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丈冰牆拔地而起,葉炎只覺一陣冷風迎面而來,熟悉的冰涼。
幾粒冰屑貼在葉炎的臉頰之上,葉炎卻感到如此溫暖。
凌天見凌冰突然擋在了葉炎的身前,面色一沉。
“凌冰!你反了嗎!?”
然而,凌天手中寶劍卻沒有絲毫收回的意思,反而清光更甚,勢如破竹。
“叮。。”
聲聲脆響,冰牆瞬間破裂,無數冰晶隨風飄揚,凌雲峰上,就彷彿下起了一場大雪。月色下,一個憔悴的女子,頭頂的紅蓋被風吹走,三千青絲隨風飄散,婀娜的身姿在冰雪中翩翩起舞,美輪美奐。
葉炎一時,癡了,此情此景,又怎會忘記,曾幾何時。。。
“冰咒!破!”
無數冰晶碎裂,周圍溫度驟減,只聽“錚”龍吟劃過,寒冰劍已然出鞘,冰屑在空中飛舞,凝結,化爲百尺冰龍,迎向了凌天的清光巨龍。
冰霧四起,眼花繚亂,衆人錯愕,沒想到新娘子竟然會爲了葉炎與凌天動手。
清田也是面色難看,大聲喝道:
“凌冰,還不退下!”
然而爲時已晚,凌冰面露決絕之色,看出了凌天有意想要殺葉炎,自己又怎會坐視不理。
爲了齊白山,凌冰甘願犧牲自己,爲了齊白山,凌冰也願意放下心中的感情,然而,凌冰卻不願看着葉炎,受到任何傷害。
凌天面色鐵青,略有動怒,凌冰身爲凌雲宗的新娘,如此作爲,已經算是在天下正道的面前丟了凌天的臉,看着兩人,狠下心來,說道:
“好。。真是好啊,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們!”
說罷,道法運轉到了極限,手中寶劍再也沒有收手,直直刺去。
到此爲止了麼。。。葉炎看着凌天,看着凌冰守護着自己的背影,葉炎感到不甘,深刻的不甘。
“咣。。。”
無數的冰晶破碎,凌冰面色慘白,冰龍瞬間被清光巨龍蠶食殆盡,劍氣近在咫尺。
就在這時,一聲暴喝從旁邊傳來。
“師傅手下留情!!!”
一把古灰色的大劍突兀出現,擋在了凌冰的面前,“鐺!”竟然是正面抵擋了凌天的一劍。
葉炎只覺一股勁風撲面而來,將凌天的劍氣化爲無形。心中大駭,葉炎暗歎一聲“好強!”
凌天看到來人,也是一震。
“流水!?”
霧氣消散,葉炎發現,站在之前的是一個與自己年齡相當的紅衣少年,身披大紅顏色的服裝,分明就是婚服!少年面色俊逸,眉宇之間頗有幾分英氣。葉炎心頭一怔,這少年想必便是與凌冰結姻的對象了!
被稱爲流水的少年,恭敬地對凌天行了個禮,淡淡道:
“師傅,弟子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師傅答應。”
凌天一愣,說道:“何事?”
“還望師傅解除今日的婚姻!”
此言一出,大殿之前頓時沸騰了起來,就連凌天也是一臉不解。
“流水,你此話何意!?”
少年回頭苦笑着看向凌冰,低聲嘆道:
“我留得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啊。”
說罷,少年將頭轉向了葉炎,平靜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色彩,淡淡地道:
“你就是葉炎吧。”
葉炎低頭不語,只是點了點頭,之前少年的一番話也是讓葉炎吃了一驚,心中頓時對他有了些好感。
身後的凌天深思了許久,點了點頭道:
“也罷,這場婚姻就此作罷吧。”
還未說完,包括那少年,凌冰和葉炎的臉上都是露出一抹喜色。
然而,卻聽凌天繼續道:
“只是,這葉炎不僅是放跑了妖皇,殘害天下蒼生的罪魁禍首,還如此不將天下正道放在眼裡,決不能放過!”
“哼。哈哈哈哈!”葉炎舉頭望月,大聲冷笑。
“我葉炎心願已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是啊,葉炎現在唯一的心願,不就是眼前的人兒嗎。
一番絕辭,如此淒厲,如此悲愴。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這時,一個人聲從人羣中傳來,只見一個面色慈祥的老和尚,緩緩走出,一手放在胸前,一手轉動着佛珠,眯着眼睛看了看葉炎,又望向凌天。
“還望凌宗主,網開一面,放過葉炎小施主。”
“法智大師,你們玉佛寺似乎與此事無關吧。”
凌天的語氣聽上去有些不滿,然而法智依然面帶笑容,雙手合十,念道:
“出家人慈悲爲懷,況且凌宗主對一個孩子置氣,恐怕有些失了風範吧,畢竟葉炎小施主今日的魯莽,也是因情竇初開,爲情所困罷了,也不是有意冒犯凌宗主你的。”
凌天冷哼,“今日之事不提也罷,但葉炎放跑了妖皇,中原動盪,人心惶惶,我身爲正道之首,總得還黎明百姓一個交代吧!”
法智思索了片刻,依舊不依不撓,“妖皇重見天日一事只怕是宿命中的必然,所謂輪迴循環,既然葉炎小施主是斬月的新的傳人,必然也是這輪迴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果循環,解鈴還須繫鈴人,既然斬月選擇了他,那葉炎的宿命,也定是爲了這而生的!”
葉炎沒想到玉佛寺的主持會站出來爲自己說情,葉炎對着法智充滿謝意地笑了笑。
法智所講神乎其神,凌天也一時語塞,只聽一旁的那個少年也是附和道:
“是啊,師傅,還請三思。”
“唔。。。”
凌天深深吸了一口氣,突然嘆氣,道:
“也罷,我凌雲宗也不是斤斤計較的小門小派。”
說罷,一揮衣袖,轉身離開,誰都沒有注意到,凌天轉過去的眼神中,暗含着些許陰狠,與殺意。
圍觀的凌雲宗子弟也是漸漸散去,葉炎看向一旁的少年,突然說道:
“謝謝。”
那少年也是一怔,沒想到葉炎會突然道謝,受寵若驚,正要回話,葉炎冷冷地接着道:
“不是爲我。。。是爲她。”
少年尷尬一笑,也不介意,滿含笑意地看着葉炎:
“葉炎,你走吧,說不定下次再見,你我便是競爭對手了。”
葉炎看着他,發現他的眼中沒有一絲敵意,面前的少年修爲遠遠超過自己,卻對自己相敬如賓,這讓葉炎十分困惑。
“你究竟。。。”
少年突然灑然一笑,“我叫獨孤流水,家父乃河陽城獨孤莊莊主——獨孤落花。今日出手相救,一來是近日收到家父的來信,以報葉炎的恩德,二來,也是十分反感齊白山掌門清田的所作所爲,要我娶一個並不愛我的人爲妻,是斷斷不能!”
葉炎恍然大悟,撓着頭笑道:
“原來如此,那就多謝流水兄了!”
轉頭看向身邊正穿着嫁衣,明眸流轉的凌冰,葉炎心中升起一絲欣慰。
嘴脣翕動,凌冰輕柔的聲音如微風吹進葉炎的心底。
“你。。。能否回來。”
輕輕地搖頭,葉炎看着那雙悲傷地眸。
“齊白山麼。。。我已經回不去了,至於今後的路。。。”葉炎怔怔地低頭看向手中的斬月,心中一陣迷茫,今後的路,連葉炎自己都不清楚,是什麼。“我將自己去創造!”
風,在悲泣,他,無法留下,她,卻無法離開,怎樣悲傷的距離。
“是嗎。。。”
葉炎不忍去看凌冰眼中的失望,收起斬月,是時候離開了。
看着兩人的依依惜別,獨孤流水也是爲之傷感,此時見葉炎要走,突然拉住,問道:
“不知葉炎兄今後有何打算?”
攢緊拳頭,葉炎抿着嘴脣,堅定地說道:
“修煉,我要修煉,變強,總有一天,我會將妖皇重新封印!了結這場所謂的宿命!!!”
似乎被葉炎的堅定的信念所感,獨孤流水,輕輕一嘆:
“不知葉炎兄是否聽說過天啓仙境?”
葉炎一怔,搖了搖頭。
“天啓仙境乃當年清風修煉的遺蹟,十年也就開啓一次,據說仙境之內藏着諸多法寶仙器,包括功法卷軸,可謂道家提升修爲之寶地。”
葉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想不到清風師祖還留下了這麼片仙境。”
見葉炎來了興趣,獨孤流水繼續道:
“十日後,也將是天啓仙境再一次開啓之時,我師傅也是同天下正道商量了一番,決定派遣每一個門派的精英子弟前去仙境,歷練一番,也好爲將來與妖皇,魔教的大戰做好準備。”
葉炎豁然開朗,這仙境對於葉炎來說也是一個絕好的契機,提升修爲是再好不過了,心知獨孤流水是在幫助自己,葉炎心中一陣感動。
“流水兄,你的情義,我葉炎記下了!”
獨孤流水擺了擺手,“切記,十日後,河陽城以北,漁人村。切勿錯過了時機!”
點了點頭,葉炎最後看了凌冰一眼,雖然內心不捨,但是道路早已殊途,輕輕一嘆,留下一個背影,淡淡離開。
凌冰看着那個熟悉的執拗的背影,嘴角輕輕勾起,微微地笑了,因爲,她知道,葉炎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稚嫩的愣頭少年,或許,將來,他真的能夠譜寫一段屬於自己的宿命輪迴。
高處,山巒之上,一個慘淡的身影站在古樹底下,靜靜地看着下方發生的一切,包括剛纔的一切,月色下,露出一張略顯滄桑的愁容,正是葉炎的師傅,清虛。
望着葉炎遠去的背影,清虛喃喃自語:
“葉炎啊,今後的路,你可是要自己走了。。。或許,你纔是齊白山未來真正的希望啊。。。”