒在地上的蓬蓬聲音。
響聲迴盪在空蕩蕩的大廳裡,聽得所有人四肢冰涼,後背不知不覺中被冷汗給浸透了,被拳風的餘勁一掃涼颼颼的。
不過才數分鐘的時間,那些把阿昌緊緊包圍的精悍男子,已經沒有一個能站起來,全部一臉痛苦地蜷在光滑大理石鋪就的地上,雙目流露出驚恐的目光。
張寶此時已經被憋得眼珠子都凸了出來,臉鐵青鐵青。
若說剛纔張寶還認爲自己有大意之嫌,並不是沒有一拼的實力,現在他已經完全的認識到,阿昌的身手絕不是胡東能相比的,也不是他能抗衡的。
張寶開始後悔,自己不該這麼急着就妄圖稱霸杭臨市地下勢力,至少不應該這麼急着觸怒上官明遠。自己現在還年輕,又跟那位神秘高人學了高深功法,只要多采些處子陰元,過個幾年,此消彼長,再慢慢收拾上官家豈不更好?
可惜如今後悔遲了,現在人爲刀俎,我爲魚肉。雖然阿昌並不見得敢衆目睽睽下殺了自己,但要揍得自己半死不活,自己卻又能如何?莫非還能報警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