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隔單位很近，兩人一路慢慢朝西湖走去。
“小余，有沒有想過換一家單位幹？”兩人一路靜靜地走到西湖邊，程主任突然開口問道。
餘子清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程主任，淡淡道：“怎麼突然問我這個問題？”
程主任幽幽了嘆了口氣道：“只是覺得這單位不適合你，我有個同學在SGS當領導，現在正在招人。如果你願意，我可以介紹你去，憑你的實力，在那裡肯定能得到重用。”
餘子清平時雖然不關心單位內的八卦消息，但對行業內的一些事情，還是比較瞭解的，知道SGS是一家外資檢測機構，不少人擠破了腦袋想進去。
餘子清臉上閃過一絲感動，淡淡道：“不去。”
“爲什麼？”程主任有些意外地問道。
餘子清看了她一眼，半開玩笑道：“我眼前這位領導已經很重用我了，幹嘛還要再找一家？”
程主任聞言嬌軀微微一顫，她以爲餘子清是因爲她所以才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這個建議。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這種單位的現狀，我重用你有什麼用，還不是臨時工一個，別介意我這麼說！”程主任嘆了口氣，搖頭道。
“臨時工就臨時工，我無所謂。再說了，指不定哪天你就當了所長，我不就可以扶搖直上了嗎？”餘子清笑道。
“所長？主任的位置我都不知道還能坐多少天！”程主任自嘲地道。
“你可別泄氣，我還指望着您老呢！”餘子清開玩笑道。
程主任聞言白了一眼餘子清，不滿道：“您老？我很老嗎？”
一向端莊清秀的程主任，不經意間流出一絲女姓的嬌媚，讓餘子清雙眼微微一亮，急忙笑道：“只是尊稱，沒別的意思。您老現在還正當花樣年華，青春逼人！”
程主任沒想到一向斯文寡言的餘子清竟然也會貧嘴，一時間倒被他說得兩頰飛霞，好在她是當領導的人，轉眼間就恢復了正常，而且還就題發揮道：“你呀，如果平時見到那些領導嘴巴也像現在這樣甜，我就不會建議你去SGS了。”
餘子清本想說我才懶得理他們，但看着程主任臉上流露出來的關心表情，終於還是點了點頭道：“以後會注意的。”
程主任雖知道江山易改本姓難移，但餘子清能這麼說，臉上還是露出開心的微笑，指了指前面臨湖的長椅，道：“坐一坐吧。”
兩人坐在長椅上，靜靜欣賞着湖光山水一色的旖旎夜景。湖面輕風吹來，帶來一絲清涼溼潤，讓兩人都感覺到難得的輕鬆和愜意。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程主任慵懶地舒展了下手腳，道：“好想就這樣坐到天亮。”
看着程主任不經意間展露出來的迷人風情，餘子清雙目再次微微一亮，笑道：“如果領導有這個想法，我這個做屬下的是一定會奉陪的。”
程主任拍了下餘子清的肩膀，抿嘴笑道：“快起來走啦，我可不敢讓你這麼一個小夥子陪我老女人過夜。”
昏黃的燈光下，幽靜美麗的西湖邊，一向端莊嚴肅的程主任一笑一顰卻是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餘子清站了起來，笑道：“我還怕人家嫉妒我有豔遇呢！”
燈光下程主任臉頰再次飛過一抹淡淡的紅霞，然後用手捋了捋秀髮，白了餘子清一眼，道：“如果不跟你餘子清逛趟西湖，還真不知道你小余原來竟是個哄女孩子的高手。”
“高手往往是深藏不露的。”餘子清很淡定地道。
“咯咯！”程主任開心地笑了起來，好半天才道：“看來是我這做領導的不稱職，竟然沒發現這點。”
“是啊，以後要多逛西湖才行。”餘子清很一本正經地道。
程主任的家就在單位附近，是單位分的房子。兩人一路說笑着，很快就到了樓下，正要說再見時，剛巧王景輝從外面回來，他因爲是引進人才，單位也在這裡給他安排了房子。
王景輝看到程主任和餘子清，微笑着跟他們打了招呼，只是轉身時，臉色卻陰沉了下來。
……………………….
次曰。
所四樓會議室，所領導還有這次國家級計量認證涉及到的中層幹部都在，連局裡的科技處王處長也來了。
所領導和王處長的表情都很嚴肅，使得整個會議室被沉重的氣氛籠罩着。
“看來這次各位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了。剛剛早上，我接到通知，這次專家組總共五人，組長是原地礦司副司長，燕京中國地質大學王丙坤教授。”劉所長沉聲道。
衆人聞言猛吸一口冷氣，個個表情都變得沉重起來，尤其是程秋曼都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原本，國家級計量認證雖然聽起來有些嚇人，但事實上評審的專家基本上是同個系統的人，今天你評我單位，指不定哪天我單位的專家就被抽去評你單位。所以只要不是有明顯過失，專家們都會留一份情面，一般而言都會讓你通過。當然，如果做得不好，評審報告意見多，整改的東西多，說起來，領導的臉上自然無光，年度報告這種大事也只能一筆帶過。
但是，現在卻不是評審報告意見多不多，需要整改的地方多不多的問題，而是能不能通過也成了問題。因爲王丙坤這人工作是出了名的嚴謹和不留情面，有他參加評審的計量認證，至少有三分之一是通不過的，就算通過，評審報告也是很難看。所以，只要有他參加評審的計量認證，能通過就不錯，至於報告好看一點，那基本上是奢望。
劉所長目光掃過衆人，苦笑着道：“想必大家也都知道王丙坤這個人，我也就不多說了。所以大家不要存有僥倖心理，老老實實在這最後一個月，打個攻堅戰吧。”
說到這裡，劉所長將目光轉向程秋曼，道：“王丙坤這人有個特點，他最看重實驗數據。樣品考覈不合格，哪怕其他地方做得再好，他也不會留情面。相反，只要樣品考覈優秀，計量認證通過一般就不大有問題。所以這次參加樣品考覈的人選一定得非常優秀。小程你是化學室主任，科室成員的情況你比我們瞭解，你來推薦四個參加樣品考覈的人選吧。”
程主任聞言心情又沉重了幾分，她知道劉所長這麼一說，基本上是把責任推到她身上了。但劉所長講的是實情，她沒辦法推脫。
程主任低頭沉思了好一會兒，纔在衆人關注的目光下，道：“劉明亮，羅昌陽，餘子清還有王景輝。分兩組，第一組，羅昌陽，劉明亮，羅昌陽爲組長，第二組，餘子清爲組長，王景輝爲組員。”
不少人聽了都皺起眉頭，劉所長用手指輕輕叩了叩桌子，然後道：“小程，這樣安排會不會不妥？羅昌陽雖然是合同制員工，但說起來也是老技術員了，問題不大，不過組長卻得劉明亮來當，畢竟他是所裡在編的老職工。只是餘子清才參加工作一年，會不會有些冒險了？而且你讓他當組長，卻讓王景輝當組員，這個我不同意。”
“王景輝不是你們去年引進的研究生嗎？那個餘子清和羅昌陽又是誰？”王處長見劉所長和程主任意見出現分歧，好奇地問道。至於劉明亮，因爲是老職工，王處長是認識的。
劉所長向王處長略微介紹了一下餘子清和羅昌陽，王處長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別有深意地看了程秋曼一眼，道：“程主任，做決定不能這麼輕率，我看那個餘子清不合適，還是再推薦位老員工。”
如果說把王景輝換掉，程秋曼肯定就點頭同意了，畢竟兩位大領導都已經開了口，她一個小小主任只要稍微識趣點就不會再堅持己見。但要把餘子清換掉，程秋曼卻委實難下決定，一來餘子清確實是她心目中最好的人選，二來程秋曼認爲這也是餘子清展現自我的一個好機會，多添一份進編制的希望。
於公於私，餘子清都是程秋曼心目中的不二人選，但是她畢竟只是個小小科室主任，且不說如果堅持己見肯定要得罪兩位領導，光要說服兩位領導都不是簡單的事情。
程秋曼不禁再次低頭沉思。
衆人都以爲她在重新考慮人選，卻沒想到過了一會兒，程秋曼擡起頭道：“爲了慎重考慮，不如在計量認證前我們挑些人舉行一次盲樣考覈，誰做得最好，就誰參加計量認證樣品考覈。”
劉所長和王處長見程秋曼沒聽進去自己的意見，心裡雖然有些不快，但程秋曼提出來的方法他們卻也沒理由拒絕。更何況，要是真因爲他們非要把人給換掉，出了差錯，到時他們就難免要負上責任。
“這樣也好，那明天就選些盲樣讓他們檢測。”劉所長征求過王處長的意見之後，拍案做出了最後決定。
接着衆人又討論了計量認證的其他細節問題，直到中午才散了會。
餘子清並不知道自己這位才參加工作一年的臨時工，成了所裡“出征”國家級計量認證的種子選手。中午下班的時候，餘子清終於抽空揹着單肩包，朝打金店晃盪着走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